《空城》芷颜

10、感情

　　潋滟和咫涯走在大街上，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气候变暖，不时的有花瓣飘过眼前。杂耍似乎是全年的长戏，大群大群的人围观。潋滟和咫涯被人群挤开，隔着大街和来来回回的人群。潋滟心情复杂的看着咫涯，咫涯的眼睛仍然闪动着单纯的神采，他看着潋滟，眼睛似乎在问，怎么了？怎么这样的看着我？他微微笑着，立在那里。
　　隔着一条街，隔着来来去去的人群。潋滟闭上眼睛，却可以感觉到咫涯的目光，像寒冷季节里的温暖阳光，摇摇的透过来。人来人往，像是漂浮的云朵，让这阳光朦胧而缥缈。
　　潋滟慢慢向前走去，咫涯挤过人群，跟上来。
　　“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这边人太多了。”潋滟皱皱眉
　　咫涯赞同的说“我也不喜欢人多。你知不知道景河上有一座美丽的桥啊？”
　　“桥？”潋滟摇摇头，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桥。“不会又是你变出来的吧？”
　　“没有没有”，咫涯摆摆手，“这可是我的政绩呢！我开始做城主的那一天，王让我在城里建一样东西，我就选择了建一座桥了。”
　　“我跟你去看看吧。”潋滟笑了。
　　那果然是一座漂亮的桥，在看过周围的一切冰冷的建筑物中，这座桥充满了画意。它垮过波光鳞鳞的河面，桥面是红石铺的，上面绘着图画，桥身在阳光下也有温柔的色彩，点缀着闪亮的星星般的石头。
　　咫涯牵住潋滟的手，“我们上去走走吧！”
　　潋滟刚迈了一步，发现桥上站着一对情侣。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脱开咫涯的手，说：“算了，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
　　潋滟转掉身，咫涯在后面嘀咕着“又奇奇怪怪了。”
　　他们一直走到城的另一头，天色变暗，这里有很多空掉的老屋，荒芜的庭院。不知道主人现在哪里去了，院子里是烂泥和堆了很厚的枯叶。墙壁颓倒，墙边的老树还是一副落寞的样子，暖风阵阵，没有发出新芽。
　　“他们都死了吗……”咫涯站在空荡荡的街道里，望着荒芜的庭院。
　　潋滟不知道咫涯的他们里面包括哪些，是树，是墙，还是这片老城……

　　回到玄武内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潋滟第一次登上玄武城高高的城楼，在这里看着满城星星点点的灯光，原来是这种感觉。突然，满城都黑暗下去，潋滟吃了一惊，觉得自己完全被黑暗吞掉了……
　　她缓回神来，发现城中的一个方向正冒着火光，那似乎是下午他们去过的那片旧城！
　　“着火了!着火了！”潋滟拉住咫涯喊到。
　　咫涯把潋滟挡在身后，“你小心点，不然我救不了你怎么办？”他仔细看着远方，潋滟觉得心里暖暖的。
　　天空开始下起来朦朦细雨，这一次，是潋滟。
　　“下雨了……”咫涯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潋滟，笑了，“是你吧？”
　　潋滟也笑了，“做姐姐的也该表现一次，烧掉了多可惜。”
　　咫涯点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雨倾盆而下。

　　日子还是平平静静的过着，咫涯在一堆堆新的卷宗里面挣扎，潋滟就捧几本书陪在他身边，有时候研究水晶球。
　　“我不行了。”咫涯绝望的说，“我们这个城实在是不好办了……”
　　潋滟合上书，看着他，开玩笑的说，“不要勉强自己，都说过了，尽力就行了。你别积劳成疾啊！”
　　不过咫涯的表情很严肃，“我想请求王提前给玄武城进行一次彻底一点的记忆清空……”
　　“你说什么？”潋滟站起来，书掉在地上。
　　咫涯坚定的点点头，“让我重头开始，那样我保证可以把玄武城建设好的。”
　　潋滟奔至窗前，用力的扯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瞬间盛满了整个房间。
　　“你看看外面，”潋滟站在窗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大家平静的生活着，你就忍心他们明天醒来之后，已经把什么都忘记了？”
　　“可是这没有什么啊，本来400年就会发生一次的……”
　　“可是人家是尽量减少这无法改变的浩劫造成的伤害……你怎么……”潋滟叹了口气，“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围，那就等于死了。你这样做，是在杀人。我很多次的观望着这种变迁，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这些人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咫涯第一次情绪有些失控。
　　“咫涯……你怎么了，这一次又一次的记忆很折磨人的，而我恰恰又知道的太多。”
　　“你真的觉得自己知道很多他们的前生前前生的事情么？那在你知道之前呢？那你的前生呢？”咫涯背过身去，“又太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虽然曾经知道过。”
　　“那你……”潋滟不知所措的望着咫涯。
　　“我只是说说，你不同意，我一定不会做的。”他又回到那些卷宗中，不再说话。

　　潋滟捡起掉落的书本，默默的向藏书楼走去。
　　“你不要再上屋顶了”
　　“我只是去看书。”
　　潋滟走进藏书楼，在书架之间游走，两边的层层的书不断从身边掠过，她最后停在一本最厚最旧的书旁边。她把它慢慢搬出来，打算用它来消磨一段长长的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一些。
　　这是一本介绍古代灵兽的书，写的很有意思。
　　最令妖邪胆战心惊并且法力无边的四大神兽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了。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四灵圣兽说的就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青龙为东方之神；白虎为西方之神；朱誉为南方之神；玄武为北方之神，龟蛇合体。故有《三辅图》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王者制宫阙殿阁取法焉。”
　　潋滟想：我们四座城应该就是对应着这四个灵兽，玄武本身就是阴冥之地，掌管占卜，占星师做护法原来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城是只有名字呢，还是真的有灵兽……
　　潋滟专心的看了进去，一页又一页，玄武乃星名有书记载：“宵中星虚，以殷仲秋。”传：“虚，玄武之中星。”按玄武即北方七宿之总称……

　　她没有察觉到，咫涯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在这里待了很多天了……”
　　潋滟抬起头来，眼睛模糊一时都看不清楚人了，她望了他一会，才答应到“在看书。”
　　“你前些天生我的气了？”
　　“没有”潋滟笑笑。
　　“你出来吧，我给你看好东西。”咫涯也孩子般的笑了。

　　咫涯把潋滟带到了芷颜殿。
　　“离开了这么多天，芷颜殿居然还是一尘不染的。”潋滟走在空空的大堂里，感叹到。
　　“我刚来打扫过的。”咫涯笑着说。“你跟我来。”
　　潋滟跟他走进了厨房，他端出来一碗汤圆，摆在桌上，“我做的，给你吃。你一定饿了。”
　　潋滟过去坐下，看了咫涯一眼“你不吃？”
　　咫涯摇摇头。
　　“你不饿？”
　　咫涯点点头。“我就是想体会一下饿的时候看别人吃饭的感觉。”
　　“啊？”
　　“我刚来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潋滟笑笑“就是叫我来干这个的呀？”
　　“没有，当然不是，你快吃吧，吃完看好东西去。”
　　潋滟慢慢吃着，暖暖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