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手塚枫子

91、第 91 章

　　星期天，例休。
　　安明乐很早就出门去了。
　　太阳刚出来，雾气都还没散开，草地上是一片的湿润。
　　这一大片的玫瑰花海，也是朵朵都缀满了露珠，让花儿看起来更加的娇艳动人。
　　安明乐慢慢地穿过草地，站在了那快墓碑前，休闲鞋和长裤脚都湿了。
　　海面上也罩着轻轻的雾，在海风的吹拂下，闪着一片一片的磷光。
　　安明乐就那样呆呆这站着，上一次，她还在这和自己站在一起呢…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没有伸手去整理，只是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站着。

　　他站了很久，直到太阳爬上头顶。
　　心里是空荡荡的，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却停在了那所房子前。
　　院子里的海棠树上，花都落光了，结出了好多的果子。
　　故地重游，竟然是这般茫然。
　　第一次吻她，就是在这里…那时候，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还趴在他腿上睡着了，还朦朦胧胧地喊了声，“爸爸。”
　　他下了楼，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呆坐着，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和她在这所房子里留下的回忆。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慢吞吞地接起了电话，“喂？”
　　“哥，你在哪呢？”安朵在电话那头好像有些着急。
　　“怎么了？”
　　“哥，我有事跟你说，你在哪呢？”
　　“我在祥和路，东街，6巷8号。”

　　安朵很快就坐着计程车来了。
　　一下车才知道，这是片老房子，而且还是很快就要被拆的。
　　她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走到安明乐面前，
　　“哥，你怎么在这？这是什么地方？”
　　安明乐抬起头，微微笑着，“你慕离姐小时候的家。”
　　哦！是这样啊…
　　“怎么？找我什么事？”
　　安朵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哥，去找慕离姐吧！”
　　安明乐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去吧！你不能就这样连解释都没解释过就放弃了啊！”
　　安明乐沉默了好一会，“朵儿，到了这份上了，我总不能…再过两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我…”
　　“可是，你知道的，她不爱他的！慕离姐她还是爱你的！我相信，她一定还是爱你的！”
　　“可她也恨我的…我是知道她不爱那个人，但是，我却知道她为什么要和那个人结婚，你不会不明白吧！我帮不了她…我一点也帮不上她…她会这样做，想必是深思熟虑的，我…这个时候还去破坏，柯氏会马上跨掉的！她这样的努力也就全都白费了…我做不到！朵儿…我没办法…”他说着声音也沙哑了起来，“我没办法忍受自己带给她这样的灾难…她会失去所有的…爷爷也会受不了的…我不能这样做，朵儿…”
　　安朵深深地吸了口气，“你知道，慕离姐不会在意那些东西的…”
　　“我知道！她是为了爷爷的…我知道的…”
　　“哥，你应该去的！不然你就真的会害了慕离姐，现在的慕离姐一点都不快乐…”想起早上去找她的时候，看见她那个样子，安朵此时的心都还在疼，“也许，她在等你去找她的…”
　　“我…”
　　安朵有些微愠，“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难道你真的要让慕离姐以后都这样吗？和一个她根本就不爱的人，一起生活，一辈子这样冷着脸，闷闷不乐吗？！我好失望…我觉得你好自私…真的！”
　　安朵叹着气，走了。

　　三个小时前。
　　在安朵叹了不下百次的气后，还是决定为自己那傻哥哥走一趟。
　　她站在柯家大门前，看着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沉重，大家的心，是否也像这扇大铁门一样呢？
　　柯慕离没有因为要结婚的原因而放自己的假，今天的休息也只是因为星期天而已，大概就算是婚礼的第二天，她都会照常去上班的。
　　安朵顺利地见到了柯慕离，眼前的女子，让她心狠狠地疼了起来，这还是我认识的慕离姐么？虽然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冷冷的样子，而现在，不止是冷，更多的是木，她瘦了整整一圈，原本比巴掌大点的脸，现今就真的只有巴掌大小了。她的脸原本就白，是白皙的白，而现今，是苍白的白。
　　“慕离姐！”安朵硬是挤出一丝的笑。
　　柯慕离轻轻抬头，扬了扬嘴角，“你来啦！”
　　“嗯。”
　　“过来坐吧。”
　　安朵乖乖地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女佣马上就给她上了杯咖啡。
　　“工作辛苦吗？”
　　安朵摇摇头，“还好！是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不会觉得太累！慕离姐呢？”
　　柯慕离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安朵看得出来，那样的笑是半点真的成分都没有的，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爷爷的身体怎么样？”
　　“嗯，好多了，现在在温室里摆弄花草。”
　　“那就好！”安朵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慕离姐，我今天来，你明白是为什么吧！”
　　柯慕离静静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杯子，没有说话。
　　“唉~”安朵叹了口气，“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慕离姐，你真的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柯慕离沉默了好久，最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假的，一切不过是编造出来的童话，现在，梦醒了。”
　　安朵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是一阵的酸，“慕离姐，其实很多东西，用心是可以感受到的，不是吗？”
　　柯慕离没有再说话，呆呆地望着早就空空的杯子。
　　安朵无奈地起身，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柯家。

　　晚上。
　　某个小饭馆。
　　叶然坐在安朵对面，放下了筷子，神色认真了起来，
　　“朵儿。”
　　“嗯？”安朵抬起头。
　　“该是给我答案了吧…”
　　安朵脸色一僵，“…这几天，事情有点多…你也知道，我哥…”安朵不是没时间去考虑，而是考虑了这么多天，她也没想出个痛快答案。
　　她对叶然，也很有好感，只是还不足够支撑起一份爱情。但是，叶然对她，她也是看得到的，对于抱着一份无望的爱情的自己，这样真挚的感情不是正需要的吗？但这样会不会对他太残忍？要拒绝，对自己是否也是一种残忍，毕竟，也许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安朵的心里纠结地要命。
　　叶然听到这样的回答，便也明白了她还在纠结当中，虽然知道她有在认真考虑自己的事感到一丝的希望，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一丝的难过，因为，她要这样的纠结…这就说明，她对自己的感觉还是不确定的…
　　叶然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是我太急了，这两天他们的事也是够闹心的了，对不起！还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不适宜的话。”
　　安朵顿时心里一阵的惭愧，“谢谢你。”

　　安明乐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柯家大门前，但却没有按铃的勇气，在附近徘徊了近一个小时。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他最后掏出手机，拨了那一串已倒背如流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但却没有被接听。
　　安明乐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打。但还是没人接。
　　柯家里面。
　　躺在床上的柯慕离盯着电话看了半天，想起了送它的人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愣了会神，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她竟发傻了。她犹豫着，犹豫着，犹豫着…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响了第11遍。她还没回过神来，手机突然安静了。这个时候的柯慕离，心脏突然狠狠地往下沉了。

　　柯家外的安明乐失望极了，他抱着膝，蹲在路边，傻傻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怀着近乎绝望的心情，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柯慕离抓起手机，看了一会，又来回晃了几下，坏了？正在这个时候，短信进来了。
　　“对不起！在我陷在里面离不开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提起那样的事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