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手塚枫子

7、第 7 章

　　汇源路。东街。6巷8号。
　　这是一所被画上了个大大的“拆”字的老房子。
　　“拆？要拆掉吗？”
　　“对！听说这边准备要盖一个别墅区。”
　　“这房子，真的不可以留下吗？”她不舍得。
　　“这个项目，听说是巨资啊！这一块地，都要拆，有个财团已经把这块地拍下来了，据说用了45亿才拍下来的，还有传闻更说，他们将斥资百亿来这建房子，这些房子要建成，得卖多少钱啊！真是吓人…怎么…你之前说住过的，不会是这房子吧？”
　　“嗯，就是这里…”柯慕离摸着已锈迹斑斑的铁闸，时间仿佛倒退了十五年。
　　“想进去么？”
　　她转过头，看着他。“想。”
　　他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人后，搬起地上一块石头，使劲地把那把锈迹斑斑的锁砸掉了。
　　因为岁月久远的缘故，铁闸生锈得非常厉害，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铁闸进去了。
　　他们刚想用刚才的办法，把锁砸了，但发现这锁早被人撬了，不用说，这一定是小偷的杰作了。
　　“这撬痕很久了，应该是很久以前就被撬了。”门被安明乐轻轻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股霉味直冲而来，厚厚的灰尘，应该是尘土了…房子里到处布满了蜘蛛网，还有老鼠四蹿，屋内的东西，能偷的已经全部被搬走了，其他留下的，已散落了一地。
　　没有灯，但房子里并不暗。
　　柯慕离心里充满了温暖，因为这个房子的从前，是充满了欢乐与爱的。在她眼里的一切，似乎与十五年前一样，从未改变。
　　她走进客厅，记忆里，这是和爸爸一起，互相追逐游戏的地方。
　　“这里有柔软的沙发，茶几上，总摆着妈妈喜爱的白玫瑰，爸爸的书，我最爱的零食……”
　　柯慕离走着，说着，回忆着，那些美好的日子。
　　安明乐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听着。心里有一刻的触动，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真的不该这样做的，但现在…
　　“现在看着觉得房子有点小，以前总觉得很大…”走到餐桌前“在这张桌子上，我吹了好多次的生日蜡烛…每天，妈妈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等爸爸回家…”
　　从这边看过去就是厨房。她仿佛看见了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许不只是厨房，而是整个房子，都是三口之家幸福的身影和欢声笑语。

　　踩着“嘎嘎”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
　　她打开了上楼后的第一扇门，“我的房间…”她走进去，仿佛又回到了六岁时的模样，快步走到那张儿童床边，桌子上很厚的灰，凌乱地放着一些卡片什么的，从那堆东西里，她找到了一幅画，她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鲜艳的色彩和稚嫩的笔触重现眼前。
　　“你画的？”
　　“嗯，上幼儿园的时候画的。”她微笑地点头。
　　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笑的时候真好看！
　　注意到安明乐在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笑了，笑，这种表情都快忘记了。
　　出了房间，又进了另一个房间。
　　“爸爸妈妈的房间…”
　　床头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她拿起来，听手帕擦去玻璃上的尘。
　　“爸爸…妈妈…”照片上的人三人非常幸福，笑得非常开心。“我们的全家福…”她又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相册，看起来脏兮兮的相册，却承载了无数的欢乐。
　　她就着灰尘，坐在看爸爸妈妈曾经睡过的床上，打开相册。“我们的结婚照”“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妈妈总爱在照片下面写下照片的事情…”
　　“怀着我们的宝贝五个月了…”
　　“小宝贝出世了…”
　　“我们给孩子取名为柯慕离…”
　　“第一张全家福。”
　　“小离满月了。”
　　“小离满地爬…”
　　“小离长了第一个牙齿…”
　　“小公主人生的第一步…”
　　“小公主一周岁了…”
　　相册一页一页翻着，眼泪也一颗一颗落下，砸在那一张张弥足珍贵的照片上。
　　她伸手一抹，“竟是眼泪…”
　　“还…好吧？”他递上手帕。
　　她抬起头，望着他，泪眼婆娑，所有的伪装这一刻彻底瓦解，她拼命摇头，“不好，不好，从不曾好过…”
　　“没人看见，哭吧…没关系…”
　　扛着很重的盔甲吧，很累吧。
　　他顿时觉得很心疼，现在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他实在无法想像，在这么柔弱的身躯之外的盔甲，她是如何撑起来的，也许，只是自我保护，但，那样的冰冷也会伤到自己的，不是么？
　　他把她拉进怀里，她并没有挣扎，这一刻，她实在太需要，一个有温度，可以依靠的地方了。
　　就像干旱了太久，大雨来了，却下了个没完没了。他的衣服已全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这得是多大的冰川，多厚的积雪？竟化成这么多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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