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叹》七冬

5、改伴凤驾

　　“娘娘，您看这幅？”一名身着翠绿宫衣的婢女持起一幅画对着禄清问道。
　　禄清转眼一瞧，只见那画上女子眉目轻挑，似笑非笑，发髻简单随意，却别有一番风味，身姿窈窕不失庄雅，一瞬便把人的目光牢牢吸了去，再往那落款一看：苏洛烟。
　　禄清从婢女手中拿过画，问道：“这人什么身份？”
　　“据说是大学士苏大人之女。”
　　“哦？”禄清微微一笑，“这苏家还真是人才辈出。”顿了顿，又指着翻在一旁的画像，对那宫女道：“香云，你把这些给孙公公送过去。”
　　“娘娘，那这幅？”被唤作香云的婢女看了看禄清手上的画像，不禁问道。
　　“你便去给那孙公公说，这幅本宫先收着，本宫倒想瞧瞧这苏大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本宫决不允许有人把皇上当做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是，娘娘。”
　　翌日，天放大晴，碧空祥云朵朵。林语和琦清主仆二人正于院落赏那开得正艳的蜡梅。
　　林语突发兴致，想考考琦清便抚着花的腰肢，转而问她：“你可知这蜡梅之蜡如何写？”
　　琦清笑道：“莫不是小姐要拿我消遣罢，这腊梅之腊，不就是那腊月之腊？”
　　林语摇摇头，“就知你会这样说。其实，这蜡梅异名是腊月之腊，只是它原名却是那‘白蜡月经’之蜡。”
　　琦清不解，追问道：“这腊梅是腊月开放，却又为何要唤蜡梅？”
　　“你看，这蜡梅朵质像什么？”
　　见那琦清摇头，林语便接着道：“蜡梅于这霜雪寒天傲然开放，花黄似蜡，故得名蜡梅。蜡梅中最佳者便要算那鄢陵县的蜡梅了，素有‘鄢陵蜡梅冠天下’之美誉，而其中突出的有‘素心蜡梅’，人人都说那鄢陵素心蜡梅，其心洁白，浓香馥郁，是极其名贵的梅品之一。”
　　琦清不禁听得痴了去，半响才道：“原来小姐竟懂得这么多。”
　　林语笑笑，“也不过是从那书上看来的。”
　　说话间，有几名太监领着几名宫娥步入东院来，只见那公公手持黄榜，于箫涟闺房门口尖着嗓子喊道：“圣旨到。”
　　话音刚落，便看那箫涟从房里迎了出来，盈盈拜倒。
　　“总管内务府奉旨：光禄寺卿箫盛女箫涟年十七，著封常在，赐号蕙，择日迁居洛春阁。”
　　箫涟接旨谢恩，难掩面上喜色，忙对身后的丫头使去眼色，那丫头倒也机灵，将早已准备好的礼财给那公公递了上去。
　　公公笑道：“恭喜小主，这些奴才是给小主使唤的，小主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了他们去做。”
　　箫涟往公公身后看去，四名宫女，四名太监，个个都低着头。
　　箫涟忙道：“有劳公公了。”
　　那公公微微一躬身：“小主好生准备准备。奴才这还得去下家呢。”
　　“公公好走。”
　　琦清站在这边，看那公公已然要走了，便对那公公上前急道：“公公，怎么没有我家小姐的？”
　　那公公停步，望了望林语，道：“奴才未接到姑娘的旨意。”
　　“怎么会，怕不是公公你弄错了吧。”
　　林语见那丫头险些无礼，上前道：“琦清叨扰公公了，实在不该。”
　　琦清也似反应过来，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无妨，那奴才先告退了。”
　　林语微微躬身。
　　待那公公走了之后，琦清对着林语垂头道：“小姐，我……”
　　林语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又转身对着那箫涟行礼道：“见过小主，小主万福。”
　　箫涟笑的不屑：“哼，姐姐我可担当不起。”说完便扭身回了房里。
　　琦清有点恼了，低声道：“嚣张些什么。”
　　话音刚落，箫涟的贴身丫头杜鹃开了门，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啪”地甩了琦清一个耳光，琦清愣住，还未反应过来，就挺那杜鹃道：“我们小主岂是你这种卑贱货能随口乱说的。”
　　琦清的半边脸都红肿起来，反手欲对着那杜鹃反打回去，林语急忙上前拉住她，又对着那杜鹃道：“小主教训得是，还望小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才是。”
　　杜鹃眼睛一转，得意道：“我们小主大家闺秀，自然不会跟你们这种人计较，这也算是给你们长一个记性，换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处置你们呢。”说完又回了房里。
　　林语转过身来看那琦清，见她泪水在眼睛里急急打着圈，林语心里不禁一疼，牵起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俩人回了房里，还未坐稳，又有一内监只身走了进来，见了林语便高声道：“皇后娘娘有旨，诏秀女苏洛烟进中宫觐见。”
　　林语微微一愣，接旨起身。
　　主仆二人虽是一阵困惑，却也不多问，随着那公公出了凌风院。
　　来到朝凤宫前，那公公转身对琦清道：“你在这候着。”说完领着林语快步走了进去。
　　行至朝凤宫前殿，一阵溢神牡菊香绕绕袭来。
　　“娘娘姑奶奶个，苏姑娘到了。”
　　禄清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语，只听她道：“民女苏洛烟，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林语闻言抬起头向禄清看去，只见禄清今日着一身艳红色吉服挂一盘朝珠，发髻梳成飞燕髻，另佩九尾凤，左侧插有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耳饰左右各三，由金龙衔一等珠，不愧为母仪天下的皇后，雍容华贵。
　　禄清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语，林语今日只是一身素色冬裙，上着素白小夹袄，简单的发髻上没有任何朱钗，半响才缓缓道：“你可知本宫为何要找你来？”
　　“民女愚钝，还望娘娘明示。”林语垂头道。
　　“罢了，你先起来。”接着又道：“今年的秀女里面，本宫看来看去，最是你看着舒心了。这不，今天唤你过来陪本宫解解闷。”
　　“多谢娘娘厚爱，娘娘仁爱母仪天下，天下子民幸受娘娘福泽。”
　　禄清转过头去，对着旁边的香云笑道：“瞧着一张小嘴多甜。不过，本宫今日找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说完对着领林语进来的太监张平显摆摆手，那张平显便走上前来，提声喊道：“总管内务府奉旨：殿阁大学士苏畑女苏洛烟，年十七，容濯秋菊，却礼仪尚缺，，著封官女子，侍于皇后娘娘驾下。”
　　林语身子微微一颤，愣在原地。
　　张平显见她迟迟未应，对着林语道：“姑娘还不谢恩。”
　　林语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了下去。
　　禄清玉手一抬，掩着嘴道：“罢了罢了，今日你就搬过来吧。”又对着那张平显道：“去把西边那间惜月阁收拾出来。”
　　“女婢写娘娘恩典。”林语低声道。
　　禄清摆摆手，“带两个奴才过去收拾东西吧。”
　　“是。奴婢告退。”
　　琦清眼见着林语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不禁疑惑，忙走上前去问道：“小姐，怎么了？”
　　林语没停步，边走边对着琦清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封我为官女子。”
　　琦清惊呼一声，被林语及时拉住，林语便对身后的两人道：“你们且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看着两人走远，林语这才娓娓道来：“皇后娘娘亲口谕旨。”
　　琦清愤愤道：“皇后娘娘怎得如此过分，好歹老爷也是朝中一品大臣，她这样做也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林语无奈：“皇后娘娘借口礼仪尚缺，谁不知当今圣上重礼仪施仁爱，她便可说调教于我，料谁也不会说什么，老爷也只能旁眼看着而已，再者，若是老爷真因我而求于皇上，那皇后必会以欺她无能开事，皇上也必定会让禄家几分，到时候，全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琦清急道：“那就任她这样欺压？”
　　林语木事前方，一时无语，良久才缓缓道：“凌冬不容花开放，来日自由花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