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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终章:逝者如斯,好梦将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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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雪中受了寒,伤势辗转拖延了半年才堪堪复原。
期间断断续续传来她的消息,总是不好也不坏,不近也不远,点点滴滴,教人牵挂。
他心中其实是畏惧的,极怕她哪一天会一走了之,留下偌大的城给他一个人行走,永远地淡出全局。
然而,霍秀秀像是打定了主意要他明白,自己永远是霍家主子似的,安土重迁地牢牢扎根在他身边。
解雨臣心里的某个部分摇头叹息,也许,这并不算是一味定心良药,或者更像一味最烈的狼毒,它告诉自己,或许你只能这么看着她一辈子,却永远也无法得到什么。
北京的冬愈发厚重,年关的意味,也愈发分明。
解家把祖宅修葺一新,翠瓦朱宇,从未有过的祥和宁静。
这一日贴着新年的步子,霍家送来一封信。
解雨臣隔着半旧的信封看了很久,才想到应该动手拆开来。
剪子临落下,又换成了薄刀。
丫头喜欢圆满的,剪坏了,要不开心的。
男人搓手开始读信。
柳体清秀,字如其人。
雨臣哥哥:
展信安好,春寒初降,北京落雪了,挂念你的伤口,幸好这几日转晴,比较放心。
我在这里颇多怀念过去,可是每夜入眠,梦尽闲事。独不见你。大概,是老的征兆。
在北京活了大半辈子。
走过的,看过的。
风景里总有你。
有时候我问自己。小丫头一个。要是像吴邪哥哥那样少点束缚,会不会比现在快乐的多。可惜他选择去追寻,我却还停在原地。
放弃,其实远比坚持来的难。
我无数次想抹掉那些事情的时候总是每每失败。再无勇气继续。
我啊。
是个偏执狂罢了。不要忍笑,这不是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知道。
你从不骗我。
你一定是真心想照顾我。
只可惜连你自己都觉得有些晚。
也可惜。
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兀自感伤。
有时落泪。
我打算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了。
不过放心。
我不离开。
勿念勿念。
秀丫头字
落款,是探病回去的那个深夜里。
大厅里的灯光晃动了几下,却安静着。入了冬,再也没有蚕蛾逐着这虚伪的暖,一撞一疼的耗尽流萤一生。
解雨臣笑笑,看看手中那封诀别信,纸页皱了起来,一点一点抚平。这丫头从小字就秀气,现在更是好看到不行。
略叹了口气放下,叠整重新塞回去,收进抽屉落了锁,他才默默站起来,走进屋子,取出那个牡丹色的锦盒子捧在手心里,径直走出门去。
夜色黑的像墨,几乎遮住了所有光的残余,解雨臣精准地踏出每个步子,心里却因这惶惑的万籁俱寂而不安起来。他加速,动作越来越疾,到最后近乎奔跑地止步于条一深溪。
月色仍旧难辨,然而,却仿如有一束照清了男人眼中的大恸,看他喘息着,用力拨开手中锦盒的盒盖,猛地顷向河心,那些曾被细心盛放的翠玉和珠宝环镯坠入了,破水的闷响,淅沥的波声。
解雨臣口里喃喃着"不欠了,这次。。。再不欠了。。。"
男人又猛地扬手,将那个用命护过的盒子也挥出去。
目送所有的波纹归于平静,这一场撑过太久的爱,早就在过去被掐断了,他觉得快的还来不及疼。原来之于她却是如此冗长的缱绻心思。
不过,也好。
也好的。
也好你不知道。
此去经年也不必知晓。
生活。
便还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