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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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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床边守着丁遥,我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阿萌!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小产,这是很危险的!你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对不起,孩子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还要做检查确保万无一失。”我点了点头。房门被打开了,柳颜走了进来,包裹着纱布,看样子伤的还挺严重,丁遥看见他便捏了捏我的手走了出去,我知道他自己对于柳颜的家破人亡有深深的愧疚,但是为了他我差点丢了孩子,这两种情绪相撞,丁遥一定很难受。
“肖萌,对不起!”
我看着柳颜,仔细的端详着他,瘦了不少,嘴角开始冒出胡渣,我伸手抚摸着他,柳颜抓住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和他就这么对望着,试图寻找未曾改变的熟悉感,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变了……
医生说暂时查不出什么毛病,可是丁遥就是不放心,我说:“丁遥你就这么盼着我儿子出事啊!”
“我这不是担心吗!”
“得!您这担心太不厚道了。”
卧了一个星期的床,终于出院了,丁遥忙前忙后瘦了不少,我得回家好好犒劳他。准备回家的时候他接却到事务所打来的电话,很急。说了一万个抱歉之后他把我推给了柳颜,难得丁遥这么大方,而且对象还是柳颜。
柳颜今天刮干净了胡子,头发也短了,露出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不知怎的,心情很好,我伸手很自然地挽上柳颜的手:“走,送本姑娘回家。”
我说的家是柳颜现在的家,居然就是我以前住的那栋房子,我兴奋地抓住柳颜:“小样儿,眼光不错,这是本姑娘以前的家,嘿!快点走!”我撑着腰往前走,柳颜在后面小跑的跟着我。
这里的房子是一位老艺术家的宅邸,在这里谋生的时候,我无依无靠,只能卖画,这位老艺术家欣赏我的画作有种不羁的傲气,加上后来了解到我的难处,便把这栋宅邸租给了我,价格是很便宜的,相当得便宜,便宜得我都不好意思,于是更尽力地创作了我构思很久的一系列画,借此挥别过去,并把它放在画廊里卖,可惜一直没有人喜欢,销量不是太好。后来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是花高价买走了全部的一套名为《memory》的画作,才得以付清房租。
“你知道吗?我到今天都很想知道,是谁买走了我的画,我很想见见他,谢谢他的那笔钱救了我。”我拉着柳颜说。
柳颜轻笑:“如果我说是我呢?”
我愣了一下,白了他一眼:“我也希望是你,可是那时候我刚逃到这里呢!还没有遇到你呢!要不是该死的丁遥,我才不会把它们买了呢?”我转头看着柳颜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觉地没趣道:“算了,不跟你说了,都过去了,走吧!”
柳颜的家很是干净,飘着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我的嘴又开始闲不住了:“柳颜哪!家里这么香,你是不是偷偷藏了女人哪!”
柳颜变了,我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现在我站在桌边,而他则背对着我静静地望着窗外,他的周围有种冰冷的气息而我不得靠近。以前我说柳颜忧郁的气质很是吸引人,可是现在这种安静让我很不安,像是死亡的味道。
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变了,就像我,丁遥说我变了,变得越来越像自己,他说他很嫉妒柳颜,他说他看得出来,我看柳颜的眼神很不一样,那种眼神是他所没有的。尽管我笑着否认,可是我也觉得我自己变了,自己的面具开始慢慢脱落,我从没有这么的安宁过。我爱这样的自己,只是这样的自己却属于柳颜,而不属于我。
丁遥的这顿饭莫名其妙。
“干嘛请柳颜吃饭呢!”我从车上下来一边抓着丁遥的手,一边问。丁遥搞得神神秘秘,非要请柳颜吃饭,赎罪还是……说是赎罪,那就是低头认错,可是柳颜他爸公司破产也不是丁遥的错,况且低头这种事不像是丁遥的作风。
“待会你就知道了。”丁遥就是不肯说,他太倔,我还是不要追问得好。
“丁遥谢谢你!”我高兴地抱住丁遥,只怪身子重,跳得不怎么高。
丁遥冷静地说:“阿萌,只要你开心就好!”丁遥说他要为柳颜的爸爸打官司,我知道这场官司很棘手,牵扯到多方面的问题,虽然丁遥在以前的地方是出名的律师,可是现在这是事务所的第一件案子,关系到事务所将来的命运,律师这种东西,一生哪怕一件失败都是一辈子的阴影,或者失败过后永无翻身之日。丁遥这么热爱自己的事业,现在竟然把他的未来交给了柳颜,打这么一场没有把握的仗,以前还觉得丁遥太看重名誉,现在想来是我不够了解他。
“阿萌,我从没有见到你这么开心呢!”丁遥的声音弱得仿佛在呵气,所以我没有听出当中的恨意,是恨意,竟然是恨意!
案子正式上诉了,为了搜集更多的证据,柳颜在公司请了长假,专心分析案情,丁遥更是忙得连人都要飞起来了,我都好久都没有看见他笑了。
他还让我住到了柳颜家,拜托柳颜照顾我。丁遥现在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全身上下都闪烁着神一样的光芒,总是做出让我大跌眼镜的事情,大方得不可思议。
“你现在怎么不吃醋啦!小心我跟着柳颜私奔!”搬行李的时候我调侃道。
丁遥默默地搬着行李,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我看不懂,现在我越来越摸不透丁遥了,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的眼里都带着距离感和挑衅感。
“你笑什么!你难道就则么放心吗?我觉得我们现在距离越来越远,我现在都摸不透你的想法,丁遥,永远不要让我去猜你,你知道我的脾气的,与其在一个我不懂的男人身边还不如……”
丁遥一把抱住了还在滔滔不绝的我,把我吓了一跳:“阿萌,我还是我,我永远爱你,这不会变,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说服力是很强,可是我是肖萌,我不是傻子。在我怀里的男人给我很强烈的陌生感,可怕的陌生感,可是当时我的心思都在柳颜身上,没有深究下去。就算深究下去又能怎样,故事的结局还能不一样吗?这辈子我都在骗自己,骗别人,我的报应就是被骗!
“柳颜,你可要好好照顾我知道不,我男人这么信任你,连儿子都交给你了!”我对着柳颜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喋喋不休道。
“肖萌,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柳颜抹着汗无奈的瞥了瞥我。
好吧,我还是闭嘴吧,因为最近他们都好忙,都没有人陪我说话,妈妈去国外陪伯父了,估计现在事态还很严重,不然怎么不来照顾丁家的根。只有柳颜稍微闲一点,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弃。
柳颜拿起我的外套:“走,看你家老公去。”
我愣了愣:“感情你在厨房鼓捣了这么久不是给我的呀!”
“丁遥最近为了我爸的案子忙得不可开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只能炖一点补品给他了。欠这么大的人情,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不知道怎么还。”柳颜的眉梢弯了下去,他忧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我的心有开始疼了,柳颜你这个傻瓜,说什么还不还的,你总是把别人对你的帮助看得太重而忽略自己对别人的帮助,按你这样说我欠你的该怎么还呢?
我默默地走在柳颜的身后,这次我没有让他扶我。我静静地闭上双眼,循着他的气息,这么地让我留念,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永远都不会迷失。可是他的前面是谁在指引呢?我不敢想,想到就为他心酸,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走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
城市的灯火似乎永远不曾褪下,到处都是奔腾而又忙碌的生命。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微掩,我拎着汤走了进去,透白的日光灯在丁遥的侧脸投射下一片阴影,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只是微微侧过身。我准备好微笑迎上去,可是他却没有理睬我,迅速的将一种类似文件的东西塞到前人的手里,我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走近的时候那个男人对我笑了一下,那一刻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现在黑暗里的丁遥让我不寒而栗。
“你怎么来啦?”丁遥转过身朝我走来,灯光逐渐回到丁遥身上,那张脸还是如此地清秀。
“那个男人是谁?”我摆好手中的保温瓶,无意地问道。
“哦,没什么,一个同事,给了些资料帮忙追查追查,哇,这是什么?”老套的转移话题,丁遥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
“你问柳颜吧。”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这个就是鸡汤,挺普通的。看你最近忙我的事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就……”说着说着柳颜的声音低了下来。 “不会吧柳颜,你脸红什么呀!”我看看丁遥再看看柳颜:“两个大男人,搞得这么暧昧像什么话!丁遥,你可别让他撬走了,你可是我的人!”
丁遥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觉。别了丁遥,或许这句话我早就该对自己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或许就从刚刚,或许是从更久之前开始。
见我失了神,丁遥有些尴尬地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对不起,我太累了,有些疲于应付了。”
“疲于应付?丁遥,你什么时候对着我也这般敷衍加搪塞了。”我的语气里没有质问,只有嘲讽,还有无力。他的行为一点一点地验证了我心里最不愿去相信的事实,丁遥怀疑这孩子。
我甩开丁遥的手,伸手抓空了好几次扶手。
丁遥脸上布满了愠色:“肖萌!你为什么这样!你不觉得你变了吗?”
听到这话,我的手再一次抓空跌坐了下来,我微张着嘴巴木木地看着前方:“变了……变了……变了……”肚子突然很痛,我的脸色剧烈地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