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之缘》月际

6、嘉秽为质

　　赫奈特草原的天气十分诡异，上午或许还蓝天白云，下午就开始狂风大作，风沙大做，傍晚却又平静如初，好像下午那狂风咆哮，阴风怒号的景象只是人想象出来的一样，夜空中，圆润完满的月高悬在苍穹之上，被众星包围。
　　但现在正处在草原上的这一批外来人却没有一丝精力去欣赏这美丽的夜景。“小赵，你去检查一下，看看被风沙吹掉了多少物件，剩下的还能支持多少天，清点完来告诉我！”“卓子，你去检查一下，点点人数，看有没有人受伤！”“小张，你看好骆驼，我们不能再丢一个骆驼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魁梧大汉，站在队伍里，不停地指挥着人做事，很明显，这队人刚刚经历草原一个下午的风沙洗礼，个个精力憔悴，但还是在这名男子的呼喊声中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应为他们知道，现在任何一点点小小的差错，在草原中，有可能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买单。
　　终于，各项清点工作完成了，人们都累极了，一个个都直接蹲坐在沙地上，李青听着刚刚清点人员报上来的数据皱紧了眉头，下午风暴来得太急了，让他们毫无准备，一下就让他们的干粮丢失了大半，一路走来，运气不好，也没有碰到什么水池，现在饮用水的资源也不足了，如果接下还是这种状况的话，只怕很难撑到走出沙漠的时候。思及至此，李青不由得看向坐在队伍中的少年，那位少年坐在队伍的中间，但是在他的周围却没有任何人，其他人都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轻声交谈，只有少年一个人坐着，什么都没做，只是半眯着眼，微抬着头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少年穿着的是和其他人一样的麻布上衣，但就是那一份姿态，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却显示出一种贵气，但在他眉目之间却含有一份少年芳岁所不应有的沉闷与孤寂，使他整个氛围大变，让人感到不适。
　　李青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一个可怜人。茗国嘉康年间二十三年五月，嘉康帝下了一道圣旨，命自己的十五子嘉秽至祁国学习，交流，说得好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到祁国去当质子而已，嘉康帝的十五子嘉秽是由一名宫中的宫女所处，母系没有任何背景，只是嘉康帝一时酒后犯迷糊与宫女发生了关系，而这名宫女有天性胆小，发生这种事也不敢声张，嘉康帝醒来也忘记了这件事，直到这名宫女一天做事是昏倒在地，大夫检查出是怀孕，这时才抖了出来，嘉康帝这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一件事，随手封了这名宫女一个常在的名号，等嘉秽出生时，正值嘉康帝心情不好，不由得将怒火牵扯到这个无辜的孩子上，不仅没有去看望，还起了一个“秽”字，要知道皇族的名称可是至关重要的，不仅有看孩子的生辰八字，还要看族谱，以及父母双方的命格，过程十分复杂，一般是在满月酒的时候才会公布皇子的名号，嘉康帝如此随意地对待一名皇子的名号本就于理不合，但应嘉秽的母亲身份低下，没有一个朝中大臣愿意为这一点小事就惹皇帝不快，纷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嘉秽的满月酒当然没有举办，而嘉秽的母亲应早年劳累，体质就差，后来更是没有好好调养，生产过程中也只是由一个没经验的接生婆接生，造成了大出血而过世了。
　　嘉秽从下就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受到自己兄弟的排挤甚至欺负，皇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货色，落井下石的是当然是做的得心应手，虽说嘉秽是主子，但个个都没他当成过主子，嘉秽在宫中过得甚至不如一个下人，而嘉秽没有母亲护着，对他的欺负更是变本加厉，其中的辛苦尖酸无法言说，而这也是导致佳惠现在这样性格主要原因。
　　虽然嘉康帝有了一个好祖先，给他留下锦绣山河，无上荣耀，但嘉康帝实在不是一个为帝的好人才，只知花前月下，不知朝纲政见，几十年前的政变本来对茗国的实力就有损耗，在加上嘉康帝这么一折腾，茗国的实力可以说是大减，而不巧的是这时嘉康帝得了重病，而茗国内的大夫都对这种病无能为力，嘉康帝为了能活下去，不得不向祁国求救，希望祁国能派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帮助自己治病，祁国也很爽快，答应了嘉康帝的请求，但提出要派一个皇子来祁国学习。对于此，嘉康帝当然没有异议，在他眼里，儿子的命显然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但派谁去却成了一个问题，他的儿子大多都是贵妃所出，家中在朝纲之上都是有人的，都提出这个皇子多好多重要，搅得朝堂鸡飞狗跳，嘉康帝也头疼不已，不知是哪位大臣在一次早朝中提起十五子嘉秽，嘉庆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一个儿子，而这时嘉秽已经十五岁了。顿时所有大臣都不再发言了，双方都满意这个人选，立刻诏书就下来了，嘉秽只是跪着听完了这个决定它未来的宣言，什么都没说，就回屋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么有人在乎他在想什么。
　　虽然嘉康帝不在意嘉秽，但现在嘉秽要去祁国，代表的是茗国的脸面，所以大手一挥，殿下数十个侍卫和仆从随嘉秽一起出使，而李青就是其中一员。李青也是在皇宫侍卫中所排挤的对象，他没有什么背景，但他的武艺却真的好，这两条却同时都犯了皇宫的大忌，不少家有背景，但资质差的侍卫早就看李青不顺眼，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李青排到这次名单中，谁都知道这一去茗国就会不回来了，甚至会客死他乡，没有人愿意参加，排上名单的也都是如李青一样的，或是混得比李青还不如的人。人就是一种会去找出除自己以外造成悲剧结果的物种，所以，即使他们都知道这与嘉秽无关，但依旧对嘉秽怀有一种愤恨的心态，对佳慧的态度自然称不上好，而嘉秽对这一切又太过熟悉，这一路上也是相安无事。
　　但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风暴，有些人难免心情恶劣，看到嘉秽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想起自己过去吃的苦，不由得将怒火全发到嘉秽的头上。
　　“哼，不知道是因为谁呢，让老子在这里吃沙子。”一个名叫许其的侍卫恶狠狠的说。许其原先家中是有点关系的，有一个在皇宫里当差的大舅子，但是许其自己不学无术，就是体格不错，凭借着一层关系，许其在皇宫里当了一名低阶侍卫，本来这挺不错的，但只能说许其自己不守本分，一次冲撞了一个在皇宫里有点实权的太监，于是沦落到这种田地，但许其一点都没觉得是自己的错而是看嘉秽十分不顺眼。
　　嘉秽听到许其的话，只是抬了抬眼皮，瞟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看风景，但这幅摸样却彻底惹火了许其。“你这是在跟谁摆脸色看呢？老子我要不是你会在这个狗不拉屎的破地方吗？”许其猛然站起身，怒吼道。嘉秽这一次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在那坐着。许其愤怒的走过去，想将嘉秽从地上拉起，对被注意到这边的李青拦住，“滚开！”许其瞪圆了双眼，推搡着李青，李青却纹丝不动，慢慢的说：“你冷静一点，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还不如省省力气好赶路。”许其在皇宫的时候就知道李青，李青的武技高在侍卫中是有名的，许其不敢真的和李青硬碰碰硬，再说他也知道李青说得在理，就重重的哼了一口气，往回走去。李青扭头看了看嘉秽，他依旧还是那副姿态，李青也没有走过去，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夜色一点点地变黑，黑夜像一头猛兽，正张着大口，等待着时机将无知的猎物吞噬，草原上的危机随着夜晚的来临，一步步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