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者]你是我的原罪》慕锦汐然

9、人已微醺

　　昏黄的天际，斜阳抛尽最后一丝光和热，颤颤巍巍跌落在远山背后。光线在那一瞬忽然转暗，于人们的措手不及之中无声地宣告：夜，已经来临。

　　刚迈出便利店的高木秋人被这日夜交替的一瞬夺走心神，长久地怔忡在原地。待意识再回转时，漆黑中隐隐泛出深蓝的天幕中已然缀着几点星光，街旁两侧业已华灯初上了。这个小城，即将迎来夜的狂欢盛宴。起风了。南来的风，穿过小巷，呼啸着奔赴远方。秋人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那暖色光亮。伏案埋头苦画的少年闻声抬起头，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中掺杂着掩不住的疲倦：“おかえり。”

　　“ただいま。”秋人一面笑着应道，一面把手上的东西安置在茶几上，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是的，家。他和最高的工作室，他愿意为它冠上那个温暖的字眼——“家”。

　　少年又继续低头作画，姣好的眉峰紧蹙，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打颤。“我买了你爱喝的黑咖啡。”快步走到那个人身边，一手把打开来的咖啡放在桌子上，一手轻轻揉着他的眉，“累了吧？休息一下。”

　　“唔...”似乎是为了应证秋人的话，少年的笔尖猛然偏移，在纸上带出一道犀利的墨迹。少年懊悔地拍了拍头，毫不犹豫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张新的稿纸。

　　“不许再画了。”手被另一只手按住。最高疑惑地抬头望向秋人，精致的眉眼间带出工作一日后残留下的浓重劳累，黑色的眼眸却在无声地询问着理由。

　　秋人直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眸，不由地加重手中的力道：“最高，你想步上你叔叔的后尘吗？我可承担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最高盯着彼此交握的姿态，半响，终于妥协了：“好吧，那我休息一会儿。”撇去心底因听到那个人言辞不明的话语后的小小悸动，他小小啜了一口咖啡，随即如失重般重重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试图获得片刻的放松。

　　秋人，他似乎越来越可靠了啊...仅仅是一些极为平常的言语和举动，就能让自己躁动的心渐渐宁静下来...肩膀处渐渐感觉到舒服的按摩，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那个人的手所到之处他身体的疲劳便一扫而空。他缓缓睁开眼睛，带着感激地微笑：“每次都麻烦秋人...”

　　“嘘~”唇上被那个人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最高的脸渐渐晕开一丝绯红。这么亲昵的动作...好朋友之间也可以吗？最高有点疑惑地歪歪头，却是意料之外的心安，任自己放纵在这片美好之中：“秋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声呼喊代表了什么，也许只是仅仅想说些什么吧。

　　听到最高的喊声，秋人的手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闪电般缩了回来。他的目光飞快地掠过最高的画稿：“我来看看你的画稿吧！”如同濒临溺水的人忽然找到了救赎。

　　怎么就不自然地得意忘形了呢？怎样才能抑制住那颗拼命想要接近他的心？不要被他讨厌了...才好呢...不能再让自己沉湎下去了...高木秋人推了推眼镜，微微垂下睫毛，把翻腾的浓烈苦涩和所有的复杂情绪全部隐没在镜片之内。

　　“最高，你的素描能力很强。”还有这些话，早点让他知道，少走点弯路，也不枉我再来这一遭，“但是，素描不是漫画，线条太多了，而且你的画之中人物和背景的线条没有粗细之分。最近几天我一直在研究那些成名的漫画，发现他们的画都让人产生很强的代入感，并且各有各的特色。所以，你还必须要形成自己的画风才行呢。”

　　真诚最高接过秋人手中的画稿，又起身在书架上找出自己最喜欢的《小拳王》，把两者并在一起仔细揣摩了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秋人，你说得没错！！我总觉得自己的画缺了点什么，你这么一说顿时让我豁然开朗！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他的脸上泛出激动的光芒，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故意装作严肃地捋了捋不存在的长胡子，秋人用威严地假声说：“那你要不要拜老夫为师呢？”

　　“去去去~~”最高把画稿丢在他脸上，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秋人作势扑上去还击...两人跌在沙发上笑成一团。“呐，最高，分镜稿我画完了。你要不要看看？”他摸了摸最高的头发，忽然出声问道。这个分镜稿，其实很早以前就完成了，只是为了不让最高心里有负担才拖到现在提出来。更何况，他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来，关于上一辈子。

　　是的。这份分镜稿就是上一辈子他们的第一部作品——《两个地球》。

　　“这部漫画整体来说是科幻题材，可以吸引到喜欢这类题材的人。但是这个与其说是漫画不如说是小说。旁白太多了，台词也只像是在说明，要是不能通过画面或者人物来展开情节的话，化成漫画就没有意义了。当然作为故事来说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感觉比较像轻小说。”秋人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初服部是怎么评价这部作品的。

　　“我们居住的地球不过是真正的地球的复制品，我们人类也不过是居住在真正地球上的人类的复制品。没错，我们是被他们制造出来的实验材料...”最高开始读这部作品的设定了。

　　为了不让历史重演，为了能让第一部作品就能成功获得月例赏，也为了能重圆上辈子没有完成的遗憾...尽管这部作品改了又改，秋人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紧张地期待最高的反应。

　　“我被这个设定吸引了！”忽然手臂被抓住了，秋人抬头看到最高欣喜雀跃的表情，“秋人，你果然很有才能！”

　　意料中的反应...秋人微微呼了一口气，紧绷的心一下子也放松了很多：“其实，我每天都有在努力想故事。能得到最高的认同，我也有自信了！”

　　“我能感觉得到！这个故事在呼唤着我！”出乎意料的话语...秋人有点诧异地抬起了头。少年的脸因为激动而泛出一丝不自然的潮红，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兴奋的火焰，“它让我把它画下来！我一定要把它画下来！用我的最佳水平！”

　　这样的反应...代表着我真的进步了吗？

　　“那就好。”秋人笑了，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微微笑眯着的眼里带点餍足，带点惊喜，带点天真。

　　手好像有了意识，渐渐往他的方向伸去...

　　“怎么了？”秋人看到近在咫尺的手，一脸疑惑地望向它的主人。

　　闻言，似乎从梦靥中惊醒一般，最高忽的涨红了脸，急忙伸回自己的手，傻笑着试图蒙混过关。“没、没什么。”那一瞬间，自己是要去捕捉那抹笑容...吗？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傻愣愣地干什么啊！”脑袋忽然被弹了一下。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秋人越来越有暴力潜质了！！”可怜巴巴地挤出两滴泪博取同情，试图让他遗忘掉刚才的愣神。

　　“好好好，是我的错~”清楚地听到他略微低沉地笑声回响在房间，“不过最高越来越有天然呆的趋势了~”

　　“啰嗦死了！我去工作了！”

　　“是是~最高SAMA...”

　　心，不可遏制地狂跳。最近的我，到底是怎么了？秋人，是因为你吗？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心甘情愿一点一点撤掉自己的假面吗？

　　此情此景，人已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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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灵感啊没有灵感。。。抓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