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者]你是我的原罪》慕锦汐然

7、漫画家与工作室

　　周末的8点，一晴如洗的早晨，太阳已高高悬在半空之中，从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之中隐隐透进来一些，在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中，最高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昨晚回家之后，由于一直在设想将来的事情过度兴奋，折腾到凌晨还没有睡意，导致现在眼底还浮着厚厚的黑眼圈。

　　昨天似乎有短信...他伸出手摸索到手机，半眯着眼睛打开了手机，果然看到了秋人的短信：最高，和你分开后我想了很多。你说你叔叔是自杀身亡的，那你父母恐怕会反对你当漫画家吧。毕竟有亲戚曾经发生过那种事情，即使反对也不奇怪吧。今天是周末，你好好想想怎么去争取家人同意。我也会尽量去说服我的家人的。

　　啊！对了！还要和家人说这件事！最高的睡意一下子都消失殆尽，彻底清醒过来。叔叔自杀身亡后，家里人虽然一直对外说是过劳死，但是叔叔都7年没有工作了，怎么可能是过劳死呢？知道真相的他们绝对会反对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争取一下。这是我的未来，我的人生，我的梦想。

　　唔...不过首先要给秋人回短信，这么久不给他回音想必他一定着急了吧。最高飞快地打出一串字：结果出来了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的。我决定了，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来你家蹭吃蹭喝~O(∩_∩)O~

　　打完一个笑脸之后，他高高举起手按了送信键：“好了，送信！ ”之后，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低头看了看秋人发来信息的时间：凌晨4点。

　　秋人也和我一样睡不着吗？那现在发过去会不会吵到他？嘛，算了，首先该解决的事是坦白自己要成为漫画家这件事！啊啊啊，好头疼…最高抓着自己的头，胡乱地拨弄着头发，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猛地站了起来，朝着母亲的房间走过去。

　　房间里，母亲正跪坐在垫子上折着衣服，举止轻柔，眼神专注。最高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打破这种宁静的氛围：“妈，我有话和您说。”

　　“要说什么，快说吧。”母亲把放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向最高。

　　“那个...我想当漫画家。”

　　“不行。”想都不想就回答了啊。这么干脆彻底的拒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最高设想得完全一样。

　　“高中、大学我都会去念的。要是大学毕业之前还没有闯出名堂我就放弃。”他开始提出自己的条件，试图打动母亲的心。

　　“你是想随便进个大学，画好漫画是吧。”母亲紧紧盯着他，一眼就识破他的企图，“你叔叔也是念大学时就出道了。我要是答应了，你不就跟他一样了。别想漫画了，好好学习吧。”果然扯到叔叔了...好吧，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我不一定就会去自杀啊。”为什么母亲就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你认为你叔叔是自杀的吗，你叔叔是因为把自己逼得太紧...”

　　“对不起，我知道的！”最高赶紧截断母亲的话头，小心地辩解道。他知道自己触及了家里不想谈论的话题，“想让作品起死回生，拼命过度，到死都一直在画漫画，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自杀啊。”

　　“总之就是不行，你爸爸肯定也不会同意的。好了，谈话结束。”母亲下了逐客令，准备转身继续折衣服。

　　“妈，您好歹把这句话和爸提一下。”最高不想放弃，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并尽可能地在母亲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诚恳和决心。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想做出过激举动。因为，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家里的规矩是这样的：他有什么要求或者要商量的事情就找他母亲，他的事母亲会趁他不在时告诉他父亲。如果父亲有意见的话，又会通过母亲告诉他。没有什么回音就代表同意了。

　　母亲深深地看了最高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最高见到母亲终于同意和父亲提起这件事，心里忍不住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能和父亲说起这件事也算是迈出了最后一步。然后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父亲的最终判决。

　　没过多久，走廊上就响起脚步声。最高不禁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好快！十分钟…不…五分钟…？就是说爸爸也立即做了回答。给我的宣判书会是个“不”字吗？

　　“最高，我进来了哦。”是母亲的声音。

　　“请、请进。”不可遏制地开始紧张起来。

　　“我跟你爸爸说了。”一脸严肃的母亲。

　　“然、然后呢。”妈，拜托了，您别折腾您儿子幼小的心灵了，快宣布结果吧！最高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剧烈的跳动声。

　　“你爸爸说：‘让他去做吧，男孩子有男孩子的梦想，女人家是不会明白的。’”一板一眼的话语。在母亲眼里，父亲的决定是多么的难以理解。作为一个传统的日本妇女，孩子的健康成长永远大于虚无缥缈的梦想。但一旦丈夫做出了决定，即便再不愿意她也不会再反对，“虽然母亲我是不同意的。”

　　在听到答案的那一瞬间，最高低下头去掩饰眼眶里涌动着热泪。父亲的认可，母亲的反对让他深切感觉到了自己追逐梦想是多么自私。可即便如此，怎能停下追逐梦想的脚步啊！初心怎敢忘啊！他握了握拳头，发誓不愧对父母，闯出一片璀璨的天空来。

　　“过来，到爷爷房间去。因为漫画而失去儿子的可是你爷爷啊。必须要和他说一下，你自己去讲。”母亲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失去儿子的可是爷爷啊。他想起一个人站在叔叔灵前久久凝视的爷爷，那么悲伤，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一定不会让家人再次体会到这种痛苦。最高一步一步朝着他爷爷的房间走去，目光坚定。

　　“爷爷。”

　　“怎么了，最高？”

　　“我要成为漫画家。”

　　“成为漫画家吗？”爷爷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起身，走到柜子旁边，拉开最上边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串钥匙递到最高面前，“最高，拿着这个。”

　　“这个是什么钥匙？”最高有点迷惑爷爷的反应。

　　“信弘房间的钥匙。信弘的工作室仍旧保留着他去世时的样子。最高，这个给你了。”爷爷慈爱的目光凝视着那串钥匙，似乎是想起了叔叔在世时努力工作的光景。

　　“不，不过，我现在只决定做漫画家。”这就是爷爷的答案吗？双眼再次蒙上一层水雾，他连连摇手，“工作室对现在的我还太早了吧。”

　　“的确，正式的使用是将来的事情，但是尽早准备也没什么不妥的。而且，那里不是堆满了成为漫画家所需要的东西吗。”爷爷晃了晃钥匙，有点捉黠地反问，“怎么，你不要吗？”

　　“爷爷...”哽咽不成声。

　　“我原本认为你没救了。”爷爷把钥匙塞进最高手里，“这样的你，才好。”

　　这样的我，才好...吗？最高低头拨弄着钥匙，心底反复回想着爷爷的话。终于下定决心：“我现在能去看看吗？”

　　“去吧。”原来...原来，他们都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我关爱着我...以前我怎么没有就发现到呢？

　　“谢谢爷爷，那我去了！”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开辟一片新天新地，完成叔叔没有实现的梦想。最高抹去眼底的泪水，冲出了家门，朝着叔叔的工作室跑去。

　　一年多没去叔叔的工作室了，那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吗？还是先告诉秋人这个好消息吧。最高掏出手机，拨出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没过多久，电话里传出秋人无比爽朗的笑声，还有那日渐频繁的亲昵的语气：“哟吼，我心爱的小最高，你父母同意了吗？”

　　“快过来，我让你看看分镜稿！我得到了叔叔的工作室！”好想立刻和他分享喜悦，好想立刻和他并肩开创属于我们的漫画时代，“一直留着不用的工作室，我得到了！”

　　“好厉害！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前往北谷草车站的路上，工作室在谷草！”

　　“喔~就一站啊，我马上就是。在北谷草车站等我啊！”

　　“嗯~！！”

　　高木秋人，谢谢你，点亮了我暗淡无光的人生，赐予我一个崭新的未来。我是不是从未告诉过你呢？初次遇见你，在阳光下安静聆听音乐的那个你，我曾一度怀疑自己看到了天使。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光，感谢你将梦想赐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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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慕真的很羡慕那些能毫无负担自由追逐梦想的人们。
命运对于不同的人，总是有不同的苛求。
有一瞬间，真的希望能像最高和秋人那样，可以活得更加自私一点更加肆无忌惮一点，能够毫无顾忌去追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