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碧朵

4、·四·

　　苏真觉得自己突然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什么叫做“申悟跟别人表白”？什么叫做“他们已经是一对了”？他不是说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么。他不是说自己不想谈恋爱么。胸口怎么会这么难受呢，憋的难受。天空怎么开始发灰了呢？今天太阳挺好的呀。
　　她记得自己是对蓝雨笑了笑：“是吗？”
　　“是真的，班里都挺奇怪的呢。申悟平时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胡芯呀，怎么会突然……”
　　苏真记得自己一直在笑。虽然说很想蹲下抱住自己，可是依然站直了对着别人微笑。手死死的抓住什么东西，用力的能看见泛白的骨节。

　　在枫叶里时常能看见申悟和胡芯，两人经常摆出甜蜜的姿态来。苏真看起来依然是平常的样子，只是会不自觉的回避着他们亲热的画面。
　　不是没想过换个网吧，苏真却是舍不得能看见申悟的机会。
　　她知道这样挺傻的，非常的傻。可是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就这么着，苏真居然也能习惯一点看到他们了，看到他们亲热的样子也能和别的朋友一样来上两句打趣。只是心里的苦涩，只有苏真一个人面对。

　　离高考已经只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苏真他们是不急的，这时候还整日玩的孩子不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就是已经找好了路子。
　　又一天，苏真没在枫叶看到申悟，胡芯也没出现。她还以为他们又去了宾馆，心里苦苦的。
　　却在快放学的时候看到蓝雨，一见面就急急的说：“知道吗？申悟和胡芯分手了。”
　　又是一个震撼。听蓝雨讲述的时候苏真在想，这到底是现实还是电视剧小说呢。
　　申悟这边的动机先不讲，胡芯那边却是不怎么纯的。胡芯有一个男朋友，大家都知道的。两人感情很好，最少表面上看起来很好，人前也是和申悟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亲热甜蜜。很多人都知道他们。貌似那一段时间胡芯的男朋友家出了事，于是他回了在外地的家里。刚好申悟在这个时间对她表白，于是就和申悟走在了一起。现在胡芯的男朋友回来了，就要和申悟分手。
　　本来以为就这样了事了，没成想原来申悟和胡芯的男朋友是很熟的。他回来后请了申悟喝酒，两人中间不知道怎么聊起来感情来了。于是，事发了。
　　苏真听到过程居然是有一点点无奈。这真的只是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么。

　　苏真更没想到，胡芯的男朋友自己居然也认识。
　　他叫李南，是苏真画室的同学。而且还挺熟的。
　　苏真和李南几乎是一个时间进的画室，两人都是刚学，所以进度都是一样的。总在一起画老师给的作业。每天晚上３个小时的时间，总不能光画画吧。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聊熟了。
　　李南小苏真一岁，干脆认了苏真做姐姐。苏真也总听李南跟自己讲感情上的事情，总说自己“老婆”如何如何的，和老婆吵架了拌嘴了也都会和苏真说。
　　这次李南回家还专门和苏真告别了的，因为家里的事苏真还陪他喝酒。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些居然能搀杂到一起去。
　　再说那边，李南和申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一直是邻居，搬到单位集资的家属区里也很巧的就在楼上楼下。
　　这么看起来，情况无论如何都是对胡芯不利。

　　苏真却突然感觉累了，不想参与这些。她现在只想高考快些结束，然后自己能逃离这个地方，跑的远远的。
　　但是现实却不放过她。申悟和李南一起找她，说请她吃饭。
　　席间申悟和李南一杯接一杯，把酒当开水似的来喝。苏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两口。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来喝酒，苏真喝没喝根本没有关系。
　　酒多了话也就多了。两人又开始说起胡芯。
　　胡芯还是李南从自己的兄弟那里抢来的。原本胡芯是别人的女朋友，李南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她了。那人还是李南的好兄弟，从认识开始就一起玩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混日子。那天带回来一个女孩说这是自己女朋友。李南看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完了。心理战斗了老长时间，终于还是和兄弟摊了牌，挑明了说自己喜欢胡芯，让兄弟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两人为了如何不伤到兄弟义气烦心，胡芯那边看起来却是很快乐的样子。似乎很享受别人为了自己烦恼。
　　一系列动作之后，胡芯归了李南。
　　又一系列事件之后，胡芯和申悟走到了一起。
　　他们说着说着，说到如何报复上去。
　　苏真听到这里开始往自己嘴里不停倒酒。泛着泡沫的液体，味道有些微的苦涩。进到胃里之后竟然有酸楚的感觉冲上头顶，想要从眼眶喷薄出来。
　　那两个人一直在说话，没有人注意苏真。苏真一个人灌下了两瓶啤酒，站起身走了。

　　之后苏真再没去过枫叶，每天去班里报个到就跑去图书馆看小说。再后来，高考前停了３天的课。
　　妈妈去上班了，苏真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申悟打的。
　　他和蓝雨要了苏真的号码，说要来看苏真。
　　苏真说了自己家的地址。不久后就听到门铃响。
　　申悟进了苏真的房间，在床上坐下。两人都很沉默。苏真觉得心脏有些发紧，很想问最近你过的好不好诸如此类的蠢话。
　　好容易开始说话了，都是些最近做了什么，班里怎么样了的没营养的对话。
　　申悟说自己最近都没睡好，苏真说那你躺会儿吧，我给你倒点水去。
　　拿了水回来苏真看见申悟躺在自己床上。是夏天了，都穿的单薄。突然感觉申悟瘦了不少。
　　看着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苏真手颤微微的伸了出去，抚上申悟的眉。申悟眼睛睁开来，看着她。苏真觉得自己又要被陷进去了，而且依然的义无返顾。
　　她对自己说，就这一次了，再做一次的美梦，让自己再心软一次。就这一次。

　　激情的瞬间，苏真张开了眼睛，对上一对黝黑的眸子，苏真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又一次沦陷。

　　苏真觉得自己大概还有一次做梦的机会，在床上呆呆的问申悟：“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报复的事情，在暑假里陪我？只要一个暑假就好。”
　　申悟已经穿好了衣服，背对着苏真穿鞋，很快的回答：“不能。”
　　似乎是埋藏的眼泪一下决了堤，苏真从来没见过自己流这么多的眼泪。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申悟回过身来看到眼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苏真说：“对不起。”
　　苏真推开申悟，自己擦掉眼泪，穿好衣服后站起来对着申悟笑。声音很坚决：“好的，我知道了。我妈快下班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