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开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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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景华别墅区六号的独栋别墅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灯光。
好在今夜月色皎洁，如银霜一般的清辉越过一楼大厅的落地窗，成片地倾泻进来，将原本漆黑的客厅照得影影绰绰。
看似无人的别墅里，其实是有人在的。
那人正蜷缩在气派的宝蓝色转角沙发上沉沉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银白色的月光将那人周围满布的空酒瓶照得依稀可见。客厅的空气中飘着浓烈的酒味。
想必明天早上保姆来的时候，一定会因为满客厅东倒西歪的酒瓶而吓一跳。
在这寂静的夜里，原本因酒精才能睡个好觉的主人却被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扰了睡意。
喝得醉醺醺的秦亦杰好不容易睡了几个小时，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这使得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可他不得不起来接电话，因为家里的固定电话只有老爸和几位相熟的朋友才知道。他们会打他家的固定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秦亦杰费力地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朝电话的方向走去。短短几米的距离，已经有好几个空酒瓶差点将醉意正浓的他绊倒了。
“哐当”一声，就在最后一个酒瓶被他不小心踢到一旁以后，秦亦杰终于摸到了电话，慢吞吞地将听筒贴在耳边。
秦亦杰这天喝了很多酒，是他人生中喝酒最多的一天，因此醉的非常厉害。即便他刚开始接起电话时是站着的，可不到十几秒后，他就已经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了。
“……喂”秦亦杰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十分慵懒，让人一听就能发现异常。
“亦杰，是亦杰吗？”电话那头传来Edmond有些惊疑和担忧的声音。
秦亦杰几乎快要睡着了，他只能勉强支撑着微乎其微的意识才握得住听筒。
Edmond听秦亦杰的声音非常奇怪，而且在他等了片刻后也没有听到秦亦杰的回答。他不禁担心起来。
秦亦杰虽然性子霸道又固执，可在生活方面一向很检点自律。此时Edmond听着秦亦杰声音如此懒散和虚弱，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他是喝醉，只以为他是生病了。于是Edmond又赶紧追问道：
“亦杰，亦杰，你怎么了？”
“我没事，喝醉了、而已。”在Edmond坚持不懈地呼唤中，秦亦杰总算找回一点儿清醒。他努力地摇了摇脑袋，尽量回应了Edmond。
“我从国外度假刚回来，打你手机打了一整天，怎么都打不通。你怎么关机了？手机没电了？”Edmond听说秦亦杰只是喝醉，虽然心底有些诧异他平日不太喝酒，但好歹不是生病，所以放下心来带着聊天的悠闲口气和他说话。
Edmond和秦亦杰已认识很久了，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秦亦杰感情方面的事的朋友。所以秦亦杰在面对Edmond关心的问话时，自然就放松下来。
这回的失恋不同于以前他还没和张晓恒坦白的时候。这回是曾经拥有后，又彻底的失去了。而且，还是如此恶劣的过程和无法挽回的结局。因此和张晓恒的分手对于秦亦杰而言，打击相当巨大。他离开张晓恒以后，每分每秒都感觉心脏在剧烈地疼痛着，这种疼痛使他几乎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的思考。
那种不顾一切的、仿佛能将身心都撕裂的痛楚，使他甚至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疯狂了。秦亦杰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轻生这种懦弱的行为绝不是他的理智能接受的范围。
所以秦亦杰在浑浑噩噩的状况下买了一大堆酒来将自己灌醉，先麻痹一下自己，让自己好好的睡一天，等情绪稳定了再考虑以后该怎么去面对没有张晓恒的生活。
现在接到Edmond的电话，秦亦杰忽然就想起了他还能找Edmond倾诉。虽然和别人说心里话不是他的风格，但他实在找不到如何能消减这种痛苦的方法了。
“Edmond，我和他……搞砸了。”秦亦杰颓然叹气。
“什么！？这……怎么就突然搞砸了？”Edmond听说后不由地惊喘一声。心想之前这两人不还老是在After Hell里约会吗？！为什么突然就闹掰了？
Edmond对于秦亦杰和张晓恒之间的细节并不知晓。他只知道秦亦杰一开始是强迫张晓恒的，但后来他看张晓恒也来酒吧里正常上班，并且毫无辞职的打算，工作表现也很勤奋、面对客人和同事时，都和以往一样笑眯眯的。而且张晓恒还三五不时的和秦亦杰关在酒吧的休息室里亲热。所以Edmond一直觉得秦亦杰和他初恋的对象张晓恒顺利交往了，却没想到秦亦杰今天说搞砸又是闹得哪一出年度情感大戏。
Edmond听秦亦杰主动和他提起自己的私事，就知道这小子一定非常难过，被逼狠了才会和他吐露心声。因此Edmond干脆大方地问出口：“你们之前不是挺顺利吗？怎么突然分手了？”
“我之前……以为他是卖的啊……所以我就用金钱威胁他和我交往。”秦亦杰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又回想起痛心的事，也可能是酒精还没散去的原因，秦亦杰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哽咽。Edmond听着秦亦杰鲜少流露的悲伤语气，总算明白这个坚强又倔强的男孩现在的确是伤心至极，才将自己的脆弱毫不遮掩地透露出来。
Edmond听完秦亦杰的陈述，虽然十分惊讶于这小子清奇的脑回路才使得事情搞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可他并没马上责怪他。此时并不适合责怪这个只有真心、却在感情上迟钝而幼稚的可怕的男生。于是Edmond安慰他道：
“你先别太难过。今天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明天等你精神好些的时候，来After Hell找我，我们谈谈后面该怎么办。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完全到了绝望的境地。”
秦亦杰听到Edmond这么说，心脏突然“砰砰”狠狠跳了几下，有零星的火光在心底隐约燃起。
Edmond处事一向沉稳圆融，他既然能说这种话，也许真的还有办法。
秦亦杰已经对和张晓恒在一起不抱任何希望。毕竟之前张晓恒情绪崩溃时流露出对他的反感和厌恶，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秦亦杰此时心底最最期盼的，也就是能够让两人回到原点。他希望张晓恒能不要再误会他、讨厌他。哪怕之后张晓恒对他能像对待一个陌生的路人，他的心里也肯定比现在这样会好受很多。
秦亦杰沉默了片刻。他一想起自己对张晓恒干的那些混蛋事是在After Hell发生的，心底就对After Hell有点抵触：“别在After Hell了。那里不是到下午四点才开始开店筹备吗？明天上午我直接去你家吧。”
“可以。那明天早上我在家等你。”Edmond说完就挂了电话。他心里不由地也替秦亦杰操心：唉！秦亦杰这小子也是情路艰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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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秦亦杰吃了两片缓解宿醉的药片，早早的就摁响了Edmond家的门铃。
Edmond打开门后，请秦亦杰进屋并给他泡了杯浓茶。
两人不说多余的客套话，秦亦杰坐下后直接就和Edmond谈重点。
当秦亦杰把他和张晓恒之间的误会以及后来的发展略微详细地告诉Edmond之后，一向沉稳的Edmond都因为之前秦亦杰笨拙而奇葩的想法而有些坐不稳了。
Edmond端着咖啡，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所以，你们除了那啥之外，别的都没做过？”
秦亦杰很肯定地点头：“没有。”
Edmond大大喘了口气，但他依然不死心地想再确认：“没在白天去哪里一起玩过？”
秦亦杰干脆地说道：“没有。”
Edmond的问话越来越简短：“告诉过他你喜欢他吗？”
秦亦杰犹豫了一下，嗫嚅道：“……也没有。”
Edmond抹了把脸，颇为无奈：“有没有在他打工之后去接他下班？”
秦亦杰摇头：“没有。”
Edmond已经不太想继续问下去了，但他不得不继续：“没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看过展览？逛过街？”
秦亦杰很用心的回忆了一下，果断回道：“统统没有。”
Edmond：“……”面对秦亦杰这小子，他已无话可说。心累。
Edmond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像秦亦杰这样对待喜欢的人和对待炮、友似的，张晓恒要是能真心接受他，那才叫有鬼。
沉默了几分钟，Edmond有些僵硬的笑容终于破裂了。他到底还是没憋住好奇心，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说亦杰啊……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开头不好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接二连三地错过一次又一次和张晓恒表白的机会？”
秦亦杰很不服气，在沙发上动了动似乎想要站起来，固执地回答说：“开头都那样了，他肯定特别讨厌我。我还和他说喜欢他，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Edmond扶额：“那你也要和他解释啊。你什么都不解释，就那么胡来硬来，你要人家怎么办？！”
秦亦杰一脸震惊地看着Edmond，狭长的眼睛难得地瞪得有点圆，那眼神分明就在反问：解释就能有用吗？！
Edmond给了他一个“你不解释怎么知道没用”的鄙视眼神，已经懒得和他开口说话。
秦亦杰顿时泄气了，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沉默不语。
Edmond被秦亦杰奇怪的思路气得不轻。他想这要是自己的儿子，他早就上手去抽两下了。也不知道老秦是怎么养儿子的，一直说要将他养成一条狼。可在Edmond看来，秦亦杰在感情方面顶多算是一条脑回路清奇的愚蠢哈士奇，只知道追着喜欢的人就啃，半点儿缓冲也不给人家留下。
现在这原本挺美好挺旖旎的暗恋被秦亦杰搞成这种烂结局，再去责怪他也已经于事无补。
秦亦杰目前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和建议，帮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思考和理解感情的表达、以及维系情感的方法。
“唉……”Edmond深感无奈地叹了口气，用非常简单易懂的说法教导秦亦杰：“亦杰啊，感情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说清楚的。在我看来呢，张晓恒那边也不一定是厌恶你厌恶到想吐的地步。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你不妨试试，用普通的方法去接近和追求他。比如白天在校园里碰见他了，请他喝杯饮料。或者他在便利店下班的时候，万一哪天下雨你去接接他这类最最常见的方法。”
秦亦杰一听Edmond说的话，立马就不乐意了，挺直原本驮着的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什么？！那我不是不守信用了吗？！”
Edmond皱眉，闹不明白秦亦杰是怎么想的了：“就让你请他喝个东西，或者下雨接他下班，和你守不守信用有个毛关系？”
秦亦杰马上瞪着眼睛、特别有气势、感觉自己特别有理地回答：“我都和他说再见了，怎么还能那么厚脸皮回头去找他？！”
Edmond感觉自己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缓了几口气才将吼秦亦杰的冲动压下去，变成了一边苦笑一边好言规劝：“再见！字面意思就是以后可以再见面。和永别！”Edmond一个激动，差点压不住火，他赶紧倒了口气，像哄劝一个幼稚的熊孩子一样努力扯起嘴角保持风度地说：“和永别，那是完全不同的的的的~”
秦亦杰被他这么一说，愣了几秒后也反应过来了。也对，再见并不是再也不见的意思。自己之前钻牛角尖了。如此一想，他浑身都放松下来。之后，又迅速绷紧了身体坐得笔直：
“可……可他要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我该怎么办呢？”
Edmond再度扶额：“你只是想要和他解释清楚以前的误会，以及道歉吧？既然如此，那你担心那么多干嘛？能让他给你点时间，让你把话都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秦亦杰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地点点头。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Edmond真的挺厉害。一句话就能将问题的本质说清楚。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应该努力去试试才对。等自己过几天，调整一下状态，就按照Edmond说的方法试试看吧。
因为又有了能见张晓恒的理由，秦亦杰原本陷入死灰般的心又复燃起来，带着微微的雀跃以及对张晓恒深深的内疚，使得他此刻心里对张晓恒又是思念又是胆怯。
Edmond见成功说服了秦亦杰，才放松下来，找了个椅子坐下。心里却止不住念叨：老秦只是甩过来一句：“我在外地，儿子你帮我看着点儿”这么简单的一句就完事了。可老秦不知道，要纠正秦亦杰奇葩又固执的思维，那可真是够叫人心累的。
Edmond暗暗搓了搓牙花子，想着等老秦回来，一定要他割肉好好请自己吃一顿大餐不可。
另外，Edmond对于秦亦杰是否能和张晓恒把误会解释清楚这事儿，相当不放心。他决定自己先打个头阵，明天去After Hell时亲自找张晓恒先说个两句，给秦亦杰铺铺前路才更稳妥些。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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