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星辉》兮何

17、第十六章

　　凌丰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不过却希望听错。凌丰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凌野烨的感觉了。他只感觉凌野烨在说“故事”时，眼神是空洞的，说到杀人时，也是面无表情。好像这一切的血腥都与他无关，可他就是这血腥的缔造者！凌野烨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下的尸横遍野，任凭带有血腥味的风拂过他的发梢，丝毫不在意的那腐烂的尸臭味，像一位王者独坐于高台之上，俯视着天下，鄙夷的看着天下苍生的如蝼蚁般的生命。凌丰看到这个画面时，有那么一瞬间是感觉自己的孩子很有霸气的，将来肯定是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但不知为什么，总感觉，那份霸气里多了一份不可忽视的东西——孤独。
　　凌丰虽然被吓破了胆，但毕竟还是凌野烨的父亲，总不能丢下个12岁的孩子在死人堆里等死。于是就把凌野烨带回了家中，而凌野烨也很乖乖听话的回来了。
　　凌野烨刚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临走前凌野烨还是神采熠熠，双眼炯炯有神的呢。怎么两年回来后，眼神又这么昏暗空洞啊！就跟没了魂魄似的。当然除了凌丰，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凌丰把凌野烨带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面色凝重，于是众人也不敢再多问。
　　至于澜山那成堆的尸体，凌丰为了毁灭凌野烨杀人的证据，直接放了一把火，全烧了。结果一个不小心，火势没控制好，造成了整座山都被烧了。而且，传说中的澜山大师早就隐退了，根本就没人关心他去哪了，所以倒也不怕别人追问起来。
　　之后凌丰又买通了某座寺庙里的主持，对外放出消息：凌野烨这两年都在跟主持大师学习。这样，就算澜山大师死被发现，也不会怀疑到凌野烨头上了。凌丰心道：你小子，杀完人，手一甩，啥事都不管了，还要我给你善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种儿子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每每想到这儿，就老泪纵横。
　　把一切的后事都处理好，凌丰开始着手解决最大的问题了——凌野烨。为了让凌野烨不要那么冷血噬杀，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四处带他游山玩水，带他体会人间美好，告诉他远离血腥与杀戮，对他谆谆教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经过凌丰的不屑努力，凌野烨终于慢慢的从血腥的回忆里醒了过来，偶尔会开心的笑一笑，可是人大多时候还是冷冰冰的。凌丰无奈，但事已至此，也无力回天了。只要凌野烨别再杀人就行，如果再杀下去，说不定哪天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小就被自己的孩子给干掉了！于是，看凌野烨精神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又把他撒手扔到一边，不管他了。因为澜山那些事始终是凌丰心里的一道坎，他总感觉凌野烨是长满獠牙的恶魔，现在獠牙已被他“拔”去，但凌野烨还是个恶魔，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远离他一点好。
　　对此，凌野烨很难过。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后，虽然没有愧疚，但是却感觉世界很无聊，人的生命就如蝼蚁一般，在他快要对世界放弃时，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教会自己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父亲还是爱自己的，他对生活又有了希望。可正当他满心欢喜时，弟弟凌野云突然出现了，父亲又突然对他冷冰冰的，只关心弟弟去了。对此，他表示不理解和很伤心。
　　其实凌野烨对凌野云几乎都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凌野烨与凌野云第一次见面时，凌野烨刚想问凌丰那家伙是谁，凌野云就突然冲到凌野烨的怀里，抱着凌野烨，兴奋的喊：“哥哥我想死你了！”之后，凌野云又说了一些他与凌野云小时相处的开心的事，可凌野烨一点也不记得。其实凌野烨的记忆里有一段空白，就是他母亲死的那段三年的记忆，他只能记得几个片段，其他的全部都想不起来，他曾经问过父亲，可父亲不说，问别人，别人也不敢说。所以就此作罢。
　　其实凌野烨刚见到凌野云的时候，凌野云总是很粘着他，跟在他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叫哥哥。而凌野烨一开始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凌野云那张脸，头就异常的痛，然后就痛的发疯似的大叫，让凌野云滚。几来几回，凌野云气得再也不理他了，渐渐的变得越来越讨厌他，想尽办法刁难他。虽然后来再见到凌野云头也不痛了，凌野烨也懒得跟凌野云解释什么了，他想闹就随他闹吧，自己无所谓。虽然凌野云“夺”走了父爱，但凌野烨没有丝毫的嫉妒与憎恶，而让凌野烨对这个弟弟唯一的不满就是——他不允许自己交朋友。这点凌野烨还为此打过凌野云，以表示——我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你个小屁孩管啥！？可结果是自己被凌丰打了一顿，且罚禁闭一个月。事实上，凌野烨想交朋友都不一定能交上，几乎所有同龄的孩子见到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全都吓跑了，所以，凌野烨一直孤独着。
　　凌野烨就这样无趣的生活了一两年，凌丰对自己冷淡但对凌野云却很宠溺，凌野烨想方设法刁难捉弄他，丫鬟家丁们对他敬而远之，自己，总是一个人。他原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至在15岁的生日那天，遇见了他——舒瑀。然后，就一切都变了，凌野烨突然感觉生活变得很明朗，原来凌野烨的生活都是灰色的，而现在舒瑀的出现，直接在凌野烨的生活里泼了各种各样的颜色，五彩斑斓。
　　就这样想着与舒瑀的点点滴滴，凌野烨突然咯咯的开心笑起来。虽然相处不久，但凌野烨深深的感觉自己被舒瑀吸引了，他感觉舒瑀不是人间的凡人，而是天上的仙子，不仅因为他漂亮，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感觉舒瑀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气质，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质，但里面还夹杂着另一种东西——孤独。其实凌野烨有时也在想，或许，正是舒瑀的孤独吸引了自己的孤独，所以自己才会对舒瑀慢慢的靠近，靠近，直到无法自拔。
　　凌野烨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便满脸幸福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