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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   孙小官人看着赵宇一脸不高兴地出了竹楼才意识到这一天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做饭,忙爬起来,喊道:“小知道,苏华,董义,都过来帮忙,劈柴,洗米,切肉,不然没饭吃!”几个少年人哼哼唧唧地起来,拖着步子走过去。

      赵宇本来的皇袍只是破烂,董义补后,就变成了乱七八糟,一只袖子还以奇怪的角度半吊着,大家看了也不敢笑,只能低头。赵宇走到面向元军的营地北面,对着远方重重叠叠的尸体,愤愤然说:“这些人不认字吗?我们都写了军事重地非请勿入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进来?!陆公,吾等一定要以传播礼仪文化为己任,教导天下遵纪守法,以免如此悲剧不必要地发生!”

      陆秀夫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正坐在地上养神,此时想站起来,被赵宇止住道:“陆公不必多礼了,面对那些文盲,你怎么做榜样对方也领会不了。他们需要从启蒙开始学习,但是三字经并不适合,人之初性本善,对他们讲有些高深,那是精神方面的论题,就从‘非请莫入’‘进屋敲门’开始吧。”

      董平小声问方笙:“这就是你说的官家在发脾气吗?”

      方笙笑着点头,抬手举笛到唇边,小声说:“他吃了饭就会好点。”然后他开始轻轻地吹起来。赵宇听见了笛声,脸色缓和了些。

      叶铭走到赵宇身边,指着远处说道:“他们退去后,开始架火炮或者回回炮了。”

      赵宇极目看过去,不在意地说:“哦,这其实就是我说的投石器,不能真算是炮……他们主要还是要把东西投过来,利用的是杠杆和爆发力……算啦,不说这些细节了,他们还投不了这么远。”

      叶铭深呼吸了一下,说道:“他们架上十几架,与大众军士同时进攻,把炮架推近吾营,吾等白日已经应接不暇,恐来不及在他们发炮前射死炮手。”

      赵宇带着不快的语气说:“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还用架炮吗?这简直可以称得上粗鲁了,是非常野蛮的……”

      叶铭打断道:“现在不是讲究礼仪的时候。”

      赵宇叹气:“难道我们要降低自己的风度吗?我们需不需要举手表决一下……”

      叶铭看了看大家,说道:“不需要,也不能说降低,只能说对彼稍事惩戒。”

      陆敏也道:“正是,算是因材施教吧。”

      赵宇摇头,对陆秀夫说:“诸位真是狠心,陆公,请问吾等是否需要同流合污,也诉诸暴力?”

      陆秀夫郑重叉手说道:“官家莫说笑了,今人为刀殂吾为鱼肉,不得不防,请官家不要为难。”

      董平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不知官家为何还能如此谈笑,如果元军施用回回炮,只需一炮落下,吾营毁矣!”

      赵宇没看董平,反而看袁牧之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好朋友?”

      袁牧之靠着几块木头说道:“过去可能是,现在我觉得他太……那是什么词来着?”

      慧达笑着说:“消极。”

      董平压下气,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请官家示下,吾等如何能逃脱此炮之害。”

      赵宇背手道:“无论敌人的武器多么凶猛,至少在这里,它都是需要人来操作的,我们把人射开不就行了吗?”

      董平摇头,这不是废话吗?只好再说一句:“方才叶官人已经说了,恐吾等无法及时射死敌方之炮手,其实就是他们不射中吾等营地,如果只将石灰射到吾等阵前,就能让吾等无法迎敌。”

      赵宇叹气道:“那看来,我方也得用这种投石器了。”大家都皱眉,赵宇走到一个木箱前面,打开,拿出东西,蹲在地上,开始组装。众人想起他早上装出的床弩,都满怀期待地围过来,以为他又回装出个什么精巧的武器,连帮着做饭的几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儿站在一边观看。可赵宇装出来的东西让大家都傻了眼:看着就像是个玩具竹架,也就二尺高,有个长长的杠杆,一边是凹陷的勺状,架子中间是盘银光闪亮的东西,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弹簧。整个东西显得简单而脆弱,毫无床弩的杀气。

      赵宇起身,一手单拿就提起了这个竹架,语带骄傲地宣布道:“我们的投石机!”他穿着那件缝合古怪的衣服,显得有些很二。

      陆敏半眯了眼睛:“官家是说,这是具体而微的投石机?”

      赵宇微笑:“陆敏,你真是客气,说我这是模型投石机,我的回答是:不,这就是我们的投石机!哦,也许不能投石,但肯定能投弹,那就叫投弹机!”陆敏突然想念起李越了。

      小知道语带了失望:“这,这,你知道,只是个竹架子……”

      赵宇争论般说:“他们那边的也就是木头架子,是吧?不是石头或者铁的吧?慧成呢?”

      慧成的声音从人后面闷闷地响起:“是的,官家,元军用的是木头架子。”

      赵宇教课般地说:“我希望你们放弃对木头的偏心!要知道竹子才是最好的可再生资源。你们都知道竹子串根吧?你不用种什么,来年从根上就长出一大片竹笋来。竹子又长得快,可以做竹板竹签竹条,制纸做竹炭其实还可以织布……可以建房子做家具编筐篮,尤其制造武器方面,简直更是得天独厚……”

      叶铭对大失所望的众人说:“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抓紧时间吃饭!”大家一哄而散,赵宇一脸气愤地放下投弹机,说道:“你们有眼不识竹制投弹机,会后悔的!”

      孙小官人端着碗过来,笑着说:“官家快吃吧,有米饭腊肉还有菜干,是董义的哥哥带来的。”

      赵宇放下竹架子,就地坐下,说道:“孙小官人,这是新的武器,你要选吗?”

      孙小官人看了看,笑着说:“官家还在自己拿着玩吧。”他不知道日后他又有追悔莫及的地方了。

      赵宇气哼哼地说:“那我就自己拿着我的投弹机,不能让人弄坏了!”

      孙小官人递给他碗,嘴里说:“好好,小知道,去给官家送茶来。”

      在渐暗下来的天色下,大家匆忙地吃了晚饭,忧心忡忡地看着那边黑压压的元军兵士,成片的火把燃起后,元军并没有解散开,明显在准备又一次的冲锋。

      董平深吸了几次气,起身走向叶铭。他为人成熟隐忍,知道什么时候要团结一致。到叶铭身边,他施了一礼,也不客套,直接说道:“如果元军趁夜袭营,吾等看不清目标,必陷险境。”

      叶铭微点了下头,问道:“以君之见该如何?”

      董平微叹,“若能在营地四周外竖起一些火把……”

      “那不行,浪费木头,日后做饭怎么办?我喜欢吃热的。”赵宇在身后说道。

      董平一愣,叶铭闭眼,再睁眼,冷淡地问道:“官家要怎样?”

      赵宇摆手道:“要一半的人睡觉,不然我们坚持不了三四天。几天不睡很容易暴脾气,那样,我们这个营地就会失去快乐,没有了幸福感……”

      董平咬紧双腮,才没说出还想什么三四天,我们今夜都守不过去这类的话。

      像是知道董平在想什么,赵宇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很能忍哪。”然后提着他的竹架子走开了。

      叶铭皱眉看着赵宇的背影,董平问:“叶官人?” 叶铭没有回答,他在暗影中的侧脸线条刚毅,董平略微放了心:这个人该是可靠的。

      方笙开始吹起笛子,几个年轻的都围住他。叶铭听了会儿曲子,似是自语道:“他在……之前,总是要闹一闹……”他看向董平,眉头已经展开了,说:“你带着陆敏小知道和袁牧之先去睡觉,一定要睡个好觉,我后半夜和你换班。”

      董平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你肯定?”

      叶铭点了下头,极低声地说:“肯定。”

      虽然带着几个人进了竹楼,可董平怎么也睡不着觉。听着外面元军发起攻击了,各色的弩弦弓弦的响声,身边的陆敏和小知道竟然都睡着了。好在那边的袁牧之也在翻来覆去。董平起身,到袁牧之身边去,小声问道:“你也睡不着?”

      袁牧之兴奋地坐起来:“我想官家今夜必有举动,我可不能错过。”

      董平疑惑:“你何以见得?”

      袁牧之颤着声音说:“官家从来没有失算过!你不知道,他说的话,他干的事,都是有目的的!”

      董平小心地问:“你不觉得你……太狂热了?”

      袁牧之瞪着里面有小火苗的眼睛:“人是要相信一样东西的,如果什么都不信,其实是很没意思的事,我经历过,我懂,我可以和你好好说说……”

      董平仔细想:“就凭那架他所谓的竹架子……”正说着,听见外面董义的喊声:“哥哥,元军的炮架子进了圈子了!”

      这一声“哥哥”把董平的心都揪疼了,他马上起身出去,袁牧之也跟了出来。

      黑夜里,远处的火把微弱的亮点中,可以看到营地的开阔处涌来的乌压压的元军,弯着腰向前跑来的人群中隐约可见的数架炮架。董平马上跑到董义身边,帮助上弩+箭,袁牧之也加入了防守行列。可即使弩弦声声,元军还是进入了那片竹签地带。有军士将携带的木板成片铺在竹签上,盖住了尖锐,人群终于冲入了第一环竹签内的空地。就在元军迅速冲向第二道竹签带时,突然,连续的惨嚎响成了一片,如潮的人流停滞了。整整一环都是倒在地上的元军,无人能靠近第二道竹签区,董义大叫着:“哈,让你们来!吃亏了吧!我二哥的竹钉地雷也是你们能过的?!”

      董平一边忙着,一边不由自主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魏云边射弩边匆忙地说:“李官人的机关,就是触及后,一圈竹钉从地里射出来。”

      董义大笑着:“从地里!知道厉害了吧?!”

      董平一寒,没敢再想。其实李越的机关很简单,埋的竹钉也就三寸多长,用简陋的方式压弯竹条,碰了机关就把竹钉给射出来。可却是在一个防不胜防的从下往上的角度。很快,地面就铺满了受伤的人,可惜竹钉只能发一次,后面的元军还是前赴后继地上来,拉扯着炮架,进入了空地。片刻后,四架投石机已经立了起来。

      众人纷纷偷看赵宇,见他面容严峻地看着阵前,董义大喊:“哥哥呀!别瞎想啦!”

      叶铭冷冷地说:“你此时莫要行妇人之仁!”

      魏云放下弩,走到赵宇身边说道:“官家,我来动手!”

      赵宇垂眼看他,说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魏云点头:“官家是不会让吾等死的。”

      尤其是你已失去了三位兄长。赵宇低头,放下了手里的竹架子,按下了中间的弹簧,打开他脚边的箱子,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两排鸡蛋,魏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的确,鸡蛋,只不过一头有导+火+索,一头有个小帽。赵宇小心地把鸡蛋放在了长杆的勺形凹陷处,大概调整了方向,用脚固定住,指着一个按钮对魏云说:“我说按的时候,往这里按一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李越的火柴,点着了小球上的一根导火线,见火苗烧起来了,向后倾身让开,说道:“轻轻按吧。”

      魏云毫不犹豫,一指就点了下去。来自后世的强劲弹簧发出悦耳的一声鸣响,那颗小球高高地射向了天空,远远地落往元军的炮架地域,正在半空时突然轻响炸开,响声虽然不大,但却化成了一大片燃烧的火焰,像雨一样飘下来,落地处疯狂地烧起来。两架投石机和周围的兵士都着了火,黑暗一下消散,火光出奇地明亮,投石机的框架成了燃烧的木架子,两旁是惨叫着乱跑的火人。

      大家都看呆了,只有魏云马上回头,说道:“那边还有两架,官人,快,他们要投石了!”

      赵宇又拿出了一个小球,操作一遍,变了方向,点火后,说声:“好了。”魏云就又按了按钮。

      又一团火雨降下,那边的两架投石机也片刻就沐浴在了火焰中,身上着火的人拼命奔跑,接近了他们的人也着了火,夜空都反映着火光,叶铭大喝:“别只看着!”

      大家回了神,趁着火光的照耀,忙举弩射向那些纷纷后退的元兵。魏云也回到前沿,拿起弩,接着射击。

      等元兵都退出了射程,那四个炮架和火雨落下有可燃物质的地方还烧着,整整一片平地被照得通明。

      赵宇看着火光,坐在地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也不打扰他,该干什么干什么。方笙又吹起笛子,其他人只低声说话。

      袁牧之过来,用肘碰董平的胳膊,小声说:“我说过了吧?你记得吗?我说过吧?!”

      叶铭皱眉指着他们,“你们两个,回去睡觉!”

      董平点头站起来,看到陆秀夫怔怔地坐在那里,就过去对他说:“侍郎,今夜该没有什么事了,吾等去休息吧。”

      陆秀夫起身,走过赵宇身边,屈身去扶赵宇,赵宇摇头,不起身。陆秀夫叹气,也坐在了他身边。董平和袁牧之见了,正好不用回去了,也就近坐下。

      陆秀夫开口道:“官家可是后悔了?“赵宇摇了摇头。

      陆秀夫说道:“官家可记得当初所许之诺?” 赵宇点了下头。

      陆秀夫又问:“官家可知‘大事从道,小事从权’?”赵宇又摇头。陆秀夫叹气,怎么找了这么个没有文化底蕴的人?

      陆秀夫耐心地解释:“这是说,在大事上,要遵循道义,不可偏违公道。但在成大事的小事上,却要灵活,可用权谋奇计,以佐大事之道。这也就是人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袁牧之说道:“就是官家抗元是大事,像这种用了毒火的事,是小事。”这种火肯定另有蹊跷,怎么会从天上就开始烧?然后粘着什么烧什么,该称为毒火。其实后世这种易燃的化学物质引起的火在日常生活中都极为普遍,以致到处都配备了灭火器,因为平常的水都灭不了。

      李越是针对着投石机准备的这些燃烧物,当初他喷一下就可以引燃那些工事木块的东西,从天空中淋下自然可以轻易把投石机烧成灰烬。一个小炮仗就可以引爆,可外壳却费了一番心思,最后真的用的是蛋壳,当然是加固过,以防中途破碎。但是他也没想到投石机旁有众多的人,火光中乱窜的着火的人影,在他们这些后世人来看,的确惨烈。赵宇自然受了刺激。

      赵宇叹息道:“从前有个魔戒,无比神奇,可以用来战胜黑暗,但是用了它的人,就会归于黑暗。”

      慧达在后面笑着说:“官家也参禅了吗?我也得听听。”他盘腿坐下来,问道:“可是关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众人一愣,他这是说,佛就在心中,随时可见,没有什么外界的人或事能改变佛意。陆秀夫先微笑了,叹气道:“官家切勿自寻烦恼。”

      叶铭走过来说道:“请官家出示所有……投石机或火球,以备不时之需。”他语气不快,明显对赵宇临阵犹豫不满。

      赵宇竟然没有追究,指了下手边的木箱,“李越做了四十个燃+烧+弹,是专为了对方火炮回回炮等武器的。这个竹架投石机射程很远……”

      叶铭有些愤怒:“就是说,方才那些元军未入圈中,这些燃+烧+弹就可以击中炮架了?”赵宇点了下头。

      袁牧之疑问道:“那官家为何不早些发弹?”

      赵宇没有底气地说:“我想等他们真的要用那些炮的时候再……”

      叶铭严厉地打断:“战场非同儿戏!若敌方只发作一炮,击中官家,北征抗元等等,尽成笑谈!”

      袁牧之急切地说:“官家应该庆幸带了吾等,不然官家这样手软,会误了大事!”叶铭看袁牧之一眼:你才来了几天?

      赵宇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然后对陆秀夫说:“陆公,现今朝廷不在此处,我与元军协议可否能被众臣接受?”

      陆秀夫一凛:他难道要降元?!有些戒备地问:“官家所谓协议为何?”

      赵宇泛指了下元军方向,“请你替我写,告诉他们,我等人众均是朝中精英,有不世之能,他们其实根本打不过我们。如此下去,他们会伤亡惨重,尸横遍野,我心实是不忍。为了免去他们的苦难,愿意和他们定下条约:如果他们现在撤军,离开我朝领土,我将不穷追猛打,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只会恢复宋朝的疆界,包括原来金朝占领的地域,而且愿意与蒙古交好,互惠往来,十年不起兵战……陆公,此等条约,可是能被丞相和枢密院通过?”

      袁牧之忍不住说道:“就是被丞相和枢密院接受,蒙元那边也不会同意。”

      赵宇又恢复了原来的态度:“你又不是蒙元,不要替他们做主!陆公,我们这边会不会有异议?”

      陆秀夫深吸气:“应该……异议不多,请官家自称朕。”您还要恢复金朝占的领土?!

      赵宇随便地说道:“你写的时候替我称就行了。”陆秀夫吓得心中一跳,但不及他开口,赵宇就又说:“陆公担保下了?那边如果接受了,陆公可要替我说服群臣。”陆秀夫沉重地点头。

      “另外,”赵宇又说,(几个人都互换眼神:官家脆弱的心灵受到创伤后,难道又不正常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对方的书面回复。陆公,请恳求对方写出他们对我方要求的回应,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有什么修改的意见之类的,我们好留档,立此存照,不然日后空口无凭,人家说我们不讲理。”

      董平尽量礼貌地问道:“官家因何以为吾等有得胜之机?”

      赵宇指着另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是铁钉弹,发出后,直径二十步内必伤人众,在敌军密集之地使用。共二百余枚,里面还有几张相似的投弹机,比我手边这张射距近些。”

      叶铭皱眉,问道:“你说的是伤,而不是亡?”

      赵宇瘪嘴:“李越不想弄得那么可怕,他心很软。而且,我们要大方一些,最好让他们自己认识到不对,幡然悔悟,而不是我们直接把他们都打死了……”

      大家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都自动忽略了,董平说道:“就是这种铁钉弹一可伤百,都发出后,也不过伤敌军二万多人,对方有十余万人,而且如果骑兵冲击,此弹顶多可挡住一二而已,也不可能阻止众多铁骑。”

      赵宇叹气:“也许他们见兵士死伤过众,就同意我的和平协议了呢?”叶铭紧闭了唇,不再说话了。

      董平终于皱眉:“官家,不可将希望寄予元兵妥协,现在敌强我弱,如元军已存必杀之心,是不会退而讲和的。”

      赵宇郁闷地说:“就因为他们现在强大,他们就不想和吗?难道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才行?”

      慧达笑着说:“这就是正当上风难罢手。”

      董平努力想把歪了的树扳正:“官家,不是要打对方落花流水,或者等着对方罢手言和,现今的情况,是如果敌方十几万军都到齐了,几万铁骑同时袭来,我等无法幸免!”

      赵宇有些困惑地问:“他们人马都到齐了,我们就倒霉了吗?”

      董平点头,用对董义的口吻说道:“正是。”

      赵宇一撇嘴:“我不信。”董平一噎,叶铭说道:“都快去休息,夜深了。”

      赵宇对叶铭说:“别光指使别人,你与慧成也得休息。今夜,他们不会再大规模进攻了。”叶铭看了看远处快烧得干净了的木架子,喊了慧成一声,两个人往竹楼里走去。

      陆秀夫等都起身,与赵宇告辞,三个人起身,那边叶铭说:“苏华,你也来吧。”小道士应了一声,跑了过来。大家都进了门,小道士问道:“方才官家又不忍了?”

      袁牧之挥手道:“官家心软,那些人就是死得难看了点儿,他们是活该。”

      陆秀夫叹:“虽是这么说,官家有些不忍倒是好事。”如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那日后早晚会收拾自己人。

      苏华打哈欠:“官家又不是我们这里的,想的不一样。要不是心软,大概也不会下凡……”

      袁牧之赶忙问:“你什么意思?”

      叶铭说道:“你不要胡说。”

      苏华停了哈欠,说道:“对,我可不能说,说出来我舌头就没了。”

      董平苦笑:“这和说了是一样的。”又问陆秀夫道:“侍郎可真的要起草那协议之书?”

      陆秀夫点头说:“那是自然。”

      董平有些发愁:“如果激怒元军,对方会加强攻势……”

      袁牧之已经躺下了,小声说:“别管元军了,快睡会儿,官家在外面守着呢。”一句话提了醒,董平心里轻松了些。

      外面,笛声中,慧达在赵宇边念经,孙小官人在做夜宵,董义和魏云在巡视营地。竹楼里,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陆敏和小知道竟然还依然睡着。而其他人也很快睡着了。董平感慨:以前自己肯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小弟会在外面放哨,而自己却要睡觉,不知道大爷爷会惊讶还是失望……这么想着,竟然睡了。

      元军那方,中军帐中灯火通明。两处探马的消息让元军的将领彻夜不眠:宋朝新帝这个小小营地后面发现了宋军!山地中出现的宋军,应至少有万人,武器精良,人人铠甲鲜明,行进悄然,在树林中隐藏不露。

      现在可知宋军的狡诈!说什么新帝只带十几人决战,明明有精兵在后面埋伏,如果新帝有险,就会出来救援。而这只军队,肯定当初消灭了那几股元军先遣部队。鉴于这支宋军来去无踪,现在迂回包抄有可能打草惊蛇,他们迅速撤离中,也许新帝也会跟着跑了。不如将计就计,宋军说出天去不过一万人,那就一方面攻打宋军营地,同时两翼陈列大军。等营地不支时,后面宋军自然出击,那时元军两翼齐上,将他们一举全歼。

      又有人报说新帝的营地用了可以烧掉跑架的火焰弹,射程比元军火炮和回回炮都远,所以无法用炮或者箭矢袭击,而步卒损伤惨重。想到新帝后面的上万宋军大概正等着机会歼灭小规模的元军,元军决定此夜先暂停攻势,只用军卒骚扰宋营。待几日后,元军骑兵和步兵都到达宋营左近,再发动强大的攻势。

      前军的宋军降将有些不满:如果骑兵都到了,一冲之下,肯定胜利,那么他们就得到了大功。而前军攻打的不利也就昭然若是了,所以黄万石等希望再做一次努力。既然用少数兵卒恐被山后宋军趁机消灭,那么就用大批军士攻营。因为宋营有强弩和毒火,白日攻营,宋军看得一清二楚,伤亡太大。但宋营不过十几人,如果趁夜晚万兵齐上,黑暗里,就是他们用上十个二十个上百个毒火弹,也决对不能射杀所有兵士,夺营必成!更何况宋军只使用了两颗毒火弹来烧毁炮架,而没有用其攻击士卒,可见他们并没有很多毒火弹。至于山后宋军,他们在夜里如何出击?敌我难辨,等天一大亮,宋营已失,那时他们再来,岂不是正投罗网?就是他们不想夺回新帝,而转身逃跑,这边元军已经没有了这个小小营盘的阻挡,也可以长驱而去,算是进入了闽地。况且,一支逃跑的军队,也就再也不是什么精兵了,无需担忧。

      决定了战术后,时已拂晓,元军就定在黑夜再次降临时,发起步兵总攻。

      接着的白天,元军的攻势远没有前一日凶猛,赵宇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天。陆秀夫按照赵宇的意思拟了协议书,说了那些现在投降日后就不追击并攻打蒙古之类的疯话,射给了元军,引来大肆嘲笑。因为赵宇要书面回复,陆秀夫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要,陆敏和魏云分别写了信,要求对方写出答复,最后元军真的射回了一箭,远远地落在了营地外面,大家都不能出去拿,还得问对方写的是什么,元军大笑着回答,写的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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