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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那座高耸的石崖突然从中间崩开,深潭中的泉水随着飞溅的乱石飞速狂泻而下,水声轰鸣,潭边和崖前的人瞬间没了踪影。赵宇起身,走到大石后,对着高处的人招了下手,然后向叶铭处攀登过去。

      李越奋力按下杠杆,木板做的小闸门升起,只半尺高,积存的水就冲垮了没有了石头支持的木板,急泄而下。慧达和慧成看到了赵宇的手势马上就明白了,也动手启开了闸门。赵宇和李越堆的简陋水坝只能阻挡一定量的水流,突然增大的压力,自然冲击开了下一级的堤坝,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三条水道上的一个个蓄满水的堰塞湖泄洪而下,水量越来越大,冲开了沿途的阻挡。水潭处积水未尽,加上泻下的洪水,水位暴涨,更加澎湃地冲入了山谷。而另一条山谷中,一股白浪从山上急泄而下,把山谷中步行的和从另一条山谷中逃回的元兵一冲而倒,送入了前面的大河中。

      崖石上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谷中滔滔的白色水浪汹涌奔流,夹带着拥挤的人马兵器旌旗翻卷而去,一直没入了远处水声咆哮激流湍急的大河中。过了有半个小时,积水泻完了,下面山谷里已经没有了蒙军人马,只余下一路石块树枝木板等狼藉。山上呈现出清晰的两条水道,伸入水潭,原来深潭前的石壁从中间垂直裂开了一个窄小的V形,像被刀斧从中间劈开了一道深深的切口,一条瀑布从开口处落下,崖石后露出倾斜而下的大片堤岸,余下的潭水不再是深黑色,浑浊中隐约可以见到底部。

      赵宇把绑住叶铭腰部的绳子解了,从高处走下来,发现一个元兵被升高的水位带到山边,紧紧地抱着一处岩石,瘫倒在地。赵宇没在意,脸色黯淡,站在原来的潭边。叶铭见了,也没有说话,只帮着把绳子卷了,放入自己的背包。

      山上的人都慢慢地下到了潭边,见赵宇神情不对,一个个也不敢说话。只有董义恢复得很快,看着新露出的潭岸说:“看,石头中间有鱼!”

      “哪里?哪里?快抓!”袁牧之马上放下了背着的大包,走下去。其他几个年轻活泼的,小知道,方笙,董义,还有小道士苏华,都跟着下去,在裸+露的石岸上抓困在岩石中水洼里的鱼虾,一时间嬉笑声阵阵。

      赵宇深深地叹了口气,就近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也没有卸下背包。李越等人走到赵宇身边,找地方坐下,也看着那些来回奔忙的人。

      他们折腾的这段时间,太阳西斜了,大山的阴影里夹杂着金色的余晖。袁牧之到了下面的潭水边,收拾抓到的鱼,其他的人抓到一条,就忙跑去递给他。他们来往欢笑着,就像是大家出来野餐的场景。

      叶铭走到了那个元军身边,踢了他一脚,问道:“汉人还是蒙人?”

      那个元兵浑身抖动,衣裤透湿,看着叶铭说不出话。叶铭不再理他,走到崖前远远张望,说道:“谷口还有几百人,不敢过来了。我们可以轻易冲过去。”

      赵宇神情倦怠,没说话,慧达轻叹,带着笑说:“官家心软了。”李越也感到沉重,心里一个声音说他冷酷残忍,一个声音说他成熟务实,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叶铭冷着脸:“你可别这样,这才几个人?李官人,元军主力多少?”

      李越苦笑:“该有十几万大军。”

      孙小官人啊了一声,但马上说道:“官家,我今晚给您做个清汤鱼,保君吃鱼喝汤后,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

      在一旁默默地坐着的魏云说:“官家,下次如果不想动手,请让我来。我不会觉得难受,只觉得快意!”

      慧成念佛道:“官家,如果蒙军不追至此谷,就是官家放水,也无法伤其一人。”

      陆敏竟然也开口说:“官家定此计时肯定并非为救吾等几个人,而是为了扭转我朝败势,官家乃是朝中圣上,行止中关乎百姓生死。岂可以一己之仁而罔顾天下?”

      赵宇微叹,“陆敏,你一定能和陆秀夫成为默契之交。”他也不看正盯着他的叶铭,说道:“我懒得和他们打了,我们就从山上走吧。”

      叶铭哼一声说:“当初在那山谷我想冲出去,你却带着人爬山离开。今天又是如此,就为了避开这么几个人,我们还要爬山?你心软了,我可没这种感觉。我去把他们赶开!”

      赵宇怒道:“你说的,那些人有几百个!”

      慧达笑着起身说:“我们出常州来福州,几千几万也闯过来了。走,我与叶将军一同去。”

      慧成道:“我自然和师哥一起。”

      魏云站起来:“我也去。”

      赵宇皱眉:“这是要反了!”几个人脸色一变,赵宇接着说:“李越,你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伤一个就都别回来见我了,让他们一起与袁牧之回福州!”

      慧达一笑说:“官家不必担心,吾等不会有事。”慧成挠头,叶铭的脸色缓和了。

      袁牧之忙抬头说:“什么事什么事?有鱼了我这个猎人就是称职的了,别赶我走。”

      赵宇撇嘴:“捕鱼的那叫渔夫,你算不务正业。”小知道正高兴地递给袁牧之一条鱼,袁牧之走神儿,没听见赵宇的话。

      叶铭示意李越拿绳梯,几个人下了石崖,往山谷外走去。山谷中原来细小的溪流,现在成为一条几尺宽的溪水,正畅流入河。山谷处的元兵见他们走过来,胡乱地射了几箭,魏云提弩射回去,元兵竟然后退了,如惊弓之鸟,也不敢走入山谷,沿河往下游撤去。元军的将领大多失踪死亡了,剩下的人毫无战意。

      李越走到河边,见河水迅急流去,河畔散乱着各种刀枪弓箭,到处有倒卧的尸体或者伤员,周围还有一些马匹游荡,大概是受惊后脱了缰。慧达和慧成飞步跑去,不一会儿,牵来了十几匹马。几个人警戒着四周,又退回的山谷。

      到了崖下,他们大声让崖石上的人们下来,袁牧之和孙小官人每人各提了一串鱼,兴高采烈的样子,赵宇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大家走了这十来天,终于再骑上了马,都大声欢呼叹气,慧达慧达在前面开路,以免那些元军伏击。可事实上,元军精锐骑兵几乎全部被大水冲进了河里,如此激流,会水的尚难以自保,更不要说大部分蒙军不会水,自然没有几个人活着爬上来。余下的步兵许多是降兵和金人,见铁骑如此下场,只想对这些宋人退避三舍。看着那帮人打着破烂的长幡远去了,才重回山谷,走到尽头,见到残存的石崖,更加魂飞魄散,深觉这些宋人肯定有妖术。反正周围没人了,元兵搭了人梯上崖去,想看看究竟,就发现了上面倒着的元兵,大家把他抬下来,他只哆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战损失了几名元军的重要将领,这个兵后来被送去见蒙元高层指挥,可无论怎么医治,他都说不了话,加上他不认字,谁也问不出当天的情况,而开始的时候,只要被问道他是不是见到了宋人新帝,他就尿裤子。所以元军有人好长时间认为赵宇一定长得很吓人。

      他们终于离开了这十天来回转的区域,一路向北。(元军如果有地图分析,就能发现这十天里赵宇一直是在这两条山谷附近上下左右活动,耐心地等着元军集中骑兵兵力来追击他们。)当夜,他们安心地宿营在一处隐蔽的岩洞中,好好地吃了鱼,喝了好几锅汤。次日大家都睡懒觉,什么都没干。但是接着,赵宇就恢复了虐人的本性,当着大家的面,让李越去侦察元军行动,在李越的服从表率下,赵宇告诉袁牧之如果他现在回了福州再马上回来,还有可能赶上他们与元军主力在闽地边缘山区的决战,赵宇甚至把地点都告诉了袁牧之,对他说他会带着大家在那里等着元军来围攻他。

      “可是那里……”袁牧之刚说了一半,马上住口,闭目念了几句什么,苏华咕咕笑,得意地看董义,但董义没时间理他,正在一边飞快地口述家信,魏云写着。

      赵宇说道:“无论你讲什么,都不能讲我们与元军作战的细节和过程,而要把一切都归于自然或者偶然。”

      袁牧之大声说:“那怎么可能?!”

      赵宇严肃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才十几个人,本来就处于弱势,你难道还要元军知道我们的底细吗?!”

      袁牧之马上郑重地说:“官家放心,吾决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那边董义叹息道:“弟弟,我们得重新写了。”

      赵宇点头,还是非常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助战,一定不能接近我们或者元军,千万千万,要在周围的山上观看,你要反复叮嘱张世杰和陆秀夫。”

      袁牧之也忙承诺:“官家的吩咐,吾一定带到。”

      赵宇看了看洞外的天空,“下午了,今夜就在这里吧,明天早上走就是了。”

      袁牧之笑意满脸道:“多谢官家。”明明是赵宇把人赶走的,可就因为让袁牧之多住一宿,袁牧之简直像得了开心果一样高兴,李越也警惕地意识到自己也正因为能和陆敏再待一夜而兴高采烈。

      天黑了,今夜无雨,农历四月中旬相当于公历五月上旬,已是夏季。李越和赵宇找到了山洞外一个角落,把要干的事情都捋了一遍。这是他们离开闽地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不能出意外。虽然赵宇已经在电脑上做了多次模拟演算,但现实中,有许多细节需要仔细检查。两个人再次核实了每日通话的大致时间,然后准备休息。

      进了洞,见董义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口述,魏云微皱着眉写,李越笑着问董义:“你自己怎么不写?”董义笑着说:“二哥是不知道我的字儿,从小就写不好。不然也不会让家里人看不起。弟弟的字好,自然要代劳。是不是?”魏云也不说话,但下笔如飞。李越说:“你怎么也得写个名字吧?”董义勉强点头,等魏云说信写好了,董义接了笔,好几个都凑上来看董义写字。董义左手持笔,一笔一划写了名字,那叫艰难。围观的人都摇头:“董义,你是假装的吧?”“你是不是看官家不写信,也想偷懒?”“我左手都写的比你好……”董义气得哇哇叫,忙把信折了,递给了袁牧之。

      那边赵宇开始向陆敏陈述他要陆敏写的信,一下子,大家都安静了,听完,没有人插嘴说一句话,别说动了,连大气儿都没有人出。

      陆敏对着摊开的诏书用纸,凝神运笔,好几处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赵宇的原话。这是很短的一封信,写完后,赵宇看了看,不认识的字还问了几次,然后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让陆敏盖章。魏云默默地过来,把信抄了一遍,留了下来。陆敏把信交给了袁牧之,袁牧之郑重其事地把信都用油纸包了,还放到了竹筒里,揣在怀里。

      李越踅摸着陆敏洗漱完毕躺下了,也忙凑过去躺在了陆敏身边。山洞里有篝火微光,慧达在外面守夜,方笙也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笛子。

      也许知道李越次日早上就要离开,陆敏罕见地面对着李越,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给李越个后背。李越受到了这样的礼遇,只笑得嘴也合不上了,呲着大白牙对着陆敏。陆敏鄙视地看了李越一眼,李越嘿嘿傻笑了一声,后背被人捅了一下,李越回头,见赵宇在身后,忙小声问:“什么事?”
      赵宇打个哈欠,低声说:“别当傻子!”

      陆敏另一边的小知道小声笑着他身边的小道士苏华说:“李官人又来当傻子了……”

      苏华问道:“真的?怎么当法?我看看……”坐起来。

      那边的董义也动了:“看什么看什么?……”被魏云一把拉了回去。

      李越再回身,见陆敏又是一副愠恼的样子看着自己,忙赔笑着小声说:“他捅我来着。”

      陆敏从牙缝里低声说:“傻子!”

      李越嘻嘻笑,也不再说什么,只近近地看着陆敏的眉眼,觉得此时此刻真是最美秒的时光。陆敏脸红了,垂下眼帘,紧抿了嘴唇。

      李越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陆敏也不抬眼,过了一会儿,才极小声说:“九月十八。”

      李越笑,“那你今年还正好十八。”

      陆敏几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李越喜滋滋地说:“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为你过生日,给你做个生日蛋糕,可好吃了,是拿鸡蛋和的面,烤了,松松软软的,中间夹上果酱,上面撒上些核桃仁……”

      那边董义嗷地叫了一声说:“二哥,我胃疼!肯定是饿了。”

      孙小官人不满道:“你昨天吃了那么多鱼,有什么抱怨的?!”

      董义哭腔:“那是昨天呀……”

      孙小官人说:“哪能每天吃鱼?那鱼要腌上一天,然后……

      李越问道:“是要做成咸鱼吗?我听说咸鱼豆腐煲很好吃……”又有人哀叫起来。

      赵宇说道:“李越,不许说吃的东西!”

      李越忙说:“好好!”又看陆敏,见他眼睛完全闭了,但脸还是红的,就再次悄声说:“那我带你去玩,给你做个大风筝去放,带着铃铛,在天上能叮叮响。还给你做个风车,一挥哗啦哗啦的……”李越把他哄小孩子的那些话都说给陆敏听,陆敏心说:你把我当阿卓了吗?神情上表示出不快,可听着听着陆敏睡着了,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李越和袁牧之结伴离开,孙小官人给了他们一人一条用盐腌着的鱼,告诉他们要尽快吃了,或者用油炸过才可以长留。李越要回飞船,还和袁牧之同了一段路程。在美人唇附近分道,临走时,李越把自己的马给了袁牧之,但是鱼可没有给他。

      李越想着昨夜陆敏唇边的那丝微笑,高高兴兴地回了飞船。他马上把鱼放入烹调机器人,选了深炸,然后起飞。到了空中,首先看他们要对付的元军主力,这么多天也没移动太多,还是在闽地外,也许是因为人数众多,也许是在等着先遣军的反馈。而闽地中部已经没有了任何成规模的元兵了。零星的小队元兵,他们的走向,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在闽地旁边的江西地域,可以看到大批集结的部队,北面是元兵,南北是宋兵。李越又看福州附近的海域,发现福州城外布满船只,而一大队带着元军旗帜的船只则在福州东北海面,看移动的方向,也是向北,难道是被打退了?李越毫不感到惊讶。宋军的船只本来就比元军船只高大坚固,兵员也比元军众多,元军向来胜在战术的灵活上,如果张世杰从历史中汲取了教训,领会了先机,应该能够得胜。

      潭州、常州和扬州还是围城状态,但元军并不稠密。看来围攻潭州的阿里海牙应该已经到了长江下游地区,代替元军进兵闽地的中路主力部队控制江南地区。表面看来,元军已经得了地域和军事上的绝对优势,控制了主要的产粮和水路交通要地,对残留的宋军形成了合围之势,并把对江南地区的占领巩固了。可李越却知道这种局势就如同一个炸药库,随时能分崩离析,而他们就是那个手+雷,能把这种蒙元优势的状态炸个乱七八糟。想到这里,李越在空寂的飞船驾驶舱里出声笑了。

      他接着就降落在了决战地点附近。为免误伤百姓,赵宇又一次选择了远离人居的地点,是一片荒芜的山地与平原的交界处。李越要制作竹箭等武器,还要做建筑工,挖土工等,结合他们原来的布置,进行更细致的准备。李越知道赵宇会来到这里,而蒙元必然应约而至,毕竟,在此歼灭新帝的前景实在很诱人。

      李越现在完全明白了赵宇的思想方式,那就是:顺从对方的愿望,然后把对方领入自己设好的圈套。李越也见识了赵宇的耐心:他能一连十来天领着大家转悠,回避与元军冲突,麻痹元军的警觉,挫败元军多次围追堵截,直到元军终于采取了他等待着的战斗模式,他才下了杀手锏。李越相信,如果元军没有集中骑兵,赵宇现在还会继续在那里绕圈子:总有那么一天,他的对手会干出他一直等待的事。李越想到此,心头一跳,庆幸赵宇是自己的搭档而不是对手,省了多少力气!同时奇怪叶铭怎么就看不出赵宇这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让人防不胜防的狠心呢?

      与快乐的李越不同,日夜兼程的袁牧之却是心急如焚。他今年三十有五,本是正当壮年。不及弱冠就中了进士,入了仕途,可他不知通融,自然在官场上无法亨通。在宋朝官员被贬官屡见不鲜,日后被复用的机会很大。可袁牧之遭到贬斥后,就彻底放弃了朝廷。他家境富裕,不愁生计,浑身的精力没有地方去,只有行走山川。几年下来,他自觉心胸渐开。觉得天下之大,谁当权能改变山河?太阳照样升起,河水照样流淌,人间万古如此,不必太计较。蒙元进犯后,他也没有积极抵抗,依然游山历水,觉得朝廷如此腐败,命数使然。蒙元虽然野蛮,但他不合作,也算是不同流合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

      那天他正在后来有美人唇的山上游荡,遥遥地看到元军的旗帜,就想避开他们,上对面的山峰,那边有多条道路。下山时看见一队宋人骑马逃进了谷。他躲在石后,不知道对方底细,只是看看。最后见对方正要上自己下来的山,良心所驱,就出来告诫他们不要上山,因为山后是悬崖,无法离去。可是这些人持意上山,那个所谓的皇帝竟然寻问一个姓袁的人,那是他的本姓,这当然是巧合。可接着,那个人便昏言昏语,领人入了死路。他心中久蓄的悲伤终于苏醒:就是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误了国家!他对一切的绝望突然迸发,只想大哭,可那个李越竟然提到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游记!这太诡异了,一时间,他什么也不在乎了。这些年的失落,救国的无望,对一线神秘的莫名执着,让他放弃了所有:就和这些人去吧,死就死了!

      从那山崩地裂的瞬间起,他的生命就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他事后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他再也不是闲云野鹤,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可他是如此充实。当山体在他面前轰然崩塌时,他心中原有的壁垒也随之倒塌:原来他希望把自己贡献出来,原来他需要为一个目标去奋斗。幸亏他这些年在孤独的野外长途游历中学会了打猎炊饭打草鞋之类的杂活儿,能为赵宇所用。他不在乎自己中过进士,曾经是个小官僚,现在只要能跟着这些人日夜奔走,从元军的旌旗人马中一次次地逃脱,从绝崖上顺梯滑下,看激流席卷敌军而去,他就是当个收拾鱼的也乐在其中。……结果,袁牧之作为赵宇出闽地一行中加入最晚与赵宇相处最短的人,却成了赵宇最狂热的拥护者之一。

      袁牧之被心中燃烧的热火驱使,不舍日夜地换马疾驰。因为无暇饮食,那条鱼被他烤熟后,整整吃了四天。平时十几天的路,让他六天六夜就赶完了,当他到了福州城时,已经瘦得皮包骨,幸亏他以前身体高大壮实,不然早垮在了路上。

      城门处,袁牧之对士兵说他给张世杰带来了圣上的信,在士兵无法掩饰的惊讶神情中,袁牧之感到深深自豪:原来不做官,当个信差也能这么让他高兴啊,当初他何必那么沮丧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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