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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为了离潭州近些,以防飞船有什么问题无法起飞,这次李越选择了南岳衡山中一处隐蔽地点着陆了飞船。从后代的地理角度,衡山南起“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衡阳回雁峰(南岳衡山首峰),北止“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潭州(长沙)岳麓山(衡山尾南岳衡山峰顶峰),由巍然耸立着的七十二座山峰组成,亦被称作“青天七十二芙蓉”。衡山横跨逶迤八百里,群峰巍峨,气势磅礴,但是李越对这些毫无观赏心境,只在屏幕中搜索竹林,满心只想着怎么多做些武器,有空还得做几件衣服。

      不管赵宇做了什么,反正李越这十几天算是忙得找不到北了。到二十日来临时,他已经把在海边吃出来的又瘦了回去,眼睛更显得大了。凌晨起飞前,赵宇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赢得陆敏的同情,但你也不该太苦了自己。”是谁苦了我的?你穿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做的?李越反复告诫自己要忍耐,千万不能惹着赵宇,咬牙不回嘴,启动飞船升空。

      这些天来他们巡视过几次。常州外只余围城的元兵,伯颜大部队真的南下,一路往临安去了。其他两支南进的元军也在如期逼近临安。而潭州周围的元兵密集不泄,所有军队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城外,明显是最后一击。

      还是在上次他们送武器的地方降落,两个人只带了防身的现代武器,隐形了飞船,赵宇领路,向岳麓书院走去。

      此时是隆冬十二月,天气阴蒙蒙的,夹着湿气的晨风,寒冷透骨。李越心情消沉,因为他对能否守住潭州毫无信心,但是被赵宇屡屡讽刺后,他已经没有心力再次向寻求赵宇证实了。

      赵宇走在林中,脚步毫不慌张,自从李越不理他后,赵宇就想办法挑李越说话,李越只是懒懒地。言来语去中,赵宇似乎无意识地问道:“此时临安也一样有险,如果我们去临安外,帮助宋军守住独松关,临安就多一分安全。”

      李越猛地反应过来,觉得赵宇是在设一个陷阱,难道赵宇在找借口不守潭州了?马上打点精神说:“现在当然是救潭州!”

      赵宇说道:“临安是国都,守住了临安,南宋也许能持久些。”

      李越毫不犹豫地说:“不行!这里有陆敏,有那些勇于死难的忠义之人,临安不过是群贪生怕死的君臣!我读的资料,那些主和派一直干扰着军队的调动,一再贻误。伯颜一到,文天祥和张世杰还要求最后殊死一战,可大多朝臣已经准备投降!那个先帝的哥哥,还把自己的财产列出清单给元军,要买下自己的性命。想想文天祥倾家荡产地起兵抗元,这些人干吗去救?!”

      赵宇叹息说:“一个五岁的儿皇帝,自然做不了什么,五岁,有的孩子还尿床呢!”

      李越生气地说:“那就是那些大臣的错!一帮卖国贼!不救!潭州有投身火海的臣子幕僚,可临安竟然没有不降的皇帝!没有一个以身殉职的大臣!不能救!”

      赵宇点头,放弃般地说:“那就听你吧。”

      李越这两天本来火气就大,被赵宇这么成功地逗了起来,不高兴地说:“赵宇,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这么多人的命在这里呢。我不管你要怎么样,潭州不守,陆敏不安全,我是不会走的!”

      赵宇大声叹气:“你是驾驶员,你不走我能去哪里?看来独松关是没法救了。”

      李越嘟囔着说:“知道就好。”

      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岳麓书院。这时的岳麓书院里,再也没有了以往处处可见的白衣学子,他们走了半天,碰到一个老人,问有没有叫陆敏或者陈桐的书生,那个老人说那些人是有名的书生狙击队的人,现在都在城上呢。

      李越听了急得使劲催促赵宇,让他快点走。两个人离开岳麓书院,走入潭州街道。这时的街道自然与他们夏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街上再也见不到开张的店铺,到处是乞丐和残疾的人。两个人一身新衣走在大街上,与周围的气氛格外不符。李越低声说:“看看,都是你!做什么衣服,简直是现眼!”

      赵宇也摇头轻叹道:“我们怎么就赶不上正确的潮流呢?在好地方穿了破衣,在战乱的地方穿了新衣。”

      两个持着长+枪巡逻的民兵看见他们,过来拦住他们说道:“汝等何人?!”看来他们太可疑了。
      两个民兵一老一幼,看来是平时不上城,被组织起来的。赵宇施礼道:“我等乃岳麓书院狙击队之友,书生陈桐陆敏之故人。”

      那个老人的紧张的神情松弛了些,问道:“我也认识那两个书生,你们可是在寻找他们?”

      赵宇忙点头说:“正是,可否烦请君等引领我们去寻他们?”

      一个年纪稍长的对旁边十几岁的少年说:“你领着这两位官人去那个狙击队的指挥营帐吧。”那个少年应了,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李越皱着眉低声对赵宇说:“你不是为了这个才要求穿新衣服的吧?”

      赵宇回答:“当然不,就是想显得与众不同些。”这不是一样的吗?

      那个少年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可是书生?是来参加狙击队的吗?”

      赵宇摇头,“吾等不是书生,大概他们不会要我们。”

      那个少年叹气说:“他们也不收我。”

      李越表示同情道:“因为你不是书生,长大些就可以了吧。”

      那个少年不服地说:“那个狙击队里有个叫小知道的书僮,也不是书生!到处宣扬他也是狙击队的,真真气死人!他就是凭着他是陆小官人的书僮进去的,我准备告他个滥竽充数!”

      李越笑起来:“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日后大概会进岳麓书院的吧。”

      那个少年一仰头:“当然!我的父兄都在那里,我如果进不去,誓不为人!”

      李越又笑,这孩子也太冲了。那个少年指着远处一个飘着红色旗子的宅院大门说:“就是那里了,我叫王伟,是巡防队的。你们如果碰上那个叫张锦的书生说一声,他管调度,问他能不能把我放到城防队那边去,我不想天天守着群老爷爷,我都十三岁了!和那个小知道一边大。如果他不听,就说我要告他知人不明!”

      旁边一个人正走过来,一把揪了那个少年的耳朵使劲一拧说:“我让你再告!给我回去!坚守岗位,不然连巡防队也不让你也去了!”那个少年捂着耳朵跑了,一边跑一边说:“你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有势我就怕你,你不把我调入城防队,我就告你任人唯亲!”

      李越惊讶地看着来人,竟然是那个圆脸的张锦。只是他现在圆脸变成了个瘦长脸了,原来有些胆怯的神情变得坚定。张锦看到赵宇和李越,大叫道:“赵官人!李官人!”过来激动地施礼,李越赶快还礼。张锦引着他们往那个宅院走,边走边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来了就太好了!”看见李越眼瞥那个在远处停步,往这里张望的少年,一挥手说:“那个孩子天天来闹,可他的父兄们已经在城上,他是他家中最小的男儿,我不能让他也上城……”带着他们过了宅院处把门的岗哨。

      一进那个大门,李越就看到里面到处是人。张锦说道:“这是陈桐的府邸,我们狙击队的三百人都住在这里,便于调动。按照赵官人的建议,我们有两班人,轮流上城。哦,你们是陆敏引来的,陆敏现在应该在城上,他和陈桐各领一军,现在陈桐在里面……”

      李越真想立刻就上城去找陆敏,可明显不能这么干,就随着赵宇往宅院里面走。里面的院子很大,但此时都被各种简易的棚子挤满了。棚子里面有的堆满柴火,有的是排排的水缸,还有的还堆满家具。张锦解释着:“屋子全都腾空住人了,院中难免杂乱。”

      赵宇笑着说:“此时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吾等又不是女子。”张锦也点头道:“正是,陈桐家中的女眷已经全部搬出,正好方便吾等行事。”

      到了后面的大厅,里面有几个人的讨论声音:“这是前日的射中元军的几个所在,比较一下,昨日还是这几处,他们可能还未戒备。吾等可多派几人。”“这是昨日城防有险的地点,今日一定要小心。”“吾查看了所余箭矢,比陆队少近四百有余……”

      张锦大声说:“陈指挥,是赵官人他们来了!”

      陈桐从门里迎出来,他的脸又黑又瘦,看过麻士龙和尹玉他们的样子,李越觉得陈桐现在更像个军士,与李越当初在亭中初见的那个持箫的书生判若两人,可那种书生意气又似乎与他现在的坚毅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时时在他的礼貌举止中流露出来。

      陈桐对着赵宇李越也行了礼,说道:“再见君子,喜出望外。”

      赵宇忙回礼,微笑着说:“我等只是闲散人等,君等才是高风亮节之君子。”

      李越也忙回礼说:“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桐肃然道:“赵官人当初所托之任,李官人所赠兵书和弩+箭,助我潭州多矣。”

      他引着两个人进了屋,又对在屋中的三个书生介绍了赵宇李越,那几个人中有认识赵宇的,忙过来与赵宇说话。李越环顾大厅,见大幅的潭州图高挂,旁边是一片片的白绢或者宣纸,记录着每日射中敌人的数目,己方的伤亡,弩+箭使用的数目等。

      那边赵宇与诸位书生寒暄后,众人落座,李越也随着坐了。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李越有些不好意思。赵宇却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年关将近,我们换了新衣服,毕竟过年了呀,要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脸色明暗不一。

      陈桐脸色沉重地说:“赵官人此时前来正是潭州紧急之际。虽然吾等在围城之前广筹粮食,但现今城中已然粮断。百姓捕鼠而食,吾等与众军士相同,因要上城,每日也只一餐。而且,军士大多已经没有箭矢,狙击队因为十二月方才上城,加之有铁匠日夜车出短箭,所以尚有几千余箭,但如此以往,也不会长久。吾以为,潭州危矣。”

      赵宇点头道:“潭州的确不易长守,能到此时,已是奇迹。”

      陈桐叹道:“李知州决意不降,吾等也不会辱没身份,降元求生。惟愿尽我等全力,无愧于心而已。”

      赵宇对陈桐说:“我慕君等忠义无双,愿尽力相助。这位李官人又做出了一些箭弩和竹箭,要到后日清晨才能运到,就是上次的地方,请陈官人找人搬运。”

      陈桐忙道:“甚好甚好,吾会寻人前往。”

      赵宇又说道:“君与守城将领相熟?能否给与守城建议?”

      陈桐点头道:“狙击队从十二月起上城参战,至今射死射伤元军兵将四千多人,赢得守军敬重,平时也常共同探讨军情。”

      赵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么请君一定要让守城军民从今日起向攻城元军泼下冷水。”

      陈桐一愣,如果不是赵宇看着不像玩笑,他还以为赵宇在说笑,然后他微笑着为赵宇找理由般地说:“此时地冻天寒,冷水如箭。”

      旁边一个书生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潭州水井处处,如此冬季,井水刺骨,必能让敌军畏惧。”

      另一个书生蹙眉说:“冬季时常阴雨,但并非如北方严寒。蒙军长于寒地之草原,对于南方的冬天,毫无畏缩之处。”

      赵宇说道:“阴雨毕竟不似冷水浇头般贯彻,从此每日一定不可间断,务必让攻城元军都要透心凉才好。”

      几个人笑起来说:“岂不是‘灌’彻也。”

      赵宇接着说:“六日后,吾将带人前往元军敌后运粮。”

      几个人笑容立刻没有了,陈桐眉间现出深纹,低声说:“赵官人是说去劫粮?”

      赵宇想了想,说道:“吾要万余人众,大概还是运粮更合适。”

      这次别说屋子的几个书生,连李越都傻了。陈桐死盯着赵宇,赵宇再次强调着:“我要一百狙击之兵,其他兵士,千人就可。余下应是寻常百姓,但要能挑能担之人。”

      张锦小声说:“百姓不难相招,此时城中甚是缺粮,如果能安全出城运粮,怕不人人争先。只是,城外十几万元军,千余兵士,一百狙击兵,实在……”

      陈桐说道:“君可忘了当初冉闵就是带了一万人去抢粮食,被十三万人困住,死拼不出而被捕受戮。虽然吾等不吝此身,但随行万余百姓,岂不也要丧命?”

      赵宇笑着摇头:“你把我看做何等样人了?”说完站起来,陈桐也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官人高瞻远瞩,吾等早有领教,只是这运粮所说,太……”

      赵宇低声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现在要的,是你无条件的信任。你应知道,我把你们看的比你们自己认为的更重要!我绝不会把你们领入绝地。运粮时,我会亲自领队,李越会断后。”知道陈桐会看向自己,李越胸中空虚,垂着眼睛不敢看陈桐。

      陈桐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也与赵官人同去!”

      赵宇点了下头,说道:“吾托君等三件事:一,后日凌晨去取东西,二,每日泼水,三,组织运粮人众。”

      陈桐点头说:“吾等都会办妥。”

      赵宇举手行礼说:“在此暂别,我们还要上城去见见陆小官人。”旁边的张锦说道:“我带你们去。”李越也忙与陈桐几个作别,跟着赵宇与张锦出来。陈桐等人送到厅外,赵宇临走回头笑着说:“各位不也做点新衣服吗?”几个人勉强露出笑容,李越见陈桐满面于思,虽笑但眉头不展。李越深有同感:我也在发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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