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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小知道伏在鞍子上哆嗦着:“我……我不会骑马啊。”

      慧成急忙说:“我会!一会儿我与你一匹。快把箱笼抱在前面!”

      赵宇已经背了箱笼,上了一匹马。李越把阿卓抱到鞍子上,自己背了东西,也上了马。宇航员有速度训练,连超时速的飞船都能驾驶,马的速度真是太慢了。他平衡能力好,骑马只是个适应问题。

      赵宇低声喝:“慧成带路,我断后!”

      那个乞丐说道:“我断后!”

      慧成已经上马,对李越说:“跟着我。”骑马去了。

      李越一手抱着阿卓,笨拙地来回扯动马缰,双脚乱踢,马蹄打滑,可最后终于跑起来了。赵宇的马来回转,乞丐一手牵着一匹空马,到了赵宇身边,狠狠地踢了马屁股一脚,赵宇的马向前跃去,赵宇双腿死扣住马鞍才没有掉下来,不禁开口喝道:“你少管我!到前面去!”乞丐也不听,只牵着一匹空马,跟在赵宇后面。

      想起赵宇说过的被元军追逐的假设情景,李越大喊:“慧成,多少人在追我们?”

      慧成边跑边回头看,说道:“该是二十人许。”

      李越松了一口气,立刻觉得马跑得也不是那么慢了。后面赵宇说道:“慧成,往丘陵地带跑,可以设伏的地方。”

      慧成说:“就听赵官人的!”

      就听几声箭羽划空的声音,李越大喊:“我没戴头巾哪。”

      赵宇说道:“拿手臂护住头,笨蛋!”

      李越弯了腰,护住怀里的阿卓,同时把一只手臂蜷了,护在斗笠的后部,模样滑稽,他一边骑一边喊:“赵宇,我脑袋挡住了吗?”

      后面赵宇根本不理他,只专注地适应骑马。许是夜色浓重,雨雾遮眼,箭矢纷纷落在他们左近。
      又奔了一会儿,慧成说道:“前面就是一个树林小丘。”他一马进了黑乎乎的林子,骑到了小丘后面,下了马,把小知道抱下来,对他说:“拿着缰绳!”小知道哆嗦着跌坐到地上。李越也下了马,一边解下背上的箱笼一边说:“去抱阿卓。”片刻中,赵宇也到了,下马后立即往小丘顶部跑去。李越打开箱笼,摸出进常州城前卸开的短弩,不用看,几下就装上了,将实战的箭匣上好。慧成则把吓得僵住了的阿卓抱下来,放在小知道身边,说:“等在这里!”自己追着赵宇去了,乞丐到了面前,也下马,把缰绳交给小知道,就要往小丘上奔去。李越说道:“把短弩给赵宇。”那个乞丐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短弩,几步就赶上了慧成,他们又追上了赵宇,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到了小丘顶上。

      李越心跳得气闷,可他是受过压力训练的人,此时手不抖,神不散,飞快地装好了另一支短弩,也提着弩小跑着到了高坡处。那几个人都躲在树后,远远的,他能看到一群骑兵停了下来,往树林里射箭。雨声沙沙里,箭矢打在树枝上,间杂着树枝折断的声音,咔吧咔吧响。赵宇对着几棵树外的李越说:“不准射,等他们近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回去!”当然,如果回去了,肯定会找来更多的兵士。

      竟是要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们来的世界里哪里有血腥?连游戏都没有杀人的内容,顶多杀杀怪物什么的。想到自己要杀人,李越的手根本抬不起来。那些是活生生的人,他的同类。他知道他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他。可他怎么也无法下手。那边的箭矢停了,李越倚在树后,平生头一次祈祷,希望他们不要过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方,希望他们别逼着自己举弩射击。

      夜雨淋漓中,那群人马停着向这边树林张望了一阵,竟然调转了马头往回去了。赵宇没有动,一直看着他们走远了,才离开了树干,走下山坡。几个人跟着他,赵宇没说话,上了马。慧成见状也不出声儿,把两个小的一个个地抱上马匹。李越见乞丐手里还拿着自己给的短弩,根本没有给赵宇,就走过去,小声告诉他怎么用,怎么上保险。赵宇对慧成说:“往西去,出发!”慧成看了看还站在地上的李越和乞丐,上了马缓慢地催动马匹,可也不敢说什么。赵宇不断后了,策马跟着慧成。

      李越听出赵宇生气了,吓得一激灵,几步跑回阿卓已经端坐鞍上的马匹前,也不卸开短弩,就扔在箱笼里面,背了箱笼,上马抱了阿卓,对慧成说:“我好了。”慧成这才加速,李越听着身后的马蹄声,知道乞丐还跟着,可连看他都不敢看,心说,你自求多福吧。深夜中,一行人往远方奔去了。

      直到天色发亮了,慧成找到了一处柳树林中的破旧的亭子,一行人才停了下来。大家下了马,都累坏了,忙着把箱笼往亭子里放,脱下蓑衣斗笠抖水,没人说话。看大家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宇靠了一处柱子,一支腿半翘,踩着后面的满是裂纹的柱子,态度随便地问道:“慧成,出了什么事?”

      慧成看了看把缰绳在树上系好,往亭子里走来的乞丐,说道:“我们到了一群马匹附近,我还没来得及拿出瓶子,他就上去拿着石块把一个看守马匹兵士给打昏了。我刚要过去,旁边又来了两个兵士,他把一个打在地上,另一个要走,他追上去,虽然也打倒了,可惊动了别处的兵士。有人喊了起来。我只好去割了缰绳,牵了马,跑回来了。”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小瓶,还给了赵宇,小心地补充了一句:“一点儿也没用。”

      赵宇接了,放入怀中,然后看向乞丐。那个乞丐进了亭子,浑身透湿,头发被淋得遮了脸,胡子更是盘结,一副狼狈样子。慧成说话时,他站到了一个柱子边,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大家都在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不解地问:“怎么了?偷马不都是这样的吗?”

      小知道坐在箱笼上,抖着手,指着他说:“你差点害死我们了!我家官人用得着那么偷马吗?你知道,我家官人让马闻闻瓶子,马就会追着来的,拦都拦不住的!你知道,我家官人上次得了五十七匹马呢!要是你去弄那些马,我们要死掉好几次了!”

      乞丐哦了一声,然后理所当然地说:“你们没有讲清楚。我还奇怪呢,怎么你们连马也不会骑,干干地等在那里,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准备,还怕元兵追不上吗?”

      小知道气得叫起来:“我们等在那里就可以了!你知道,慧成给马闻了瓶子,我们慢慢走出一两个时辰,你知道,等那些马追到了我们,离元兵营寨也很远了。如果有元兵追来,我家官人肯定能打退他们!你知道,我们根本不用被元兵追着跑!”

      乞丐又哦了一声,接着说了一句:“下回告诉我就是了。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赵宇淡淡地说:“谁说你要跟我们在一起了?”按照李越对赵宇的了解,李越知道赵宇毫无起伏的语调里其实掩藏着怒火。

      那个乞丐也同样不加情感色彩地说:“我说的。”

      赵宇似乎很耐心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同意。”

      那个乞丐寸土不让:“可是,吾意已定,我们只好求同存异了。”

      赵宇像是请教问题般地问道:“我知道异是什么,可同在哪里?”

      乞丐回答:“同,自然是道同,义同,德同,志同,还有许多,我毋庸赘述。”

      李越和慧成肩并肩站在一起,像看大戏一样瞪着眼睛,小知道也合不上嘴了。

      赵宇一笑:“怎能如此轻易就说吾道吾义能与君同?君焉知我何?”

      乞丐也似乎一笑:“这个问题上古已有所答,君焉知吾不知君?”

      李越慧成对视一眼,李越轻声说:“你觉得谁会赢?”慧成低声道:“双赢。”李越小声:“滑头!”慧成答道:“吾等谁也惹不起。”李越重重点头。

      赵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必多言了,你不用跟着我们。”

      乞丐哼了一声说:“你是怕了?我还没怎么样呢。”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赵宇眼睛半眯,嘴角翘起,笑着说:“你能对我怎么样?”

      乞丐像对这种笑容有免疫力,坦然说:“除了与君同行,为君护卫,还能怎样?”

      李越伸手紧握住慧成的手臂,才制止住了自己想鼓掌的冲动。

      赵宇收了笑容,漠然道:“任你巧舌如簧,还是不行。请君离开吧。”

      乞丐似是低语:“明明没了赶我走的理由,为何如此坚持?难道是没有容人之量?”

      赵宇平静地回答:“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乞丐问:“那什么有用?你该不会让我求你吧?”

      赵宇咬牙:“求也没用。”

      乞丐洒脱地说:“其实,如果你能让我跟着,求你,也无妨。”

      赵宇打断,“我不想让你跟着,你不必费心了。”

      乞丐停了半天,才对赵宇缓慢地说:“你可敢对我讲明为何不让我跟着的真实缘由?”

      大家都等着,可赵宇闭紧了嘴,再不说话。李越笑着对乞丐说:“自然是觉得你太霸道了,他不买账。”

      乞丐一听,退回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吾一见官人风采,就为之折服,真心相投,不能自己。如有冒犯官人之处,万望恕罪!从今后任由官人调遣,为君出生入死,绝无怨言!”

      李越马上接着说:“看看,看看,赵宇,咱们不能太逼着人家了,是吧?我觉得这位大哥挺好的,就和我们走在一起又怎么了?是吧?他都说听你的了。”

      日后李越总想起赵宇对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生出的排斥感,常感慨人的本能实在是先于思考的。可此时,李越并不明白这些,只觉得赵宇如此拒绝有些奇怪。但他也知道这个人在前面用各种方式挑战赵宇,展示了自己的尊严,才让他最后的臣服显得格外可贵。这时就该借势接受他,不然,惹怒了这么一个人也是不明智的。

      慧成看来也想到这一点,对乞丐说:“这位施主,如果真想与赵官人同行,除了要听从赵官人的指挥,还要保守赵官人的秘密,另外,还要语言粗鄙。”李越忍不住笑,慧成真是古板。

      乞丐点头道:“正合吾意,理当责无旁贷。”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粗鄙。

      慧成看赵宇,赵宇则看一眼已经趴在箱笼上睡着了的阿卓,说道:“先休息吧,一夜奔波,大家都累了。”说完提起地上的蓑衣穿上,戴了斗笠,又走进了雨里。

      小知道长出了一口气,对乞丐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呀,你知道,这么和赵官人顶嘴。”

      乞丐像泄了气一样,倚着柱子溜坐到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这样,就会被他赶走了。”
      李越有些好奇:“你干嘛这么坚持要跟着赵宇?”

      乞丐一头栽倒在地,李越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隔着一层乱发都能摸出是滚烫的。李越赶快打开箱笼,找出个常见病胶囊,往他嘴里塞了。让慧成帮助,把这个人放平了。赵宇回来,李越说:“你看看,这个人发着高烧,在雨里跟我们跑了一夜。”

      赵宇看了一眼乞丐,不在意地说:“这是他的后招,苦肉计,被你挡着了,没来得及使出来。”

      李越摇头:“赵宇,大哥!咱们不能这么狠心呀。人都昏迷了,这苦肉计也太苦了,你能使出来吗?反正我不能。”

      赵宇自己去找干粮和水,对李越说:“他又没死,有什么可急的?一会儿大家都睡了,你给他治治不就行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该学会不要为小事烦恼。”

      就因为我表示了点儿同情心,他就这么教训我!李越耷拉了肩膀,对慧成说:“他就知道欺负咱们这种老实人。”

      慧成悄悄看一眼赵宇,小声说:“不是欺负,是……是重用。”赵宇方才没有胜出,心里肯定有火,可不能让他把火撒在自己头上,李越和他最近,还是让李越独自承担吧,阿弥陀佛。

      小知道点头:“对对,我其实挺想被重用的,你知道,赵官人从来不重用我。”小官人还让我送过一次笔墨呢,赵官人从来没指使过自己,日后怎么对别人说?

      李越皱眉:“你们都被他……”

      赵宇一眼看过来,李越说道:“那个,我也饿了,小知道,把吃的和水给我递过来!”让你看看什么是重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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