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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 105 章 ...

  •   既然两个人讲开了,那赵宇也就不躲躲闪闪的了。接着的一个月中,他们多次升空,从不同的位置扫描监测那个已经被定性为陨石的物体,每次计算的轨迹都显示它还是会与地球轨道交叉。李越时常感到自己心神不定,毕竟,人生除死无大事,李越从来没有主动地设想过死亡。不像赵宇进行过探险工作,大概对生死已然麻木。但是赵宇就再也没有谈论有关这个陨石可能造成的后果之类的话,反而更多地关注地面宋军的进程以及叶铭所采取的战术。

      地面的扫描显示叶铭指挥的大军与李庭芝和姜才的东路军齐头并进,并逐渐在靠拢。叶铭的军队首先在华北平原与元军最后的主力骑兵和步兵交战,三天后,李庭芝的大军从元军的侧后赶到,两面夹击下,又是两天激战,元军败退。

      合并一处的宋军进入了山东北部地区,这是孔子的家乡,是中华传统最固执最深沉的地区,也是蒙元最残酷迫害的地区之一。宋军的军队日益壮大,进程迅速。张世杰在直沽寨(也就是天津)附近登陆,击溃直沽寨的驻守元军,与叶铭和李庭芝会合后,元大都的命运已经定了下来。

      李越看着地面的情形,对赵宇说:“我觉得我们得回去了,他们过几天就该到元大都外了。”赵宇同意,李越现在知道了赵宇无所顾忌的态度,就带上了所有他制作或者改装的仪器等,争取尽快破了元大都。

      背着沉重的包裹,李越和赵宇从元大都西北部山区跋涉出来。这时的后代成为北京的地域周围布满森林小湖,时值农历九月上旬,万山层林尽染,沿途红叶斑斓绚丽,衬着蓝天白云,宛若无尽的画卷。可李越总有些恍恍惚惚的,对赵宇有时的问话答非所问,弄得赵宇常常皱眉看他。最后他们走在一段山路上时,赵宇终于说:“你当宇航员时,心理测验过关了吗?”

      李越愤怒地说:“你又攻击我!我被你瞒了这么久,让你在我身上撒了多次火,现在我就偶尔走一下神儿,你就这么不让我清静?!”

      赵宇低声说:“看看,被说到痛处,人们总是会恼羞成怒的。”

      想到什么事儿都被赵宇牵着鼻子走,李越突感愤懑,大声说:“你就会指使人!你的想法难道就总是对的吗?“

      赵宇点头说:“小孩子总是要挑战权威的,这是成长的一部分。可我还是得很抱歉地说,是的,我认为我总是对的。”

      李越结舌,想想又说:“你怎么不听听我的想法?也许我想的和你不一样?”

      赵宇耷拉眼皮:“那我听听,你说吧。”

      自己一个宇航驾驶员怎么可能与他争论有关高危天体的假设?李越郁闷,只能说:“我只是希望你日后问问我……”

      赵宇马上点头:“我一定会努力,而且,我还会给你个玩具熊或者布娃娃什么的,保证哄得你高高兴兴的。”

      李越大喊:“赵宇,想不想打一架?!”

      赵宇马上说:“不想。”李越刚舒服点儿,赵宇又说:“你打不过我,我柔道五段。”李越气得就要大喊,赵宇又说:“但是为了让你舒服些,我可以让你打几下……”李越回嘴:“谁需要你让?”赵宇接着说:“……如果你够得着我的话。”

      李越抬手,赵宇开始左左右右地迂回小跑起来,李越知道这十分愚蠢,但是被怒气正攻心间,只能追着赵宇,两个人在山间你追我跑,间杂着赵宇揶揄的话,什么:“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姑娘那样迈不开步子?”“你刚才是不是没用力?别省着力气了,你碰不到我的。”……

      直跑到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李越气喘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赵宇停下脚步:“这种认输的方式很奇特。”

      李越大声叹气:“赵宇,你是个小心眼的坏孩子!”

      赵宇笑了:“我特别喜欢听痴人说梦。”

      李越气得也笑了:“赵宇,哪天你要是爱上谁就好了,总得有人能治了你。”

      赵宇微笑着摇头:“这么赔钱赚吆喝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李越走过去,与赵宇并肩走:“赵宇,为什么?”

      赵宇翻李越一眼:“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多久?还想再来一次?”

      李越看赵宇:“人生怎么能只爱一次?要爱一生才对。你这么胆小?”

      赵宇摇头:“你看来是个石头人,你愿意处在一个会被伤害的位置上?我是无法容忍自己再处于一种脆弱的境地。”

      “再”吗,看来你也脆弱过。李越叹气:“我总觉的,无论发生了什么,爱过总是比没有要好。”

      赵宇一笑:“当然,可是对我,那已经是‘过’,所以不能算是‘没有’。我认为爱情是被过分强调的一种情感,人生没有爱情也一样能圆满。人说一之谓甚岂可在乎?谁也不会后悔过去,但未来,你还会愿意再有一次让你倍感无助的体验吗?”

      李越默默地走了一会儿,说道:“会的,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再次努力。”

      赵宇看了一眼李越:“你的确比我勇敢,看来应该是过了心理测验了。”李越成功地推了赵宇一把,赵宇大声说:“这算什么?这是偷袭!”

      这么打闹了一下,李越心里轻松了许多,暗自想:这不就是搭档吗?自己总说生死与共,不就是这个意思?两个人之间,赵宇喜欢拿主意,那就听他的吧,反正他比自己大许多,也懂那么多事情。李越终于接受自己的命运也有可能不在自己手里的这个现实,况且他总把事情往好处想,没到最后关头,就不会长久地自寻烦恼。

      后面四天,他们绕过元军和蒙人的居住处,迂回到了宋军侧翼。看到宋军的营地时,李越真心感到高兴——不用再背着大包了。

      李越不敢说赵宇的名字,只让人给叶铭传报李越来了。他们离开了月余,出来迎接他们的人们都笑得嘴大,李越看着大家的笑脸,一一回礼,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爱可亲。

      董义过来挽了赵宇的手臂,笑着说:“哥哥这次去了那么长时间,不想我们吗?”

      赵宇微笑着说:“怎么不想?总好奇你是不是被人处了军法。”

      董义笑着说:“怎么会?叶大叔在战场上春风得意,早把我忘在脑后了。”

      叶铭走过来对赵宇行了一礼,脸上虽是冷淡,但李越觉得那神情也是含了喜色,他开口道:“官家回来得正是时候,吾等近日就该进军元大都了。”他转脸看了下董义挽住赵宇的手,董义放下手,走到赵宇身后,其他人都笑起来。

      小知道跑过来对李越说:“李官人,好久都不见了!你知道,自从陆小官人的婚礼,我就没有和你说上话。”

      李越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对陆敏的冷淡,抬头看,见陆敏跟在众人身后,远远地看着他,李越心中突然对过去的一切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陆敏,那么现在面对着莫测未来的自己,就会不曾尝过爱的激动和怅惘,不知道其中的温柔和缠绵,没有偷吻过心爱的人那甜美的嘴唇,没有献出过自己精心做出的礼物……那样的人生虽然没有失落和心酸,但相比下是多么苍白。况且,陆敏成婚了,自己真出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陆敏没有了依靠。李越对着陆敏笑了,挥了挥手。陆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似有些勉强,可李越相信自己笑容是真诚而热情的。

      赵宇马上和李庭芝陆秀夫张世杰等人去会面了,李越一个人留在了中军营帐外。他和董义苏华小知道等人聊天,见陆敏远远地坐着,并没有过来。李越也不计较了,与大家嘻嘻哈哈地,听着他们讲这些日子里的战事,偶尔瞄一眼陆敏,就像过去自己时常看天空中那些精美绝伦的私家飞行器,赞赏却没有了贪念。

      五天后,元大都南门外,宋军三十多万大军已经包围了元大都,只在北面的两个门之一留了一条通道。留出北门是赵宇的建议,也是自古以来军事围城的一种心理战术。元大都城墙高耸宽厚,城外遍布了路障堑壕,城上一片弓+弩的影子,城内元军严守以待。

      宋军这边旌旗遍野,士气高涨。赵宇身后再也不只是一杆长幡,还加了金色遮阳伞帐,大幅龙旗达十几种,简直比以往气派了不知多少。赵宇也不用站着了,端坐在一把雕金刻银的大龙椅。李越站在他身后边,看着赵宇平静的侧脸,想到也许别人会以为赵宇是装的,但他现在能体会到赵宇的确没在意。与太空中逼近的高危天体相比,元大都真的是不足一晒。

      一个时辰前,李越在宋军前沿用他新做的铁制床弩射出了赵宇的招降书。周围看着的宋人都一片惊叹。裹着金色书简的弩+箭远远地越过了城墙,飞入了元大都内部。现在前哨传来消息,元军方面派出了使者前来交涉。

      宋军摆开了阵势,张世杰李庭芝陆秀夫等重臣列队两边,看着元军的使者走来,一个是蒙人一个是宋军的降将夏贵。不等他们走近,李庭芝说道:“把我宋叛臣夏贵拿下了!”几个宋兵动手,把夏贵扭住按在地上

      那个蒙人立刻熟练的汉语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夏贵大声说:“我夏贵以英猛得上位,曾率军解寿春之围,立了大功。赵范督师两淮的时候,又奉命援高邮,救扬州,以功知怀远军兼河南招抚使!景定二年(1261年),移师怀东,连连挫败元军进攻,收复涟水军、东海军及海州等地!我于宋朝有功!但朝廷不派军饷,我与元军激战两月,军饷耗尽无力再战而败!后来元军势大,兵无战意,岂可只究我之过错?”

      李庭芝愤怒地斥道:“你往日功勋,朝廷多加赏赐!曾诏赐你溧阳田近百顷,以褒尔功,多次赐金带银两,官会百万缗。而当朝廷窘迫无钱之时,你就不再奋力交战,屡战屡败,最后竟至不战而逃,让吾军损失将兵十数万!如此叛臣,我朝岂可不惩?!”

      夏贵又向赵宇喊道:“官家尚未出言!”

      李庭芝看向赵宇,赵宇一笑道:“李公之言甚对。为将者,非商贾之人,盖国家栋梁百姓守卫。有钱能战,无钱也能死战,才是武士之道。君非但临阵脱逃,反而降元伐宋,实落了为人下乘,自当受罚。”

      夏贵气愤地说:“无钱无饷岂可再战?官家真是信口雌黄。”

      旁边扭住他的宋兵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说道:“竟然敢对官家无礼!官家十几人出闽地,并无官饷,吾等守常州几月,何来兵饷?扬州潭州被困,岂有朝廷饷银支持?你个软骨头!”

      赵宇道:“兵士都能明晓如此大义,尔岂无愧耶?”他对李庭芝点头,李庭芝对姜才说:“压他下去,斩他真是便宜了他!”

      蒙人气愤道:“吾等为使,君怎能任意杀伐?”

      陆秀夫说道:“彼为宋人,降元之叛将,岂可为蒙人之使?分明是想藉此羞辱我军,岂可轻饶?”

      蒙人冷笑道:“君也知当初宋将纷纷降元,将长江南北拱手相让。今南宋伐元,不过是将自己的无能推到我朝身上,祸及我朝百姓,血染我朝江山,此行不义,天理不容!”

      赵宇低笑出声,蒙人看向赵宇,赵宇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陆秀夫心里一惊,怕赵宇在蒙人面前胡说八道,落下不良记录,忙开口道:“蒙元趁我朝幼主才立,发兵二十万南下,犯我宋在先,岂能将诸等罪行归结我将领之降?我朝新帝多次告诫劝降,要求蒙元撤兵,但蒙元一意孤行,乃至败落至此,本是持强凌弱不成,自取灭亡。今我军兵临都城,君可告忽必烈大汗,若是请降,吾等可共商疆界。若不降,我军必破大都。”

      蒙人使臣笑起来:“元大都中尚有降元的宋恭帝和谢太后,君等可要拜见?”

      众人面色都有些阴晴不定,宋恭帝是正经的皇帝,虽然降了元,但还是皇帝不是?从来也没有退位。谢太后又是先皇的母亲,原来是掌管大权的人。这些人被迎回来,是不是该归位?

      赵宇轻轻一笑:“朕从闽地十余骑而出,算是千里而来,怎能不见我朝故人?自然是要迎先帝骨肉回其故土,怎能容他沦落他乡?但这与朕破大都有甚关联?大都必破无疑。”赵宇这话中点出了自己的彪悍,将迎回宋恭帝之举和骨肉回乡等同,回避了朝政,间接也说明不会让宋恭帝再上位。

      蒙人也露笑容道:“若是君悍然攻城,且不说我军已然备战良久,可旷日一战,等寒冬一到,宋军无过冬寒衣,冻也冻死了。只说君要迎回的宋恭帝谢太后,大概也会不快,万一心情不好,得了什么疾病,君岂非是有罪之人?”他这是用宋恭帝和谢太后的性命要挟。

      大家面容肃穆,赵宇却依然春风一笑,说道:“看来种种传言还都没有让你君臣明白朕是何人,朕给君等明天一日考虑是否投降,明夜子时一过,后日我军必破大都!”周围的人们都面露惊讶,赵宇又说道:“请君回禀忽必烈大汗,说我诚心劝降,不是为了我军之性命,而是为了保全蒙人之性命身家。君也许不信,蒙人现在势盖万千方圆,屠人奴人肆无忌惮,多少城池流血有声,多少百姓沦为奴隶。可日转星移之间,就在百年之内,中原蒙人就会如丧家之犬,被多方追剿截杀,血债血偿,男儿死尽,老幼妇孺皆不可免。后世天宇之下,蒙人之迹鲜矣。想想那种结果,又何必在此时杀戮过甚?为何不能和睦相处为邻?”

      李越知道赵宇只不过说出了不到百年后蒙人在中原的结局。元朝时,各地高官各方大将都是蒙古贵族,中原遍布了蒙人家庭,初生的蒙古幼儿就可以得到官位。可后代,中原却没有任何蒙人的家族后裔,可见在元朝灭亡时,蒙人受到了怎样残酷的追杀。有史料记载,当时在中原汉人中的蒙人皆被斩杀干净,处处满门灭绝。民族报复之惨烈,与蒙人当初入南宋时的血腥不相上下。在欧洲的蒙古人虽然长久地在当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可也同样被沙俄化。到了后世,蒙古族作为一个曾经称霸大半个欧洲亚洲的种族,蒙文和蒙古文化只在一处地域尚存。

      这种情况在后世清朝也再次上演,满族出关,离开故土,征服了中原大地,然后被汉化。最后被推翻时虽然没有蒙人被逐出中原时那么血流成河,但满族的文化和语言也已经消失殆尽。许多满族后裔哀叹:为何要出关?不出关,守着黑山绿水,还能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也许能成为一个像朝鲜那样的独立国家。一出关,有了短期的胜利,但长久的后果,就是消灭了自己。

      蒙人面露不屑,说道:“君何必耸人听闻。我蒙人应长生天之召,征伐四方,天下皆为我土,四方都该臣服,怎可能流于泯灭?成吉思汗曾说:我,指定我的孙子拔都为蒙古大军的统帅,要他去征服世界,直到最后的海洋,直到蒙古马蹄能够踏到之处。到那时,瘟疫、饥饿和旱灾就会停止,普遍和平就会降临!”

      赵宇摇头:“如果蒙元真的统一了中原大地,和平并不会降临,而瘟疫饥饿旱灾及战乱,从来不会平息。即使在遥远的西方,日后人们讲到蒙古铁骑,也会指责蒙人只给当地带去了灾难。这样的征服只会给蒙人带来灾难,你可知为何?”

      蒙人说道:“你不信长生天,自然可以信口开河。”

      赵宇娓娓然开口道:“曾经有个聪明的国王,叫所罗门。”众人面面相觑:官家现在开始讲故事?赵宇无视,继续说:“有两个相邻的妇人,同时生下了一个男孩,可一个妇人疏于照看,她的孩子死了。她于是抢来了另一个妇人的孩子,说是自己的。两个妇人各不相让,最后争到了所罗门王的面前。两个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所罗门王说道:那就把这个孩子一劈两半吧!”
      赵宇笑着问蒙人:“你说这个王聪明吗?”

      蒙人面露轻蔑,“这怎么能叫聪明?现在不是死一个孩子,而是死两个!”

      赵宇点头:“那个假母亲高兴另一个妇人也会失去孩子,就同意了。而真正的母亲心疼孩儿,就哭着说她不要孩子了,把孩子给另一个妇人吧,只要他还活着。”

      众人恍然大悟,赵宇又问蒙人:“你如果是所罗门王,可该如何行事?”

      蒙人说道:“自然是那个不舍孩儿的才是真正的母亲,孩子该断给她。”

      赵宇又问:“那个冒认他人孩子的妇人该如何处置?”

      蒙人回答:“该绳之以法,严惩其害人之心!”说到此,他似有所悟,闭了嘴。

      赵宇再次点头道:“既然使君知道这个道理,就应该明白,天道酬良,只有真心爱护百姓生灵之君,才会被天道保佑,保有国土和人民。蒙元四处无情杀戮,犯下累累血债,如夺人亲子的妇人,怎么可能得到长生天的眷顾?就是长生天表面容蒙元得逞,也不过是所罗门王下达的那个把孩子一劈两半的假命令。长生天若是天道,必不会容罪恶嚣张。蒙元之财狼本性一旦昭然,也就是蒙元得天谴之时!”

      陆秀夫点头赞同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也许别人还会赞赏赵宇的口才出众,李越却知道赵宇说得头头是道,但他是不信有天道酬良这回事的,否则就不会出手,介入蒙元与南宋的战争之中。李越惆怅地想到,自己也已丧失了对天道公平的信仰。的确,历史上,蒙元的统治不过九十几年,最后下场悲惨,真的像一报还一报那样,血债血偿了过去的恶行,如果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应该说得过去。可毕竟,蒙元在中华民族的意识中,留下了对人的残杀和迫害大量记忆,给后代更加残酷的统治开了先河。的确,那些在南宋犯下血债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伯颜老年被放逐,死在乡间野路上,阿里海牙病死,阿术病死,张弘范四十岁出头就病死了,但这些人的确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血腥暴力会战胜忠诚和坚定,永远地在历史上留下了残暴者胜利的印记。

      李越有些庆幸地想,相比赵宇,虽然自己和他一样不信仰天意的公正,但至少自己还相信爱,而赵宇的心已经冰冷而封闭。他进而推论,赵宇那种与对方死磕到同归于尽的心理,是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多少留恋?李越怀疑赵宇是个潜伏的忧郁症患者,不禁带了些同情地看向赵宇,赵宇正肃穆了神情,对着蒙人使臣说道:“请君告知忽必烈大汉,大都北门吾军不封,容平民百姓及不携武器和战马的兵士离开,已表朕不赶尽杀绝之心。但若君等不谅我苦心,胆敢加害我先帝之骨肉亲人,朕必命人封北门,大都之蒙人皆不能免祸矣!”

      蒙人愤然地看着赵宇,这个新帝太狠了,竟然用全城的人性命来威胁。难道杀了宋恭帝等,你就要封了大都让无人能逃吗?他气得说道:“你方才还讲什么要爱护百姓生灵?转眼就要用全大都来报复被杀的宋人。南宋还称什么礼仪之邦?你们儒家还讲什么以德报怨?这等狠毒简直是狼心狗肺!”

      周围将士拔剑,赵宇忙制止道:“杀了他,朕方才的话不又要讲上一遍?”他看着蒙人说:“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妄动杀意,宋恭帝乃我朝先帝之子,仅是一个孩童。如果蒙元下此毒手,只能说尔等已失人之心性,我军必替天行道,剪除人间败类!若你不杀我宋人,自然不会惹此报复。有罪,才有惩。所以,决定权是在你等手中,朕不过是后发制人而已。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难道我还没有讲清楚吗?”蒙人一时语塞,赵宇又扭头对陆秀夫说:“陆公,这位使君引经据典,以德报怨是何意?”

      陆秀夫再也不认为这是赵宇在公开表示自己没文化,忙恭敬地行礼道:“论语原文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不等让赵宇问他是什么意思,陆秀夫继续翻译道:“孔子的一个弟子问他说:老师,别人打我了,我反而要对他好,用我的道德和教养让他悔悟,好不好?孔子说,你以德抱怨,那‘何以报德?’如果用德来回报打你的人,你拿什么来回报对你好的人?其意乃是:别人以德来待你的时候,你才需要以德来回报别人。可是现在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以直抱怨’,直接打将回去!”

      赵宇了然点头,对蒙人说:“孔子诚然不欺我。使君的意思是我们就该打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实际上是同意了我说的道理,我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请回吧,明日请降时再见。”

      蒙人大声说:“大都绝不会降!必能拖死宋军。冬日一来,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大家心中多少有些打鼓,宋军都来自南方,现在才九月,已经感到风有寒意,真的拖到冬日,后果不堪设想。

      赵宇一笑道:“你知道我军今日射入城中劝降书了吧?你去问问那弩+箭落到了何处?其实就是冬日来了,朕让人往城中射入毒火,烧透大都,供我军战士取暖,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蒙人脸色一变,今日的弩+箭的确入城近五里!如果宋人射入火箭,冬日干燥,那城中起火,后果会多么惨烈!周围,宋军将士哄笑,董义笑着说:“我等现在就觉得冷了,先点起火来,让我们暖暖脚!”旁边的人打趣道:“不冷,看看亮也好,我还没有见过官家的毒火呢。”“你没有见过?诶,那你可就亏了!真是非常漂亮,会飞的火焰,轻飘飘的。”……

      赵宇看着蒙人又说:“说出来君也许不信,逐蒙元出宋地进而破大都,都不是朕此行目的。朕心存与忽必烈互为友邻之意,后日大都破时,我会再给你们半个时辰,记住就半个时辰,元军可以在我军破城时请降。”

      都打到我们都城前了,还一口一个要友邻,蒙人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宋军能有多少死尸来铺平破大都之路!”

      赵宇微微摇头说:“朕实在不喜血腥,破大都城墙其实不会有太多伤亡。”蒙人和周围的宋军将士都一愣,赵宇严肃地说:“可城墙一破,朕就无法长久控制宋军的行动了。半个时辰后,大军涌入,城中必玉石俱焚,血流成河,其中死伤就是由于蒙元再次错估形势而造成的了,莫要怪在朕的头上!”

      蒙人皱眉,转身离开,宋人这边齐声呐喊:“宋军必胜!”声浪震天,伴送着元军使者回了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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