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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   李越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临安,一个人走向南边的会稽山。他过去曾多次这样独自往返飞船和赵宇之间,可这次感到格外孤独,以至于他取道绍兴,想去那个长得像丽莎姐的老板娘的包子店看看。远远地就见那条街格外热闹。走近了,见一幢小楼,上面金字招牌“不是黑店”,人们往来络绎不绝,有人还拿着食盒。李越停了脚步,又不想前去了,转身离开,周围都是行人或者小贩,但李越却觉得形只影单。他才二十三岁,怎么会觉得生命已经结束了大半?他一向嘲笑那些自怨自艾的娘娘腔,总觉得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过不去的?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从内心深处出现的溃疡,也许不能把人活活疼死,但足以让人无法开怀大笑。

      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东西,李越在绍兴住了一夜,他有些不想一个人回去。虽然在人们中间他同样觉得有些凄惨,但一个人在飞船里就更无法排解。可战事日近,他也不可能总在路上晃悠,所以他还是离开了熙熙攘攘的绍兴城,往会稽山走。山色是同样的山色,李越想起一个多月前出山时他感到的雀跃和快乐,有种顿悟感:世界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他。而且,他其实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改变,改变的只是心中少了一个人,一个他希望能挂念能给予能相伴的人。陆敏走出了他的生活,这么突然,这么无可挽回,而他眼中的世界,就再也不是以往的模样了。不要说美景不再,就是责任义务等等重要的概念,也变得无足轻重。李越知道赵宇需要利用此战在人们眼中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而他是赵宇的搭档,不能辜负赵宇的信任。如果没有这一层情感关系,李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撂挑子,什么都不干了。

      回到飞船,李越无精打采地检查仪表记录,做起飞准备。太空扫描记录终于提醒那个不明物质可能是陨石,李越一点都没有惊讶。他现在处于一种麻木状态,只是凭着以往的惯性行事。升空后,他看到赵宇的船队已经离开临安入海,很快就会进入长江口。南边,蒲寿庚的大片船只与赵宇的距离也就一两天,众多的各色商船追着蒲氏船队也正往北而来。在长江入海的上游处,元军千艘船只已然摆列整齐,严阵以待,战事该在两日后左右开始,李越却觉得时间非常漫长。

      这是一个南方阴冷的冬季里罕见的晴天,太阳初升就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可面对着阳光,宋人却心情沉重而元军欢欣鼓舞:风向西北,正是从元军吹向宋军,是元军火攻宋军的绝好天气。

      阿里海牙站在岸边,对着天空大喊:“长生天!”蒙兵也一同呐喊起来,这是上天在保佑蒙元,此战必胜。

      大大的龙舟上,赵宇示意龙舟向前,董平指挥着水手调整+风帆奋力划桨,龙舟越过众多船只,到了船队的最前方。张世杰提心吊胆地远远看着,其他的船只都在他的指挥之下,但赵宇却是个例外,这个官家这么我行我素,一会儿元军必然火攻,龙舟岂不是首当其冲?

      赵宇登上船头,望着不远处的元军水师,风帆层层,船只密集。他一只手握着一柄长剑,这是最后众人的推荐,都说空旷的水面上,还是长剑能让人看得清楚。他身后站着慧至和慧悟,代替慧成和慧达成为他的守卫。慢慢地,赵宇把剑指向天空,慧至和慧悟激动得眼露精光,左右的军士们看了,纷纷将弓+箭+弩+箭架在弦上,点燃了箭头上的火棉。董平又令人升起令旗,号令远处两翼的人们准备射击。赵宇蹙眉凝神,似乎在倾听着空气中的风声水声,他手腕上的步话机里传来电流的刺啦声音。对面元军一片点火的号令,上百小舟带着火焰,正向这边漂流而来。

      宋人们紧张地注视的前方,原本迎面拂来的冬日轻风,似乎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诡异感。人们以为是一种错觉,可接着意识到,这种诡异感是一种风,正越来越大地吹起来,从宋人水师的前沿,吹往元军的水师。

      赵宇手中的长剑一挥而下,阳光中银光一闪,几乎是同时,风力骤然强大,军士们下意识地松了弓弦。在强劲的暴风中,千百箭矢带着火苗向已经十分接近的元军船队射去,而那些刚刚离开元军船队的着着火的小舟被风吹得迅速飘回,撞击在元军自己的船只上,燃起一片大火。

      李越操纵着飞船,让庞大的船体以与地面45度角的倾斜,近地水平飞速掠过两军上空。强大的气流横扫过水面,如一阵飓风。飞船在下面有生命迹象时,不能降得太低,好在赵宇教了他这些特技动作,产生的风力从系统角度判断虽无法伤及人命,可却足以挂断桅杆,吹回那些燃着火焰的小船,足见人脑比电脑狡猾得多。李越从元军船队的尾部拉升,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宋军上空,再次俯冲下来。赵宇自己就是特级宇航员,自然知道从风向转变到强度极致的时间。

      元军和宋军两方都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恢复过来,宋人看着己方的箭矢点燃了几艘元军的船只,可更多的元军船只是被自己放出的着火的小舟撞上点燃的,目瞪口呆里,见赵宇又把剑指向天空,这次众人毫无犹豫,忙把箭搭上,点了火。元军一方手忙脚乱地准备进攻,那阵强烈的怪风突然出现又消失了,打乱了原来的战斗布署。放出火舟的这一步骤没能实现,反而烧了自己。元军不可置信中,忙下令用小船冲击,众多小船载着元军划向宋军。

      赵宇闭目,感觉着风在空气中的流动,别人以为他在召唤强风,其实他在指导人们射箭的时机,掐算着时间,赵宇再次挥下手中的长剑。一阵比方才更剧烈的狂风席江而起,在宋人的齐声呐喊中,如一匹无形的巨大野兽向元军方向刮过去。

      第二次下降滑行,李越比第一次要大胆些,高度更低,速度更快,飓风卷起的巨浪把体积小的船只纷纷打翻在水中,元军大船上的桅杆接二连三地折断。李越想也许这就是历史上厓山海战中宋军桅杆折断的真相吧,可惜就如他现在做的事一样,真实的内+幕永远不会为人所知。

      在岸上的阿里海牙和蒙军众将看着长江上骤起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阿里海牙连声呼喊,要求军中萨满立刻前来。几个萨满到了马前,阿里海牙指着江上再次刮起的风暴和在风中所剩无几的元军水师,愤怒地责问是怎么回事,萨满们颤抖着大声对天祝告,然后迟疑地对阿里海牙说,无法得到上天的意图。

      不久,在龙舟上的赵宇再次指剑上天,这次他用剑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然后才一挥。箭矢集中地射向那几艘尚未起火或者沉没的船只。军士们已经知道,只要大致方向对,箭借风势,竟然能射中在射程之外的船只。

      李越知道赵宇让他结束江上的残余水师,他俯冲而下,这次不仅低空而过,还盘旋了几圈。局部的旋风彻底覆没了余下的船只,连宋人的船队都在汹涌的江水上剧烈起伏。所幸宋军的船大,还不至于翻船。

      在宋人的欢呼声中,赵宇对董平说:“我们第一个上岸。”董平此时对赵宇已经处于一种无语状态,反正赵宇说什么都全力满足。董平有航海经验,龙舟的水手又是他专门挑选的,在他的指挥下,龙舟领先靠上北岸,船板放下,赵宇带头下船,后面跟着董义和两个和尚,还有晕船吐得脸色蜡黄,摇摇晃晃地打着长幡的苏华。

      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等到宋人从船上下来,沿岸布满宋军时,元军才进行冲锋。可阿里海牙远远地看到一身皇袍的赵宇竟然领先走下船来,心中就有一种无法忽视的警兆:不能再等了!作为从草原一路出来,长年领兵打仗的人,他相信直觉。阿里海牙马上指挥骑兵,对着赵宇开始冲锋。

      寥无几人的江岸上,蒙古骑兵正向赵宇的登陆处奔来。各个船上的宋人见到赵宇竟然孤军在岸上,而骑兵已经冲了过来,都大声呼喊,叶铭又一次气得脸色发青,张世杰跺脚催促,连发号令,一条条船都向岸边靠拢,宋兵焦急地准备登陆。

      赵宇则让董义展开竹架,放上了那个过去用于烧毁元军投石器回回炮的毒火弹。他们上次决战后余下的毒火弹和竹架,魏云一直保存着,没有赵宇的命令,不敢动用,这次赵宇让他都给了董义。赵宇身后董平大声喝令着百名强弩兵士准备射击。

      骑兵边冲边张弓挽箭,眼看离着赵宇越来越近了。这次赵宇没有挥剑,觉得带着太沉,下船时把剑递给董平了。赵宇像空中伸出一只手,有的人以为这是邀请的手势,有的人认为这是赵宇在抒发感慨,可实际上赵宇只是在感觉风向。果然,一缕微风不知从何处骤然逆着西风而起,片刻间就已成势,赵宇似乎无可奈何地挥了一下手,董义忙点燃毒火弹,发射了出去。

      见过毒火弹的人都记得这个小小的黑球炸开后,变成一片小云朵一样,落在地上,什么沾上什么着火。可在强风中,这片小云朵被吹成了万千的火星,呼啸着从骑兵中卷过。众多骑兵的衣服立刻着火,落在马匹身上也让马疼得长鸣起来,冲锋的队形立刻乱了。蒙古骑兵逆着强风中射出的箭,都在中途落下,而宋军那边,董平也大声命令射箭,被劲风携带的箭矢有力地射入了元军骑兵。

      强风消失时,第一轮攻击已经不了了之,岸上布满了被射死的骑兵,许多骑兵跳下马来,往江水中跑去,熄灭身上的火焰,马匹胡乱奔跑,阻塞了后面骑兵持续进攻的道路。

      岸边,宋军的船只陆续靠岸,叶铭率领着先锋队伍下船登上了江岸。令元军惊讶的是,众多宋人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抬着竹板木板等物奔到岸上,开始拼接板材,不多时,上千辆竹车就拼组成形,安上了轱辘。然后,每辆竹车掩护着十几个人,才从岸边向陆地推进。

      阿里海牙知道这就是他们忽略了的竹车,没想到宋人竟然做出了这么多。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东西的危险性。在竹车的掩护下,宋人不必害怕箭矢,能稳步进攻。竹车四面有窗,可以互相掩护,北岸的工事失去了优势。阿里海牙别无选择,只能下令全部骑兵做最后的冲击,成败在此一举。

      这时,赵宇左右已经布满了弩手,强弩队的上千人已经半数到位。除了董义,还有尹玉等十几个人,手里提着李越指导董义等人研制成的“甩弹”。另外还有两千弓箭手排在后面。

      赵宇对身边的董平说:“等风起时,你们只有二十秒,一定要在这之间把东西都扔出去。看着前面气势汹汹地奔来的骑兵,董平大声说:“准备了!”

      赵宇蹙眉,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终于赵宇说道:“开始吧!”董平大喊道:“轮流放箭!”疾风起时,董义再次投出了毒火弹,然后没有停,又投出了一颗。床弩射出后,后面的人们迈步向前,射出弓箭,然后退后,让后排的人上前发箭。

      漂浮的火焰和强劲的箭矢落入分散队形进攻的几万骑兵中,引发出一片哀叫。进攻的骑兵和抵挡的力量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状态,冲击波被一次次打退,但后面的骑兵源源不断地前来。

      李越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拉起飞船后马上又俯冲回来,反复几次,元军骑兵的攻势终于在夹着箭矢的强风中缓慢了下来。后面持续着前进的骑兵渐渐与前面的骑兵聚集,骑兵的密集度大大提高。阿里海牙刚刚意识到了危险,就遥遥地见有人把那尊小炮推到了赵宇身边。阿里海牙大喊着让骑兵马上散开,不能成群,可战场上有几个人能听见他的话?未等到他的命令下达到骑兵群集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在那群骑兵中响起,方才集合的骑兵忙四散分开,可已经留下了一大片人马的尸体。阿里海牙绝望地感到,这就是战役的转折点,从此时起,就不是该如何取胜,而是如何保存实力了。

      战场上形势一转,骑兵被阻在远处,根本无法冲击宋军登陆的部队。不多时,打先锋的宋人的竹车已经到了北岸的元军阵地前。元军如雨的箭矢无法挡住竹车的行进,竹车一直逼近到了路障前,从车中投掷出的火球,将鹿杈等烧去大半。战场上烟尘处处,竹车后门大开,兵士涌出,成组冲入了元军的工事中。一片肉搏后,从阵地上射出的箭停了。没有了元军水师的威胁,宋船逐一靠岸,张世杰指挥着宋兵,下船后组队,奔向元军的阵营,十万人相次登上了北岸,江边一片震天的杀声。江南岸的宋军看着,也齐声呐喊。江上的水师纷纷离岸,往南岸驶去,准备将南岸宋军接过来。

      阿里海牙遥看着,知道南岸的宋兵一过江,北岸的元军必败无疑,他应该全力冲垮现在在江岸上的宋军,保住北岸的工事,可他却有种无力感:队形零散的骑兵无法突破强弩的防线,但骑兵一旦出现密集,就会惹来炸弹。一会儿就刮那么一阵的狂风使这种两难的境况更加恶化,宋人的箭矢和那些带着铁钉的甩弹借着风力能远距离杀伤骑兵,而元军骑兵迎着风,又正对着东方的太阳,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射击,伤亡与时俱增,只是这次他不想轻易下令撤退。此战后,就是逃出性命,也难逃追究。如果死战到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只是不明白,在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元军站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竟然无法取胜呢?

      元军的阵地上已经一片混战,元军在数量上比宋人多,但这宋军中有十分古怪的组合。一个小组一个小组成阵,无人能挡。其中有一支由一个瘦削苍白的少年领着的队伍,几支分队配合无间,简直如狼似虎般凶恶,所向之处,死伤连连,直插入了元军纵深之地。后面跟着成群的宋人,轻易地把元军的重重阵仗撕开了。

      江岸边,对战骑兵的弓+弩队的射手已经增加到了两千人,他们后面,堆满了从船上运下来的成箱弓矢。几百名预备兵士,在一边协助上箭传弩,并随时准备替代前面退下的弓+弩手。

      赵宇已经不再指挥,背着手站在中间看着,董平指挥着弩+箭手之间的轮换射击。

      李越也不再俯冲了,而是离开了江岸战场,往南边飞去。看到了蒲氏的船队,在上空又一次表演了半个时辰的特技动作。大海中本不乏风浪,可李越用飞船的气流冲击起的风,风速在小范围内非常高,所经之处,船只或者桅杆折断或者翻船。李越来回折腾够了,看蒲氏的船队已经损失大半,余下的都没有了桅杆帆布,就再次拉升,回到长江口。

      此时战场上胜负已分,阵地上,宋军已经把元军赶出了工事,深入到了元军主力中心,厮杀中,宋军的小组结合明显胜出元军,所向披靡,战场四周奔跑的元兵扩散开来,显出了溃败的迹象。北面的扬州城门开了,几万宋兵离开了城池,姜才动手了。

      竹车转了方向,向元军骑兵的侧后方行去,形成了从北向南包抄的格局。阿里海牙反而再次有了希望:一旦宋军与蒙元骑兵混战在一起,就不必再担心炸弹和箭矢了。当大队竹车逼近了元军骑兵,阿里海牙下令,全部骑兵调转方向,冲击那些竹车。这次竹车后出来的兵士都举着棕色的盾牌,阿里海牙并不知道这是藤牌,以黄麻藤为主要原料制成,是后代那位军事天才戚继光所选择的重要防御武器。这种藤牌比木牌和铜盾都轻便,却能抵挡大多箭矢,方便兵士的行动。出来的宋人以藤牌掩护着其中两个手持镰刀状长刀的人,在骑兵前滚地砍伤马腿,落马的骑兵马上被手持藤牌的兵士围攻解决了。

      阿里海牙紧张地注视着战场:他听说过岳家军以这种方式对付金朝的骑兵,百战百胜。南宋初时,虞允文以一万八残兵对战号称百万但实际兵力四十万的金兵,包括骑兵,竟然大胜,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也是因为有这种战场能与骑兵较量的步兵存在。骑兵自古就有,克制骑兵的远距离的有相互守望的堡坞,近的就是这种砍马腿之类的战术。现在战场上的竹木所建造的车就起到了堡坞的作用,加上能从车中出来近战的步卒,使骑兵残余的优势也失去了。如果赵宇当初用炸弹对付他,他还觉得日后还有希望得胜,那么现在,他真的开始绝望了。

      阿术见状,催马亲自冲去。他一向骁勇,疾驰中被排弩射中小臂,依然继续向前。他接近一架竹车,举起长+枪就去挑竹车的窗口,竹车后面几个兵士闪出来,两个举着长竹竿,四个手持藤牌,两个持刀弯腰上前。如果这些人单打独斗,自然一个也不是阿术的对手,如果他们没有配合,也不足为虑。可怕的是这些人从多个角度上中下同时攻击,片刻阿术的马就倒了,阿术跳下马,才用长+枪拨开一枝竹竿,另一枝竹竿已经捅在他胸前,他转身猛刺那个兵士,可只觉小腿一疼,当场跪在地上,原来持着镰刀砍马腿的兵士本来就匍匐在地,翻身正好给了他一镰刀。两支竹竿同时上前,把他叉倒在地,两个兵士上前手起刀落,另外两个兵士手持藤牌护卫着外面,都没有动手。然后众人转身就退,又回到了竹车后面,根本就没有检查阿术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阿术与宋军一员大将厮杀后被斩身亡,那还情有可原,可他竟然死在几个小兵手里,而且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就让阿里海牙情何以堪了。阿里海牙终于下令撤退,可众多竹车的位置正挡住了骑兵向北的退路,使他无法与北部的元军残部会合。与此同时,江边又传来了一片人声:第一批南岸的宋军,乘船到了,正在登陆。前方的元军阵地已经完全被宋人占领,剩下的,就是这些被强弩队从东北阻拦住和竹车从北面限制住的骑兵了。新到的宋兵整队,在弩+箭的掩护下,开始向骑兵推进,战势已经从防守变成了反攻。

      阿里海牙无奈,只好指挥余下的骑兵沿江往东撤离,好容易跑出了竹车堵截的范围,迎面就碰上了从西向东而来的另一支宋军,却原来是潭州李芾派的军士,前来参战。元军已无战意,猛地遇上了宋军,以为是埋伏,匆忙地冲击了一下,没有冲垮宋军,就又掉头往北,终于与从扬州出来的姜才对上了。

      姜才骑着马,属于传统的拼杀型人物,一马当先地引兵过来,单挑将领。张弘范自从上次被宋人新帝挥手间打落马下,恢复后就一直感到不适,可现在战事危机,不得不打起精神,挺桀出来应战。只几个动作,张弘范就觉得手脚不听使唤,行动笨拙难看,被姜才一刀就砍在了马下,当场昏了过去。阿里海牙见状,亲自上前。两个人拼打了一个来回,姜才从马鞍边取出一物,一划杠杆,对着阿里海牙扣了一下扳机,五枚铁钉同时射来,阿里海牙只觉胸前几处一凉,就知道不好,来不及细看,打马转身就跑,旁边亲兵连忙上前挡住姜才,可纷纷被射在马下。阿里海牙没跑出多远,感到胸口处一片湿漉漉的,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来。

      主帅落马,周围大乱,惊呼起伏,失去了指挥,骑兵只好四下散开,胡乱冲撞。

      李越在空中,只见马匹与步兵杂乱相间,东面十万宋军与三十万元军的拼杀已近尾声,元军本来已经败逃,而散乱的骑兵突然冲了过来,许多准备逃跑的元兵又开始战斗。而江边新到的宋军源源不断地加入到队列中来,让宋人的士气高涨,在江边的弓+弩手和竹车兵士也加入了混战,长江北岸成了一片广阔的战场。

      这些日子萦绕在李越心头的抑郁竟然消失了,他警觉地想那些战争狂人是不是都是内心不快乐的人,为了排解孤独才挑起了人类的争斗。李越虽然没有开始这场战争,但如此宏大的场面,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寞心境在人类这样惨烈的厮杀对应下,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他开始放大地面的图像,像找到陆敏。漫漫人海中,哪里能马上找到。他看到赵宇与两个和尚和苏华董义陆秀夫袁牧之等几个人站在江边,身边已经没有了弩队,一副闲散的样子。孙小官人正带着人在江边埋灶,看样子想做饭。

      根据定位指示,他轻易地找到了正站在一处高地上的叶铭,叶铭用不同颜色的旗语指挥队伍攻击的方向。李越又来回扫描,看到徐德带着人在运送伤兵,张世杰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向北方,而姜才正往南面杀来……跟自己较上劲,李越不放弃,上下左右分区域扫描了十几分钟,终于在正对着元军骑兵的一处宋军方阵前,看到了陆敏。一片混乱中,上千人的方阵,却排列齐整。陆敏端着他给的铁弩,一箭一个,把正向他们冲去的骑兵射倒,小知道端着弩守在他的身边。冲来的十来个骑兵都倒下了,方阵变动,兵士从两侧跑出,到前方再次相合,形成了一个新的方阵,把方才倒地的骑兵围在中间。宋兵成组出动,方阵中不久就没有了活着的元兵。方阵前行,开道的是一排持弩的兵士,陆敏提着弩从阵中健步走向方阵前沿……

      李越感到一阵宽慰:陆敏完全能够保护自己,他不必再为陆敏担心了。那个幻象中倒下的少年已经被一个成熟战士替代,再也不会任人宰割,而是能领兵克敌。李越轻叹了口气,蓦然发现自己有些像赵宇,吓了一跳,他可不能那么老气。

      虽然知道大局已定,李越还是在上空盘旋到了夕阳西下,战斗全面结束时才离开了。一部分元军骑兵在混战中冲出了围困,向北逃去,可大多都在一片人海中消失了。元军的步兵在姜才从北向南围抄前已经开始败逃,跑散了许多,被围的或死或降,损伤无数。宋兵也一样遭受伤亡,陆地战场和江边都布满了人马的死尸。

      长江以北扬州附近都是一马平川,李越叫苦,最后他还是向南,回到了宜兴外的山中,熟门熟路的,至少他知道这条路怎么走了。他一个人从竹海中走出来,想起就在两年前的此时,他和赵宇来到了这个世界。他觉得自己那时还在懵懂之中,傻乎乎的,完全听凭赵宇的指挥。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明白了许多。虽然他不后悔自己做过是事,但他却想念那个初来时的自己,清白而单纯,没有满身血腥,也没有尝过任何苦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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