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浓》烟花易冷

4、第四章 初见（上）

　　第四章初见（上）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云篱回京已过半月。这半个月里云篱她们几乎把京都转了个遍，找店面，装修，收捡药材，准备医药用具，几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一切事务都走上了正规，云篱着实是松了一口气，把剩下的事务交代给了碧玺她们就回了尚书府当了甩手掌柜。
　　偷得浮生半日闲，初春的午后，太阳不大，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云篱把自己从床上拔了起来，洗漱一番下楼到了书房，拿了本书又把自己摔在了书房平台上的贵妃榻里。她整个人懒懒散散地，浑身好似没了骨头的游鱼，端的是妖娆不可方物。
　　书 房的平台视野广阔，近处是荷叶连田田，偶尔银鱼越龙门；远处翠竹丛丛，繁花点点，垂柳依依。再加上拂面的凉爽清风，真是再没有这么好的日子了。
　　竹篁馆坐落在尚书府的第五进里，是府里的最深处。整个竹篁馆凌空架在一座湖上，湖里引了从东面温泉山上下来的一股温泉水和一股冷泉水。两股泉水交流混入府心湖里，使得整个湖上冬暖夏凉且没有让人觉得潮湿粘腻的水汽，是个休闲居住的好地方。整个府里属这个地方最美妙，所以这里当仁不让地成了整个尚书府的宝贝—云篱的居处。
　　竹篁馆是座三层的阁楼，楼里一架楼梯把整个楼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东面分别是用来待客的地方，一楼花厅，二楼客房，三楼是藏书阁。西面是云篱的私人居处，只在一楼书房开了一扇门连通了东面部分，二楼三楼却是封闭的，单独从书房引了楼梯。二楼是云篱的闺房，三楼却是她的私人库房。西面云篱的私人领地是非她亲近信任的人不可进入。
　　馆下的湖里栽了睡莲，养了天山捉来的冷泉银鱼。书房西面设了飘窗平台，平台上散放着贵妃榻、红泥小火炉、琴架等物，端的是个美妙的去处。西边迎着书房的岸上开出了一小片区域做了个小型的演武场，再外面散种着翠竹、百花和垂柳；竹篁馆的东面架了小桥与府里的道路连通，红花绿树掩映，浑然一体。

　　云篱被“呼啦啦”地翻书声惊醒，才发现自己又睡了过去，身上盖了薄纱被，料想碧玺她们应该回来了。再看仍然被风吹得“呼啦啦”翻得欢快的书页，轻笑一声“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又想到这句话在她那个时空的清朝掀起来骇人听闻又莫名其妙的文字狱，笑容转而又变得讥诮。这笑容配在那妍丽的脸上却不显得难看，而是别有风情，真是美人的特权啊。
　　“小姐，夫人在正房唤你过去。”碧玺远远地站在廊下透过飘窗看着云篱。
　　“知道啦，我自己过去。碧玺你们好好地歇歇吧。”云篱想着她娘差不多要和她提那件事了，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衣饰，冲碧玺一笑，直接从湖面掠过，径直往前院去了。碧玺想着这是小姐自己家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也就随她去了。
　　整个尚书府南北分布，东西走向，共有五进。这所宅子是今上御赐，着内务府整修的。府里的一山一水，亭台楼阁，屋宇瓦舍都是精心而成，一仰一啄，勾心斗角，尽显江南水乡的轻柔雅致。
　　正房翰墨堂处于府里的中心位置，与第二进的外院书房之间修了一座小湖。湖中一座湖心亭，四周空旷，只湖里种了大片的夏日红荷养了红锦鲤，全是云篱娘亲的心爱之物。
　　云篱一路穿花拂柳，顺便欣赏了下沿途按她的要求栽种的七里香。到了翰墨堂，就看到她娘倚在湖心亭的栏杆上欢快地朝她挥手。她只好无奈一笑暗骂一句老狐狸走了过去。
　　“娘，您找孩儿有事？”云篱比她娘更不知端庄为何物，直接躺在了亭里的座椅上。
　　“篱儿，为娘听到你在骂我了哦~~~真是，你见过娘这么漂亮这么年轻的老~狐~狸~么~？”扯着娇媚的嗓音，拖着长长的调，听得云篱暗里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闲话少说，娘，我有事情问您！”
　　“这是和娘说话的语气么？~~我要告诉你父亲和你哥哥，你欺负我！”
　　“好好，我了解了。娘~篱儿有事情问你，你告诉我嘛！~~~”云篱挽袖半遮面，娇俏耍赖，结果恶心到自己了，再看她娘一副终于整到她真是太爽了的表情，扶额哀叹。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篱儿做好准备要和我谈了？”上官蔷整整衣袖，半垂眼帘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又暗暗查探了亭子四周的情况。这湖心亭建在湖中心，四周皆水，视野全开，若没有高手监视探听的话，在亭子里说话是最安全的，不会被人听去。
　　“是的，娘，”云篱正襟危坐，“这事情师傅应该已经和爹还有娘说过了吧？”
　　“嗯，她来信提过。你皇伯伯也知晓。”
　　“皇伯伯？您是说皇上？！”云篱猛地从石凳上弹跳起来，引得她娘也是大吃一惊。
　　“你皇伯伯当然知道，这是他当初来府里看你的时候亲自和你爹谈好的，你师傅那里也去了信的，当初你师傅也没有反对。所以我们当初才送你去二师姐那里，让你拜她为师。我想你下山的时候她应该告诉你了，没想到你挺沉得住气，过了这许多天才来找为娘。”
　　“呵！我还以为皇上现在还和师傅有联系呢！那七皇子知道么？”
　　“什么七皇子，那是你阑珊哥哥，你皇伯伯和你师傅唯一的骨肉。篱儿，怎么了？”上官蔷听着女儿的语气不对，满是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七皇子会任你们摆布么？我们貌似还没见过面，对彼此更是一无所知吧！”
　　“篱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呢，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阑珊哥哥性情样貌都是出挑儿的，这世间就只有他配得上你；也除了你，没人能配得上他。只有把你交给他，娘才放心，你师傅也只放心把他交给你。”上官蔷夸起女儿来一点也不脸红。

　　“那娘有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走师傅的老路呢！。。。”
　　“怎么会呢，你皇伯伯当初也说了，你阑珊哥哥只娶你一个人，不会再有别人的。再说了，你皇伯伯和你师傅也是真心相爱，这已经很难得了。”
　　“好，娘亲，就按你说的，撇开七皇子和我的事情不说，您真的认为皇上和师傅真心相爱吗？皇上那样的人有真心吗？！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们真心相爱，结果怎么样呢？皇上在那深宫里享受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权力，坐拥后宫三千，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而师傅呢，师傅终年在那冰冷灰暗的药庐里，黯然神伤，任年华蹉跎，孤独终老。这就是所谓的相爱吗？如果这就是相爱，我宁愿没有爱！”
　　“篱儿，篱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委屈你了，你告诉娘，娘去杀了他给你出气。乖，你别哭！咱们不谈这个了不谈这个了，好么？”
　　云篱毫无所觉，直到娘亲的手摸在她脸上她才发现自己哭了，真丢脸！
　　“娘我没事，沙迷了眼睛而已，又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云篱胡乱抹了一把脸，“我总感觉你们在乱点鸳鸯谱。爹居然也任由你们胡闹，真是！”
　　“哎呀，真是小孩子脾气，呵呵。你师傅和皇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慢慢地你就了解了。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爱情和结果，也有求而不得和得而又失，迫不得已的爱情。但是每个人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不能把别人的事情套在自己身上啊。娘对你有信心，我女儿漂亮又有气质，人见人爱啊，搞定阑珊那小子绝对没问题！
　　云篱都快被她娘的自卖自夸给气笑了。

　　云篱和她娘都没料到万无一失的谈话却被她们所谈的当事人听了个正着，还捎带了一个妹控云晟。看云晟那吃惊的样儿，瞪着自己的凶狠眼神，都让夜阑珊觉得今天来得真是时候。
　　他深深地看了云篱一眼，然后笑吟吟地拎着云晟的后脖领不顾他的挣扎悄悄地去了听涛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