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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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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了张嘴,却不知接下来要如何说下去,徐子然仰头长叹了一声,笑道:“横竖今天我是脱不了身了,你想如何便尽管来了就是。”
珞安扭头看了过来,眼神复杂,瞅着他闭了双眼静坐在那里,手里的长剑却怎么都拿不起来。
忽地一笑,珞安扔了手中长剑,走到炕边拿了小炉之上温着的茶壶,在一旁的碧玉杯子中倒了些,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走到徐子然身侧坐下,浅抿了一口,笑道:“这是我们最爱喝的,味道正好。”
说着便眯了眼,似是回忆往事,可没过片刻,脸上表情就扭曲了起来,愤愤地扔了手中茶杯,瞧向一旁的徐子然,出口道:“你早就知晓那些龌龊事情。”
珞安胸膛起伏,指尖也掐进了手心,“我一生最敬重的就是他了,他怎能做出那等肮脏事情。”说着又转了身,手指指着徐子然,道:“你存在这世上,便是他一生的污点……”说到此处,珞安声音都有些颤了起来,“我叫了你十九年的皇叔,却突然之间得知,我们是兄弟,你说,让我如何接受?呵呵,如今想来,也是了,他待太妃好的着实让人不能理解。”
珞安突然笑了一声,起了身子,手指摩挲着桌沿,道:“当年母后也知晓父皇要传位与你的事,才排人截了那密旨。那空文密旨让母后震惊不已,便拿了去质问父皇……”手上动作一顿,接着道:“那时,我也在,只是他们口中争执没有注意我罢了,也是那时,我知道了他与太妃的事情。我震惊于母后竟然知道,事后更是怜她多年的隐忍。珞然,那时,我便决定要除了你,你存在这世上只会让皇族蒙羞,即使你待我极好。”
珞安抬头看着刻着龙纹的房梁,接着道:“我计划多年,好不容易逼的你出来,如今我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可母后居然求我放了你,当年……当年的事到底如何……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这几日我常梦见你我儿时的事,也总能梦见父皇哀叹的脸……珞然,他们都不想让你死,呵呵,我居然也不是真的想让你死,这才是最可笑的。”
珞安说了这话,身体似是轻松了不少,转了身走到炕边坐下,瞧了一眼依旧闭目坐在桌旁的徐子然,面上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朕今日放了你,日后再无珞然。”见他睁了眼,才又说道:“云楚前些日竟然离了清州进京,你们在这京城就没叙叙旧?那玉情似是也与你有关系的吧,呵呵,没料到多年过去,他竟还是对与你有关的事,这般的上心……”珞安挑了眼角,笑着道:“皇叔打算怎么报答他呢?”
徐子然眸光有一瞬的飘忽,随即起身瞧了珞安许久,面上轻轻笑着弯身拿了地面上的长剑握在手中,“我与他师承一脉,他为我散去了一身功夫,今日我便把这一身功夫废去,如此,今生,我们便两不相欠,互不相干了。”
一声闷哼,徐子然额上的细汗缓缓凝聚滴下,长剑应声落地带着些血红,徐子然手脚抽搐着半蹲在地上,抬头咬牙看着一脸漠然的珞安。
珞安双手背后成拳,侧了身子不看地上的徐子然,道:“朕向来说话算话。”
徐子然双膝跪地,手脚又是一阵抽搐,额头似是栽在地上搬的叩了一下,“贱民徐子然叩谢皇上。”
珞安眉头皱起,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听着身后跌跌撞撞的声音消失才转了身,看着那敞开的房门。
太后的叹息犹在耳边,珞安再看向地面上那柄染了血的长剑,眼前突然闪过那张美丽绝伦,温柔慈爱的容颜,那么美好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父皇喜欢的不是自己的母亲。珞安按住胸口位置缓缓坐在地上,痴笑了一声,逼他废了武功让他成了废人,珞安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嫉妒他,嫉妒他有那么美丽的娘亲,嫉妒他可以拥有父皇的疼爱,嫉妒他从小就那么优秀,自己是九五之尊却在他面前总觉得不如他,仰头又是一声凄凉的长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吧!
玉情游到岸边时只觉得浑身都像是冻了一层薄冰,冷的浑身似都是疼的,又似是没有感觉。毡帽不知在何时已没了踪影,衣衫上沁着的冷水压在身上有些沉重,玉情拽着岸边的枯枝爬到岸上,先看了看周围环境,入眼的满是树枝杂草,看不见城墙,看不见房屋,轻舒了一口气,玉情双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觉得小腹猛地一抽,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阵隐痛。
暗暗咒骂了一句,玉情起身瞅了瞅身上的伤口,幸好不是很严重。抬头看了看月色,那些人怕是快追来了,也不敢多做停留,寻着小路走了过去。
“主子,夫人若是上岸定会找到谢颜之那里,不如,我们此刻赶到谢颜之那里?”李奇满脸的血迹,只用衣袖随意地抹了一把,也不理会衣衫上的水迹。
云可看着粼粼波光,英眉微拧,似是挣扎许久才点了头,驱马向另一条路赶去。李奇从未见过云可的衣衫上有过半点的污迹,可刚刚与那些人打斗,云可却不顾那些人的血迹溅落在自己干净平展的衣衫之上,待那些人都躺在云可的剑端之下时,云可也不下马查看,立刻策马向下游奔驰,可一路,还是没能见到玉情身影。
玉情走着走着慢慢的觉得脑袋沉的要命,双脚似是踩在棉花里,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觉得身子似是飘在空中,小腹坠痛的厉害,只想泡在温暖的池水里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就那么睡着。
眼前朦胧似是瞧见有个身影向自己跑来,玉情模糊瞅见那最前面的人在自己视线倾斜之时,疾步跃了过来。当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时,玉情苍白的嘴角轻扬了下,合上的眼角也溢出了一滴热泪,打着颤的手紧紧揪着那人衣衫昏了过去。
谢颜之搂着玉情冰凉的身体,下巴触着玉情滚烫的额头,慌乱着忙去给玉情把脉,却听见马蹄声猝停的声响。谢颜之把玉情打横抱在怀里,瞅向那白马之上端坐的蓝衣之人,强忍着怒气,道:“云可,是你伤了阿情?”
云可眼神直盯着歪在谢颜之怀里看不清容颜的玉情,一双凤眸平静的如一滩湖水,耳里听着谢颜之愤怒指责,只静静地瞧着。
谢颜之瞧着这样的云可,心中更是生火,怀里的玉情难受地嘤咛了一声,谢颜之怒瞪了云可一眼,道:“阿情由我照料,云可,从此,你与她的关系由她说的算。”
云可还是那般坐在马背上瞧着谢颜之抱着玉情离开,看着那人渐远的身影,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也悄悄的跟着走了,呼吸也跟着那身影的消失,慢慢地变的艰难起来,心口似是堵着一块大石快要窒息般。李奇看着云可神情,又看看离去的两人,想不明白云可既然赶了过来,为何又放玉情被谢颜之带走。
谢颜之一路抱着玉情飞快地回到了城北几人暂定的茅屋,王雨止也早在屋外等着,远远地看见谢颜之回来忙迎了过来,待看见谢颜之怀里脸色苍白的玉情时,大吓了一跳,忙问道:“玉姑娘怎么了?”
谢颜之也顾不上多说,边走边问道:“师伯可回来了?我们要立马离开皇城。”
王雨止走在前面,打开房门,“还没有。”
谢颜之把玉情放在床上,只见玉情浑身湿漉,眉头难受的皱成一团,身子也蜷缩在床上。王雨止瞧着这般玉情,心里也是酸涩难耐。谢颜之坐到床沿将玉情靠在自己胸前想也没想就去给玉情解衣扣。
“谢大哥……”王雨止忙叫住,又道:“我来吧。”
谢颜之瞧瞧玉情,道:“可烧有热水?”
“有,在外间。”王雨止接过玉情,替她把脸上粘着的湿发分开。谢颜之打开门走了出去,王雨止看了他一眼,探身从床头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为玉情换上。
谢颜之端了热水,林若齐也跟了过来,王雨止把湿透的衣衫仍在角落,接过谢颜之拧过的沁了热水的毛巾为玉情擦去脸上的冷汗。玉情呻吟一声脑袋往王雨止怀里拱了拱,“疼……”
王雨止忙瞅向谢颜之,谢颜之坐了过来,手抚了抚玉情脑门,细声哄着问道:“阿情,哪里疼?”
玉情脑袋又是拱了拱,只呻吟着道:“疼……”说着竟似是委屈般的嘤咛哭着,谢颜之心头发紧,竟有些生疼。
“有人。”林若齐警觉一叫,谢颜之刚搭上玉情手腕,还未细细把脉,就与林若齐两人藏在门后,打开了门缝瞅着屋外。
王雨止见他二人似是认识屋外来人,他们忙开了房门,果然进来之人正是徐子然。
“阿情呢?”徐子然进屋忙问着。
“在里面。”谢颜之也没注意徐子然异样,带着徐子然便向里走来。徐子然瞅见缩在王雨止怀里的玉情,眼眶一热就红了起来。
“师伯,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谢颜之看看玉情,也是担忧。
徐子然忍着哽咽点了头,谢颜之上前抱起玉情,对王雨止道:“我抱着阿情,我们这就离开。”
王雨止狠狠地点着头,拿起床头的包袱正要离开时却瞟见暗黄的床单上有一片明显的暗红,“谢大哥,这里怎么会有血?”
谢颜之等人听闻,都是看向床上,心中都是一震,再看向自己怀里的玉情,刚刚明明查看过,玉情只胸前有一处刀伤,而且也不严重。徐子然踉跄走过来,想要拿起玉情手腕,却倒吸几口凉气。
谢颜之看着基本上是跪在地上的徐子然,再看看徐子然抽搐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师伯,你的手?”
徐子然脸色惨白地笑,“无事,先离开再说。”
谢颜之抱着玉情,脸一扭,道:“雨止扶好师伯,等上了马车,我来驾车,林长老在车内先查看查看师伯伤势。”
几人踏着月色有些艰难地走至城郊,那里早有一辆马车侯着。
天边已经泛白,云可与李奇骑马立在山头,瞧着那辆驶向城外的马车,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