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公子》华山云

7、上药

　　“这位大姐是谁？”

　　“哦，她是刘将军的亲兵，刚从半道上顺水过来，遇到了风浪，正好遇上我们。”玉子逢人就如此介绍冯思齐。听到她的介绍以及那些军士们热情的招呼声，刘宇微微皱了眉头看着她们，却什么也不说。

　　大军在河面上搭设了浮桥过了河，穿过一些或稀疏或茂密的丛林，再翻过几道山岗，转眼，天色又暗了下来，再次到了投宿的时间。

　　刘宇一手撑着马鞍，脊背挺得笔直，拽着马缰绳打了几个转，总不下来。

　　“喂，小屁孩，疼得下不来了吗？”冯思齐走上前去一把扯过马缰。

　　刘宇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只用手慢慢地试着力道。还记得上次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结果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五马分尸一般剧痛。他一只脚用力踩着马镫，轻轻地将另一只脚抬起。

　　冯思齐不动声色地控制着马头不让它乱动，静静看着刘宇的动作。

　　刘宇小心地踩在地上之后还没有站稳，就感觉到了不对——自己被人给袭击了。他突然间就发现自己如同一只木偶般只能任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

　　“放开我。”刘宇皱着眉头说。

　　“小屁孩，你身上的伤不轻，赶快上药吧。”

　　“你到底是何人？”刘宇喝问。

　　“我是你的亲兵啊。”冯思齐笑嘻嘻地回答。

　　“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早就默认了。咦，对了，你这一路可还真没少盯着我，怎么，看上我了？”

　　“放开我。不然的话，我向段将军告发你……”

　　“段将军，呵呵，你还会对她客气？”

　　“在‘外御其务’之时，公私当分明对待。”刘宇的语气越来越严肃。

　　“嘿嘿。”冯思齐对着刘宇的背影笑了笑说：“我不和你废话，跟你说不通。”接着又冲叫玉子的女子喊道：“你不是要给他疗伤吗？现在他动弹不了了，你方便不方便？”

　　“咦？搞定了？幸好我带了不止一瓶药膏，没有全都给他……只是，在这里的话，太冷了吧？”

　　刘宇一惊，嗓子就有些变了声：“你别胡来，你要干什么？”

　　“不必理他。”冯思齐笑嘻嘻地说：“什么时候了，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了，进了军营就不分男女，到最后能上战场才是目的。既然选择了从军，那就不得不如此，你说是吧？”

　　“小将军，理也是这个理，但是我来给您上药，其实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思齐姐，咱们到营里去，那边烧的有炭火，不冷。”

　　刘宇又试着抬了抬手，却根本无法动弹。他情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得闭了眼随其上下其手。感觉自己被人凭空扛起向一边走去，想到自己尚未出战就已经任人摆布如此，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悲凉的感觉。

　　“喂！”

　　刘宇的额头上被人敲了一记爆栗，睁开眼睛，见是冯思齐，便恶狠狠地瞪着她想要说话，却又被她抢了先：

　　“我说你小小年纪的别整天绷着一张脸苦大仇深的，跟个饱经风霜的老头子似的。告诉你，我们这是要给你疗伤，不是杀你，也不是……吃你，嘿嘿，要是想对你怎么样的话，我老冯早就做了，还等到这会儿？再说了……”冯思齐对着刘宇身上看了一眼，撇撇嘴说：“对你这种小屁孩，我也提不起兴趣。”

　　刘宇原本准备说的话被冯思齐打断，张了半天嘴却忘了原来准备干什么。憋到最后只好用鼻子哼了一声，攒足了力气开口：“老实交代，你跟着我们军队，到底有何目的？！”

　　“就是要和你们一块儿走一程呀？”

　　“你休想做什么，我会盯住你。”

　　“盯住就盯住呗!我又不准备干什么，怕你盯着？”

　　“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赶人哪？”

　　“说！”

　　“桃花坞。”

　　“没听说过。”

　　“一个小村子，你当然没听说过。”

　　“想糊弄我？没那么容易。”刘宇狠狠地瞪着冯思齐甩出了这句话。

　　说话间已经到了帐篷里，冯思齐走过去掀开帘子，玉子把刘宇背到床边小心地放下来，解去他的披风盔甲，然后把他的身体翻了个身，以面朝下背朝上的姿势放好，回头对着冯思齐说：“思齐姐，说句实话，我还从未见过小将军和谁有今天这么多的话说。”

　　“是么？”冯思齐本来准备放下帘子出去的，听见这话便顿了一下，笑道：“恐怕你也……算了，你自己等着吧。”说完转身往开了几步走。

　　“你又是谁？”冯思齐刚出去，刘宇便开始喝问。玉子小心地看了一下他的面色，见他还是保持着皱眉的动作，就叹了口气说：“思齐姐说的真没错，你小小年纪……”

　　“你是谁？！”刘宇不容她把话题岔开，继续问道。

　　玉子叹了口气，不再跟他。

　　刘宇感觉到玉子在小心翼翼地解着自己的衣服，不由自主地努力绷紧身体，但却仍旧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他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只得咬紧牙关。撑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上一凉，衣服被人揭开，头脑轰隆一声便炸开了。恰逢玉子手碰到他挨打之处，强烈的痛感才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来，一时之下禁不住闷哼一声。

　　玉子手下一顿，接着惊呼：“天哪！都肿这么大了啊小将军，你是怎么忍受得了？”

　　“怎么忍受不了，战神之后呗！再说了，他又没有吃什么亏，身上还凭空多长出几块儿肉了呢！”

　　玉子以为冯思齐进来了，忙转头向门口看，才知道她是在外面跟自己说话。晓得她是在开玩笑，便不回答，只瞪大了眼睛小心着给刘宇上药，生怕错了分毫。

　　尽管玉子很小心，可该疼的地方它毕竟还是很疼。刘宇咬紧牙关，想要握紧双拳却根本用不上力，还得苦忍着。这么一来，全部的难受劲儿就全都涌到了头上，再加上多天以来的千愁万绪全都汇聚一块儿，直化成一股泪水奔涌而出。

　　“小将军，您哭了？”听见刘宇似乎在拼命压抑着抽噎的声音，玉子小声问道。

　　“他当然哭了，疼，却又不能说出来喊出来，否则就是丢了战神的脸。我倒还真想问一句，小小年纪，刘将军，你到底累不累？”冯思齐那带笑的声音又从帐篷外面传进来，句句刺进刘宇耳朵里格外清晰。刘宇抽动了一下鼻翼，又无法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正被冯思齐说中心事，他感觉自己此时格外狼狈，一想就更加无法控制，眨眼间已经是满脸濡湿。

　　玉子撕下自己身上一块衣服，仔细地为刘宇擦去满脸泪水，叹了口气，坐回原处，给他上好了药，默默地为他穿衣。

　　听见里边应该是一切就绪了，冯思齐大步走了进来。正对着门口坐着的是被玉子扶起来的刘宇。从冯思齐进帐篷开始，刘宇一双眼睛就紧盯着她，虽然没有十分的恶意，却也没有什么欢喜的表情，只是那么平淡地盯着她看。冯思齐摆了摆手说：“别跟我客套，虽然刚才是我让你好好地痛快发泄了一通，舒服了，但我从来不求……”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刘宇的双眼在两人面上身上徘徊了半天，几次三番张口，最终还是再次问了出来，射向玉子的目光中还分明暗含了一缕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