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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递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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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过了一天。在这一天里,刘宇尽量和别人保持着一致,从外面看上去尽是顺从,根本没有什么异样。乖顺到这般程度是鳄煞始料未及的,她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待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训练了一天的贼众全都歇息了,均匀的呼吸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震荡在整个山洞里扰人清眠,却反而正合了刘宇的意。他心里存着事情,本来就睡不着,此时正好借着众人的噪杂声来掩饰,爬起来偷偷向着洞外摸去。
刘宇顺着小道向山下走,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自己怀中的字条递给那些官兵,该如何去寻找官兵们扎营的地方,也想到了对于究竟该如何取信于那些官兵们心里也没底,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如此这般茫然地走着,越走越迷茫,越走越糊涂。他闭上眼睛想要理清一下思路,却在片刻的宁静时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有人跟踪?刘宇站立不动,竖起耳朵静听,却又怕打草惊蛇,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前进两步,故作迷茫地四处张望,做出一副迷路了的样子。
刘宇想了想,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用刀切成钻子的形状,然后开始钻木取火。钻木取火是最笨的方法,但是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可用。刘宇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火给点着,然后又从周围就地取材砍下一堆树枝来扔在上面,使得火烧得愈发旺盛。做完这些之后,刘宇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什么。
燃起火来,就会有官兵上前巡逻,那时候自己也许就会有办法。至于那个暗中跟踪自己的人,想来……到时候应该也有说辞可以应付吧。
很快,他就听到了几个人相互聊着天向山上走来的声音。刘宇心中一喜,然而还没等到他和那些人搭上话,就听到几声惨叫,继而便重新悄无声息了。刘宇忙循着叫声奔去,到了面前一看,是几个看到火光而上山巡逻的官兵不假,然而却均已经被人割破了喉咙。刘宇迅疾回头,一双眼睛变得格外有神,炯炯扫视着似乎暗无人迹的树枝:“谁?出来!”
“我。”鳄煞抱着怀从树后闪身出现,盯紧了刘宇说:“我现在倒是好奇起来,你究竟准备做什么。”
看到不出自己所料,刘宇松了口气,不答反问:“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鳄煞扬起半拉眉毛,微微侧过脸,眼睛从内测挑起成三角状:“向官兵报信?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还要为你的头领报仇?你所谓的投诚不过是忍辱负重?她已经死了,我都已经不想再去追究究竟是谁……”
刘宇闭上双眼,长长叹了口气,随即仰天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天地震动,山河失色,仿佛是离群的孤狼发出的最后一声绝望的长号。
听到刘宇叹气的时候,鳄煞还满心以为自己是猜对了,那洋洋自得的姿势还未曾摆出,就见到刘宇的失常,一时间心慌意乱——官兵就在附近驻扎,虽然没有探明具体的位置,但却保不准是否可以听到刘宇的声音,而且,听刘宇如此这般的表现,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难不成自己错怪他了?鳄煞不由得懊悔不已,在情况未明敌我未定之时,自己的行事言语还是有些过于鲁莽仓促了。
刘宇见鳄煞久久没有任何反应,便慢慢地停止了大笑,“嗖”地一声从腰中抽|出刀来——鳄煞以为他要以死明志表现自己的清白,心中一慌——可是刘宇却只是把腰刀狠狠地摔在地上,愤恨不已地说:“既然你如此怀疑我,那我留在你身边迟早也是遭猜忌,那倒不如我们各走各路分道扬镳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了,这样你舒服我也舒服。”
一句话提醒了鳄煞,她不由想到凭着刚才所见的刘宇的本事,他自己去召集一队人马再假以时日和自己对抗成为劲敌也未必不可能,权衡利弊过后,鳄煞哈哈大笑着上前,伸手想要去拍刘宇的肩膀,刘宇“哼”了一声微微侧身躲过她的动作,背过身去。鳄煞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说道:“是本头领错怪你了,此地已经离开我们的洞穴太远,不宜久留,不如暂且回去再有事好商量。”
“此地不宜久留?”刘宇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嗯,据探子报说,官兵就在这附近。”
“是么?”刘宇故作很慌张的样子:“那刚才我的声音……?”
“她们很可能就已经听到了。”
刘宇看起来万分紧张:“鳄煞姐姐,我要做一件大事,你们既然已经探听到官兵在哪里了,就告诉我呗!”
“你要做什么?”
“嘘!”刘宇很神秘地向鳄煞靠近了些:“你刚才不是不相信我吗?我想自己去抓了带兵前来的那个头头,献给姐姐。本来我就是这样打算的,谁知道……”刘宇微微低下头,撇着嘴,眼睛向上瞄着鳄煞,那副委屈的小可怜样任谁见了都会于心不忍。
“太危险,回去吧。”鳄煞心里还多少存有一丝犹疑。
“我不!”刘宇嘴撅起老高,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姐姐不相信我。刚才不相信我,现在仍旧不相信我,那我就更得想办法立一件大功了,否则……别人也都会像姐姐一样不相信我的。”
“不是不相信你,是这里太危险。”
“越是危险,才越能证明我的诚意嘛。姐姐你就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鳄煞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不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陪你一起去。”
刘宇在心底为自己刚才的撒娇表演而反胃鄙弃不已,然而为了说服鳄煞却不得不如此。此时听到鳄煞要和自己一起去,不由得在心底暗叫糟糕,但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拒绝,如果自己坚持不让她跟随恐怕又要受猜疑了,现在看来只好到时候见机行事,便点了点头。
于是鳄煞就带着刘宇来到了官兵所扎营地的地方。刘宇绕着营地周围走了些许,回头看看一脸茫然的鳄煞,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鳄煞对着此起彼伏的营寨看了一会儿,迷茫地问:“看出什么?”
从她的语气中,刘宇判断出她对于营寨布局什么的是一窍不通的,这一点儿倒是大不如黑白双煞。刘宇心中窃喜,却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她们的营寨安扎得完全按照天乾地坤的方位布局,方方面面很是到位,里边各处都暗伏杀机,如果想要偷偷潜伏进去,就必须对其有很深的了解,否则就像是羊入虎口一般。”
鳄煞此时对刘宇开始佩服起来:“小妹,刚刚你说的这些,你懂?”她对刘宇的好感一起来,马上就连称呼都变得亲切了。
刘宇点了点头:“大概懂一些吧,但也不敢肯定,毕竟这里面有很多的变数,我若想完全无恙地从里面走一圈,也只能靠运气了。不过为了姐姐……”刘宇用坚定的眼神凝望着鳄煞:“小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这就冲进去,为姐姐去取那名带兵军官的首级!可是姐姐,您……”
鳄煞想了想,觉得都到了这一步,刘宇应该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如果他存着异心的话,自己进去反倒是自投罗网,于是便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你,取不取得那人首级另说,但你一定要安然回来。”
后一句话,其实不过是客套,但已经走出两步的刘宇却突然回头,冲着鳄煞笑了笑说:“我会的。”说完一转身便向营里走去。鳄煞微微一愣,但想到对方肯为自己如此卖命,如果实在动不得手自己回来也算是留得青山在了吧。于是便由着踏去,而自己悄悄潜伏起来,紧张地注视着营里的动静。
刘宇刚走到营寨门口就被把守的官兵喝止:“站住!口令!”
刘宇想了一下说:“不知。”
官兵刚准备上前盘查,刘宇一下子跳到她旁边,拔出腰刀用刀背向她脖子上抹去,另一只手快速伸到她背后点了她穴道,然后不待第二个人冲上前来便向着营里中军帐奔去。
这边黑暗中的鳄煞看到了刘宇的一举一动,赞赏不已,盘算起如此这般的话自己登上高位的日子为时不远,想到黑白双煞想做都未曾做成的事竟然要在自己手中实现,兴奋不已,如果不是此地不宜,恨不得就在这地上打起滚来。
刘宇在营地里奔跑着,引出了许多的官兵,从远处看就是一片的混乱。刘宇闪身到一座营帐之后,用刀割开一个洞口,从洞口向里观察着,一边还抓了一把石子,从洞口向着里面坐卧着的官兵偷袭。那一个个官兵都被砸得骂声连天,直到最后发现了是有人在外面偷偷捣乱,于是纷纷爬起来冲出帐去。刘宇见所有人都冲出去之后,拎起一个火把就扔在了帐篷之上……
刘宇趁乱冲到主军帐门口,发现这里守卫森严,而且站岗的军士个个都均非庸手,于是便摘下自己怀里御赐的“刘”字玉佩,和写有字的布条包在一起,缠到一根棍上,远远地扔了进去……结果没有扔进就被门口守卫的军士给抓住。
刘宇见棍子被人接住,便不再多说,直接返身开始向营外冲。
在刘宇走后不久,一个身披白衣,上覆银甲的女子从帐中冲了出来,对着外面的黑暗大叫几声“小宇,刘宇”,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回音。那女子叹了口气,对天长叹:“我现在终于可以坦然完整地叫出你的名字,可是却总是难以让你听见,我的小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