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病房》跳房子lolita

5、关于你

　　新来的护士几乎是拖着哭腔跟我抱怨的，她说七号病房的病人将红茶泼在了她的脸上，虽然那护士我也并不喜欢，但我不得不承认夏尔做的实在有些过分。

　　我走进七号病房的时候，他靠着枕头坐着，若无其事的把玩着红茶杯的杯柄。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把红茶泼在那个护士脸上的吧。]

　　[我的确想知道原因。]
　　[我讨厌她。]他神情自若的说出这个极为任性的理由。

　　[不过，下一次呐，我会把滚烫的水泼在她的脸上。]
　　阳光在他脸上肆意流转，右边的脸干净的近乎透明，而左脸陷在深深的阴影里，整个人像是被分成了两个极端，睫毛微垂，显得厚重。

　　那个遮光的少年——我很想这样称呼他。
　　我走过去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揉乱他柔软的发，但他推开了我的手。
　　[不要试图接近我。]他说。
　　呵，偏执的孩子。以任性骄傲来掩盖内心的荒凉无助么，始终只是孩子呢。

　　[夏尔，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前世。]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你会告诉我的。]
　　[也许吧。]喃喃的像是自语。

　　五

　　[进来吧，你在外面很久了吧。]
　　我只能说，他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

　　七号病房的门是虚掩的，我承认，偷窥是属于不道德行为，但我仅是想看那孩子一眼。
　　[我知道，今天你会有很多话要问我。]他侧着脸，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取下了右眼的眼罩，扬起精致的下颌，缓缓的睁开右眼。
　　他说，你看我的眼睛，这是一个巨大的伤口。
　　它常常会在暗夜疼痛，很疼。
　　这是他留给我的。

　　他紫色的眸有剔透的色泽，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我只是觉得颤抖。
　　他接下来的话支离破碎，像梦呓般的模糊，像是一种绝美的吟唱，隶属于时间之外。

　　他是个骗子，我也是个骗子。
　　他做的甜点很好吃呐。
　　他的微笑我很讨厌，那只是虚伪的假面。
　　被他的指腹摩挲的触感，很温暖。
　　他很喜欢猫呢。
　　… …

　　我开始相信他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可是，为什么我所看到的只有他无言的悲伤，也许他曾在暗夜里无声的崩溃，可是，为什么我触不到他绵长的记忆。
　　我所做的就只是听他诉说，然后，费力的将这些断断续续的叙述粘合，渐渐组成了一个男人温暖的背影。
　　[你很想念他吧。]我说。
　　但我看到了在他眼里迅速浮上来的厌恶和敌意。

　　[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极为无端的一句话，他情绪的转换似乎不需要过程。

　　我有些不惑，但并不想激怒他，毕竟他只是一个精神病人，也许神智不受控制，可能因轻微的刺激，便可致使病情恶化，所以我只是默然着离开。

　　我愈发的感觉在他身上所潜藏的，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让人有窥探的欲望。我试图从他为数不多的的话语里找到线索，和他的交流很困难，因为他似乎尽力有所保留，带着疏离感，且支离破碎，很难知晓他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但无疑的是，他所言及的那个男人，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大量的位置，且根深蒂固。

　　呵，开始对我放下戒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