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蛋你不要捡》风萦若

5、第 5 章

　　守卫将被毒打地奄奄一息的米罗丢进地牢里，恶毒地咒骂一句，一脚踩上米罗几乎被打碎的骨头，满意地碾过一遍掉头走了。

　　米罗想睁开眼睛，却觉得抬起眼的时候仿若眼前都粘连着血，透过红色的血幕看外面的景象的时候，世界被笼在模糊之下，看不分明。

　　他想抬起手来擦去眼前的血，却发现好像手已经动不了了。勉强抬起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之后就再没有感觉了。

　　他想起来了，他的骨头已经被一寸寸打碎了。

　　这个时候，恶魔的坚强体质就显示出来了，这种伤势要换做是天使早就死了又死了。米罗咧嘴自豪一笑，想还好是他，恶魔中的战斗机，男人中的纯爷们——米罗受了这种刑，这要是卡妙怎么办啊。

　　米罗却觉得很高兴。不管怎么样，卡妙都没有被抓。他很想仰天长笑三声，无奈刚张口就撕裂了面部伤口，牵动面上神经，很疼很疼。米罗觉得他可能要学卡妙玩面瘫了。不对，他家卡妙会笑，只是轻轻浅浅的一笑，就可以让世界黯然失色。

　　他会笑着对他说：“米罗，过来吃饭。”然后专注地看着自己吃饭，一边无奈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或者失笑：“米罗你的肉掉到衣服上了。”

　　有时他会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往下望来。圣洁的天使的眼睛里不染烟火，纯粹地令人惊心。有那么一瞬间，米罗甚至以为他会展开双翼飞离这片地狱，但是他却低下头来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海的深邃，天的空明，还有他米罗的倒影。

　　□□上的疼痛越剧烈，脑袋中的神思就越清明。

　　每个晚上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其实会感觉到有一个人长久地守在他旁边，注视着他，那灼热的视线纵然在梦里也十分清晰。

　　他感觉那个人的指尖触碰他的眉，他的鼻子，最后停在他的唇。

　　停了很久，知道指尖温热，直到唇心冰冷。

　　但是那样的触感却还在。米罗模模糊糊中又睡去了，仿佛又做到了这样的梦。但不同的是，这个梦境中，卡妙的指尖是温热的，却也是柔软的，柔软的如同另一张唇，覆压下来，像是一只蝴蝶掠过了水面，又轻轻飞走。

　　半梦半醒之间，米罗想睁开眼，却发现还是徒劳。眼前还是血红血红的，却看见好像是卡妙站在他的面前，栏杆外小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梦么？

　　可是梦境中，为什么心的痛楚却是这么分明，突然地张开来，覆盖住了所有神经。

　　面前的卡妙一如以往的淡漠美丽，向着他轻轻微笑起来。

　　他问道：“米罗，你想做天使么？”

　　他道：“我找到了个法子。可以让你成为天使。”

　　他的说话声音像叹息：“米罗，我曾经还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窗外火光大盛，像是红莲不详，又或者是米罗自己的眼睛迸射出的血越来越烈，一时铺天盖地都是血色。

　　一把一把的血溅在他的面容，他感觉到窗外的小花失声痛哭。

　　那样的温热，那样地清冽。像是吻又像是蝴蝶，掠过他的生命。

　　米罗想张口，却发现早已声嘶力竭。

　　血顺着他的眼睛留下来，冲淡了的血色之前，模模糊糊印出天使的容颜。天使张开洁白双翼，一把一把地从那上面扯下羽毛，洒在他的身上。

　　只拔一根便会有钻心之痛的羽毛，卡妙居然自己这样毫不留情地一把一把地拔下来。他的面容上已经看不清表情，是痛哭，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温柔，看着他，清冷的微笑。

　　血与羽毛在吻一般的触感下融合，米罗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慢慢地消失，取代而至的却是一种仿若新生的感觉。骨骼在重新长，生命在重新回来。

　　他想冲上去阻止他，可是却没有丝毫力气。

　　他看着自己的背后蓦然长出白色双翼，卡妙慢慢地倒下去。

　　他看着小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抗起他，再不管地上已经闭上眼睛的卡妙冲出牢房，冲向外边。

　　“天使已经打进来，去找他们会和。”

　　小花和其他的恶魔扭打在一起，用最后的力量将他扔向护城河。那边的对面便是天使阵营。

　　那个晚上，红莲业火烧遍整个地狱，他看见监牢塌下来，小花倒下去，蓝天染血，大海干涸。

　　从此再不会有那个人的笑容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对他说：

　　“米罗，欢迎回来。”

　　玖．

　　当米罗醒来之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天堂的阳光果然和地狱的不一样。地狱的更为温暖，天堂的仿若只是惨淡的颜色。

　　这样想来，也许只不过因为地狱的阳光，曾经照过那个人。

　　那个人。

　　米罗捂住心口，终于明白，这里缺了一块。

　　所有当时没有能理解的情感，现在全部能理解了。

　　卡妙、卡妙。

　　距离天使与恶魔之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各方尘埃落定，恶魔实力受损，天使也讨不了什么好去。此次恶魔主动示好，不得不说是一个机会。

　　大天使把他们这批要过去当使者的天使召集起来训话：“……你们要小心啊，不要碰到一个恶魔把你天使毛都拔了……”

　　米罗一笑了之。等到了地狱后，那些天使非常矜持地小口小口吃素，那些恶魔天真的以为天使都是吃素的，很高兴地端上一大盘菜叶给他们啃。

　　米罗没有吃饱，非常悲愤，就找了个理由偷偷地从席上溜走，想找个地方找些肉吃。当他偷偷按照原路跑回自己原来的小屋子的时候，却呆住了。

　　只见他的屋子前放满了大的、小的、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绿色的、青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圆的、扁的——各种蛋！

　　米罗喜不自胜，想终于有肉吃了，正在想要先吃哪个要怎么吃，左手端一个右手揣一个，喜不自胜之时，有一个清冷的却带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米罗，路边的野蛋不要捡。”

　　米罗在听到那个声音浑身不能控制地一震，手上的蛋掉的七零八落。

　　抬头看去，这时才发现，那些蛋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单词。而在那单词的前方，有一个恶魔正对着他微笑。

　　所有还未说出口，或者已说不出口的话，此时统统不需要再说。

　　石青色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睛。

　　恶魔卡妙微笑地对他伸出手：“米罗，欢迎回来。”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