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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张雱和解语急驰至大理寺监狱,已有一名禁子倚门翘首,等候多时,看见张雱跟看见亲人似的,“您可来了!快进去吧,狱官正在劝傅侯爷呢,也不知劝得劝得住。”一路唠唠叼叼的,带着二人快步向牢房而来。

      牢房内,狱官紧皱眉头,强忍心头怒火,好言好语劝告傅深,“有什么,您只看在我面子上,且放他一放。”监狱中人犯突然死亡的不是没有,通常报个“病亡”上去便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位安大人日日有人探望,狱官、狱卒哪个没收过好处?既然有人这般费心下力气打点,显是外边还是有家眷亲人眼巴巴看着呢,这时候哪敢真出事,真出事了谁兜得住?

      傅深冷冷看了狱官一眼,看你面子?一个小小狱官,你有什么面子?回头对着安瓒暴吼一声,“快说!我女儿在哪儿?”手下到底是放松了,他还想要从安瓒口中得到解语下落,也不能真让安瓒死了。

      狱官慑于傅深的威势,只敢说些软和话开解;又见傅深松了手,安瓒没有生命危险,便也不深管。张雱和解语匆匆进入牢房时,傅深抓着安瓒逼问,安瓒呼吸不畅,满脸痛苦;狱官在旁干着急没法子。

      “住手!”解语大喝一声,跑过去抓起傅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傅深吃痛,举起被咬出血的手指着解语,“你这丫头,恁地不懂事!”父女二人头回见面是劫持亲爹,第二回见面是抓着亲爹的手便咬,这是女儿还是仇人?

      张雱塞了个锭金子到狱官手中,“劳烦,叫个大夫,要快!”狱官摸摸手中沉甸甸的金子,点头哈腰道:“成!成!”急急奔出去叫大夫了。

      牢房内,解语把安瓒平放在地上,替他顺着气,眼泪流了满脸,“爹爹您怎么了,您别吓我。”看安瓒脸色、嘴唇发青发紫,心中恐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傅深脾气一向暴燥,抬起手要打解语,手挥到半空中又停住了,解语小孩子家懂什么,都是被安瓒这厮教坏的。要算账跟安瓒算,老子不能打自己闺女!张雱在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唯恐他对解语不利。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手终于放下了,张雱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禁子带着狱医走了进来。狱医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慌不忙的诊过了脉,施了针,“莫哭了,他死不了。”老者看着泪流满面的解语,慢吞吞说道:“好好养着罢,他这身子骨,还能活个二三十年。”收拾好药箱,施施然走了。解语和张雱深深施礼道谢,他连头也没回。

      狱医回到自己官署,闭目养神,静静想着:这安瓒听说是因得罪杨首辅而入狱,如今六安侯、靖宁侯府的人都招来了,背后究竟有何隐情?此人,能不能为我所用?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狱医警觉的睁开眼睛,听得来人笑道:“胡大夫在么?于大人有请。”一边说着话,一边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狱医胡大夫见来人是大理寺卿于靖的贴身小厮来安,微笑道:“正要拜望于大人。”跟着来安去了大理寺正堂。

      于靖向有“于青天”之称,他一则是于刑名之事极有天份,破获不少大案要案奇案;一则是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在清流士林中很有威望,虽然杨首辅权倾天下,对于靖这样不攀附不同流合污的人颇为不满,无奈连深宫的皇帝也知道大名鼎鼎的于靖于青天,杨首辅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胡大夫进了正堂,见过礼,于靖待他极是客气,温言询问,“狱中犯人可有病、伤?可有受过虐待?”胡大夫一一据实答了,“有无依无靠没有家眷照顾的,狱卒未免有些苛待,却也不曾太过;有贿赂过重金的,便将养的极好。狱中并无重病、重伤、受虐之犯人。”

      于靖微笑问道:“如此,哪位是贿赂过重金,将养的极好?”听说是御史安瓒,于靖沉吟片刻,没有再问什么,客客气气命人送了胡大夫出去。

      看来,狱中倒还清明。于靖伸手拿过案头的卷宗,一宗宗翻看,翻到安瓒时,停顿许久。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人下到诏狱,是当今权阉之徒常做的事,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人下到大理寺,可就少见了。这安瓒,卷宗上只写着“触动圣怒”,这让人如何审理、定罪?于靖长叹一声,将卷宗放起,独自在室中踱起步来。

      如今朝中形势,越来越不堪。圣上贪恋长生不老之术,镇日集结一帮江湖术士练丹药,已有十几年不上早朝,自己这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一年里头能见着圣上两三回面便算不错了,一年到头见不着圣上一面的朝臣,大有人在!

      这些都还不算,还有更要命的事情:圣上年近五旬,只有两子,鲁王居长,为宫女所出;晋王居次,为刘贵妃所出。二王既全不是皇后嫡出,自然该立长,偏偏圣上宠爱刘贵妃,意欲立幼子。事涉立储大事,满朝文武皆上书“不可废长立幼”,圣上虽面上依了群臣,却拖着不立储,鲁王地位尴尬,群臣惶惶。

      陕西、浙江、山东、宁夏、福建,匪患迭起,近几个月来攻掠州府,朝廷派出能片惯战之将帅征讨,竟全部兵败于盗匪!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说外省,近日来连京城也是治安越来越差,离奇案件一件接着一件:北城兵马司指挥高德,酒后溺毙荷花池中;府军前卫指挥使杜离,深夜死在名妓赛貂婵床上;五军都督府中军参军卢知味,在自家宅院前被一流浪汉棒杀,流浪汉早已不知所踪。

      于靖思及近来京城中几件连环案,越想越觉心惊:圣上只顾在宫中修练长生不老,可知藩王中有多少人已是蠢蠢欲动?这几起案件明打明是直接对着执掌兵权之人下手!可叹宫中竟似毫无察觉一般。

      这几起案件,如今都着落在大理寺。自己破案不难,难的是破案之后,若发现背后是皇族中人做祟,又该如何收场?证据稍有不足,便会被冠上“离间皇室骨肉”之罪名,万劫不复。于靖想至此,又是一声长叹。

      说来是清名满天下,只是,清官,哪是好当的。

      胡大夫回到自己官署,看了会儿医书,写下一个药方交给小童儿,“送去给东城兵马司的金家,跟金家说,这方子对症,能治他家老太太的顽疾。”小童儿清脆利落的答应了,小心收好药方,去了兵马司胡同。

      于靖此人,一定能为我所用!胡大夫笃定想道,还有安瓒,两榜进士,素有清名的御史,也是可用的,他又与当今这些权阉有仇隙,很是可以拉拢拉拢。只是不知,他和六安侯究竟有何冤仇?六安侯可是王爷要笼络的要人,念及此,胡大夫略略皱眉,这可有些难办了。

      牢房中。
      “你亲老子好好的,哭什么哭!”傅深见解语流着眼泪在安瓒身旁精心照顾,对自己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心头怒火噌噌噌往上窜,“亲爹你不管,为个不相干的人掉眼泪,你这不孝的丫头!”

      解语擦干眼泪,冷笑道:“把养育我十六年的父亲视作‘不相干的人’,也只有傅侯爷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才能说出这样冷酷冷漠的话!”安瓒精神略好一点,少气无力说道:“不可如此,解语,他是你生父,不可忤逆。”

      解语低低应道:“是,父亲。”傅深在旁暴跳如雷,“老子不领你的情!”一头抢走我闺女,一头还说这太平话来气人!狂怒之下,又抓住安瓒要行凶。

      解语清清冷冷说道:“打晕他!”张雱早就等着了,顺手拿起一方砚台砸在傅深后脑勺上,傅深盛怒之下哪有防备,竟被他得手,砸晕了。

      “放心,我有准头儿的,他没什么事。”张雱见解语低头察看傅深的伤势,以为她还是担心生父,忙忙的解释。解语似笑非笑抬起头,“大胡子,你武功虽然不太好,做这些事倒是很在行。”张雱俊脸微红,含糊说道:“我武功也还过得去了,不算太差,不算太差。”

      岳霆穿着飞豹武官服饰,狱官、狱卒都有眼色,知道这是三品、四品武官才能穿的,又见岳霆气宇轩昂,打赏丰厚,殷勤陪着走了进来,任凭岳霆寻找“舍弟”。

      此时岳霆站在牢房门口,心头微晒:“他自然在行,八岁的时候他就干过这些事。”

      安瓒哑着嗓子叫“解语!”解语笑咪咪凑了上去,“爹爹您放心罢,他什么事也没有!真的没有!”见安瓒还要开口说话,忙拦住他,“我都知道了,都知道!您还不知道我么?最孝顺最听话了!您安安心心歇息,我有分寸。”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拿过安神汤,哄着安瓒喝下,看他睡着了,解语才转过头,不怀好意的看着傅深。

      “要不,咱们把他绑起来,逼他放出伯母?”张雱和解语一起蹲下来看着傅深,在旁出主意。解语笑吟吟道:“我看行!把他绑起来,押到六安侯府,看傅家放不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把谭瑛救出来再说。安汝绍白天跟几个小孩疯玩,倒是开开心心的,晚上常吵着要娘,解语被他吵得头疼。

      六安侯府?傅家?岳霆皱眉,无忌怎么惹上傅家了?见张雱真的探手入怀要取绳索,叹了口气,“无忌,这是大理寺监狱,你莫在此胡闹,快跟哥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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