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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又不想去锦衣卫了?”听爱子嘟囔了一句,岳培笑道:“我本就奇怪,你好好的怎会想去锦衣卫。罢了,不去也好,锦衣卫的名声……无忌,你且在家中散散也好,想到去哪里,再跟爹爹说。”岳培想到锦衣卫虽是皇帝亲自指挥,却未免太过残暴了些,觉得儿子不想再去了,是好事。

      张雱十几年一直跟岳培别别扭扭的,这时节父子二人共处一室,岳培怜爱的目光不时在自己身上逡巡,感觉大是不自在,随口嘟囔了句“不想去锦衣卫”,便听岳培笑着说赞成,心里一暖,胆子也大了,低声说了几件事。

      岳培微笑道:“这不值什么。想买贵重物件儿,不用跟爹说,直接到账上支银子便是,爹的私房银子花不完,无忌帮爹花用花用。便是爹的私兵,借给你用用也无妨。”这臭小子,怪不得知道陪老爹饮茶,原来是要钱要兵来了。

      张雱料不到岳培应的这么痛快,有些吃惊,“您,放心把亲兵借我用?”给银子用倒不稀奇,岳家一向豪富,张雱自小也是奢侈惯了的。亲兵也放心借,这就出乎人的意料了,他难道不怕自己还像前几年那样胡闹?

      岳培看见爱子吃惊的样子,颇有些好笑,“爹若是不借给你,你会怎样?难道会罢了不成?还不是又去纠结江湖匪类。那倒不如直接借了给你。在京城,在老爹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你小子生事。”

      张雱见事情这么顺利,心里也高兴,随手给岳培添上茶水,“那干脆,您多借我一队亲兵吧。放心,我做的是正经事。”也不知道解语为什么对六安侯府的事这么上心,又是要人密密打听,又是要借私兵。不过,解语无论做什么,总是对的。

      岳培大乐,“成啊,借给你。”笑咪咪看着自己儿子添茶续水的献殷勤,原本若有若无的尴尬一点一点没有了,父子二人越来越融洽。

      “你家里那位姑娘,打算怎么着。”岳培笑着问道。张雱脸红了,“等安伯父出了狱,我去求亲。”很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岳培,“您说,安伯父能答应么?”

      岳培这时才知道解语的身份,沉吟道:“御史安瓒家的小姐?虽然相交不深,安瓒为人、名声倒都是好的,入了狱也不是大事,毕竟皇上没下定论,下些功夫扳回来,也未为不可。只是……”安家寒素了些,小门小户的,不知女孩儿教养怎样?无忌的妻子,定要是位落落大方的姑娘,小家子气的可不成。无忌还小呢,看人不准,他要过一辈子的人,少不得还要爹娘替他操心。

      “只是什么?”张雱以为是安瓒的案子有什么不好办的,急急追问。岳培失笑,“无事。”看把这小子急的。也好,有姑娘让他这般上心,野马上了套,往后能安安生生娶妻生子,是极好的事。女儿多肖母亲,回府后倒要让夫人打听打听,安瓒的妻子为人如何?若是畏畏缩缩拿不出手的,这门亲事还要多思量思量。

      父子二人闲话半日才散。岳培满脸是笑回了靖宁侯府不提,小辉子在旁已是等得快要急死,好容易等到张雱出来,拉着叫道:“我的小爷!我可是等了您俩时辰了!”

      张雱随手拿出块金裸子赏了他,笑道:“劳你久等了,对不住!”小辉子大喜,拉着张雱进到雅室,附耳一一说了,张雱略有沉吟,小辉子唯恐事情泡汤赚不到银子,忙忙的保证,“只这一遭了!再孝敬一件便可!”张雱勉强点头,“便是这样,我家去再寻件宝贝送来。唉,那姑娘实实是个绝色,要不然……”小辉子眉开眼笑,“可不是,佳人难得啊。”说定后,各各散了。

      果然张雱次日便送了件高达六尺多的红珊瑚,通体火红,颜色极是喜人,枝条仿佛,姿态美观,程德见了大笑,“这小子,是个知情知趣的,我便如了他的意!”

      果然太监的力量大,也不知程德怎么使的鬼,不出三日,便有诏令发出,命将安瓒移交大理寺审理。收到消息,解语躲起来悄悄哭了一场,虽然不知道安瓒究竟犯的什么事,虽然暂时不能救他出狱,但能从锦衣卫手里移交大理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不啻天堂”。

      还是蹲监狱呢,就这么乐?是真的,在锦衣卫的监狱,和在大理寺的监狱,截然不同。大理寺的监狱,只是监狱;锦衣卫的监狱,是地狱。

      张雱心里也酸酸的,强笑道:“大理寺好打点,我已经送了被褥什么的进去,一日三餐也能送,还能定期探监,这可好多了。连书本、笔墨也能送进去。”

      “解语,你很快便不用怕了。”张雱情意绵绵的说道。老爹不是说了,官司不是不能想法子。等到安伯父出了狱,自己便上门提亲。安伯父若答应了,那……解语便不用一个人睡了,不用怕了。

      解语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道:“多谢你了。大胡子,这回你又要做回盗匪了,要跟我去抢个人。”这见鬼的六安侯,敢出动私兵在京城劫走文官家眷。他敢抢走,我就敢抢回来。

      张雱精神一震,“真做盗匪?哎,我跟你说,还是做盗匪痛快!劫富济贫,杀贪官,杀恶霸,杀坏人!”眉飞色舞起来。

      “坏人?一个人究竟坏到什么程度,才是该杀?”解语慢吞吞问道。虽说她对□□现状也不满,但无政府主义更可怕,真正人人当自己是侠客,是替天行道的英雄,可以随意处置别人的生命,那可就乱套了。

      “坏人,不,不是都该杀么?”张雱结结巴巴答道。解语问的问题,他从没想过。

      解语摇了摇头。拿出六安侯府别院图,跟张雱指指点点,“打探到,人确是关在这儿。别院不算大,有五十名私兵守卫,唉,你若有名武功高强的亲兵,便好了。直接擒住傅深,要他放人,省多少冲突,省多少死伤。”

      张雱拍拍胸脯,“武功高强之人,有啊,我便是!”解语闷闷看了他一眼,沈迈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三下两下便将阁下擒住,武功高强?您真敢吹。

      张雱讪讪低下头,“那个,他,就是我爹,武功很好。我小时候不好好学,他还跟我急过呢。”早知道好好学了,要是像岳霆那小子一样,估计也称得上武功高强了。

      二人细细商议过后,带着靖宁侯府的亲兵出了门。亲兵队长侯寅眉头紧皱,紧跟着张雱,唯恐他瞎胡闹,唯恐他有什么闪失。

      六安侯府别院坐落在京城东南幽静的迎春巷。这日黄昏,傅深只带两名亲卫驰马进入到迎春巷,马上觉着不对:巷子口停着一队骑兵,马匹雄骏强壮,马上诸人皆平民服饰,却是个个魁梧精干,显见得是训练有素。

      傅深心中一沉。待看到这队骑兵众星捧月般围着位妙龄少女,不由得楞住了:这少女,像极了年轻时代的谭瑛。细看看,相比较谭瑛的沉稳,这少女更增多几份明艳,更加光彩照人。

      “解语?”傅深不确定的叫道。解语不是嫁到了西京么?自己派去西京的人,至今未回,便是音信也没有。

      解语坐在马背上,笑吟吟看了傅深一会儿,这位,看上去四十左右年纪,可比安瓒年轻多了,衣饰很是华贵,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还有几分骄横。看了半晌,看够了,解语翻身下马,笑着行礼,“傅侯爷好,安解语冒昧拜访。”

      解语,真的是解语!傅深吸了口气,命护卫,“扶我下马!”两名护卫心中俱是纳闷,您还用人扶啊?赶忙急急下了马,一左一右来扶傅深,真扶到了,他们也就知道为什么了:傅深身子僵硬,确是自己下不了马。

      傅深下马后,推开护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解语跟前。此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眼里只有这位长得像谭瑛、自称“安解语”的美丽少女,“你,真的是解语?”傅深声音微微发颤。

      “安解语。”解语笑吟吟,一字一字清晰说道,那个“安”字,说得尤其清晰。傅深面有怒色,“你不姓安!”解语凑近傅深,低声道:“我究竟姓什么,见了我娘,自然知道。傅侯爷,你说是也不是?”

      傅深低头看向解语,正要威严的说话,却惊觉颈间已无声无息架上把锋利的匕首,张雱一招得手,心中得意,柔声道:“傅侯爷,您千万莫乱动,我手很不稳,万一伤着您可就不好了。”

      傅深又惊又怒,自己这久经沙场的老将,今日阴沟里翻了船!解语!解语!“呸,老子不怕,你有种便杀了老子!”傅深气冲冲骂道。

      解语不敢有一丝放松,眼睛看着不远处目瞪口呆的两名护卫,笑道:“傅侯爷说笑了!”示意侯寅拿下二人。侯寅皱了皱眉头,走向那两名护卫;护卫略露出想反抗的意思,张雱便稍微用力,傅深颈间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护卫吓得扔了兵器,束手就擒。

      “两位,我们只想接回家人,并无他意。”解语示意侯寅带这两名护卫去了别院。

      傅深眼神阴骛,“你真是解语?”被亲生女儿用计劫持!张雱比傅深高上半头,在他耳边柔声低语:“侯爷,您切莫乱动,我很胆小的,我手会不稳。”

      片刻,别院大门开启,一队亲兵迅速列队而出,解语笑指傅深,“列位!只要放出谭瑛和安汝绍,我即刻放了你家侯爷!”傅深怒吼,“不许放!”张雱笑道:“傅侯爷,说了让您别动,您偏要动!我手真的不稳了!”手下用力,傅深颈间鲜血流出。

      亲兵队长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个头,“侯爷,恕小的自作主张了!”起身大叫一声“放人!快!”亲兵们纷纷回别院,没过多久,谭瑛抱着安汝绍被押了过来。

      “你们先放了我家侯爷!”亲兵队长拿利刃架在谭瑛颈间,喝道。谭瑛脸色惨白,安汝绍吓得哭都不会哭了。

      “你们先放人!”解语心如刀绞,也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到傅深身旁,做势要往他身上招呼。傅深笑道:“好!好!解语,你好!你下手啊,快下手!我便是死了,也不放你们走!”解语再也想不到,傅深命悬人手,犹自坚持不肯放人,一时心神大乱。

      谭瑛忽然叫道:“傅侯爷,你放了我儿子,我留下来!”这种情形,想要两人全走很是费事,要紧的是儿子,只要儿子安全了,自己留下也无妨。

      傅深被解语劫持,本来心里悲愤,听得谭瑛此语,大喜,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走!”想到谭瑛虽受不得冷落背夫私奔,心里究竟还是有自己的,开口命令道:“放了她儿子!”

      亲兵队长很听话的放了安汝绍,解语快步上前,把弟弟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汝绍不怕。”安汝绍已经不会说话了,也不会点头,只死紧死紧抱着姐姐。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用这么暴力的手段?可怜的弟弟。解语抱着弟弟上了马,回头看看傅深,恶狠狠道:“放了他!”

      张雱收回匕首,把傅深推向亲兵队长,一跃上马,跟着众人急驰而去。看着一队骑兵如疾风般卷过,片刻间消失在巷尾,傅深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极为愉悦,“好!好!真是我傅深的闺女!”

  • 作者有话要说:  看狱中杂记的时候,心酸得很。好吧,总算出了地狱,进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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