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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尴尬事 ...

  •   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只听头顶威严的声音道:“你就是叶浅?”
      “是。”
      “抬起头来。”
      忐忑地抬头,对上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脸和那双因放纵情欲而混浊的眼。
      皇上显然并不记得我,冷然道:“怪不得几次三番兴风作浪,果然有资本。”手一扬,似要唤人进来。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昨日偷听到的巧云的话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手脚开始发软。
      贤妃放下捧着的青花瓷杯,柔声道:“皇上难道忘了,她是沈相的义女,沈相生辰那日见过。”
      皇上顿了顿,放下手,随即严厉地说:“从今日起,你过景泰殿来伺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反应不过来。
      有个尖细的声音道:“傻了,还不赶紧谢恩。”
      我如梦方醒,急忙叩头,“奴婢谢主隆恩。”
      皇上并没搭理我,只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众人鱼贯而出,有人紧紧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起来,拽了出去,“赶紧收拾收拾,待会跟着皇上过那边去。”
      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范公公。
      我感激地冲他笑笑,没头苍蝇般乱窜了几步,才渐渐清醒过来。朝云已得了消息,顾不得说别的,七手八脚地帮我把包裹收拾好了。

      再回到大殿门口,贤妃正扶着皇上出门。
      我暗舒一口气,跟在一行人的最后。
      御辇停在纤云宫门口,皇上上车前,低声问了句,“国师何时回京?”
      范公公回道:“国师每次云游都得大半年,最早也得明年开了春。”
      我恍然大悟,皇上之所以放过我,是因为凤身的传言。
      在国师回京确认之前,我是安全的。

      到了景泰殿,范公公带我到巧云屋里,“这里有个床位,你先安置下来。”
      我诺诺应着,“是。”
      范公公又对巧云道:“她顶小桃的缺,跟你一同当值,你把规矩好好教给她,若她出了错,少不得连累你。”
      巧云含笑道:“公公放心,我晓得。”
      范公公甩着拂尘走了。
      巧云立刻垮下脸,“怎么是你,朝云为何不来?”
      我暗自苦笑,皇上指名让我来,并非因为喜欢。他不放心我在别处,所以要亲自看着我。
      许是范公公的话起了作用,巧云虽不待见我,可讲解规矩却极细致。
      皇上的近身宫女有六人,两两一组,每组当值四个时辰。另有准备茶点、听候传唤、打扫清理的宫女十数人。太监亦是如此。
      今日当值已论过,第二日需当早值。
      因我是头一次伺候,巧云诸事不让我沾手,只教我在旁边细细地看,如何伺候皇上穿衣盥洗,如何摆箸布菜,如何敬奉茶水。
      直到皇上上了早朝,我们赶紧用点膳食,就到御书房门口候着。
      与我们一同当值的还有两个太监,可巧其中一人就是范公公。

      因着昨日之事,我对范公公极有好感,很恭敬地行了个礼。
      范公公笑道:“头几日,少动手多看着,这伺候笔墨也有讲究。研磨时,动作不能太大,一来有声响惹皇上不喜,二来容易溅出墨汁,脏了案几。还有别等墨没了才研,这眼睛要灵活点,看着墨迹淡了,就赶紧准备……”
      范公公正面提耳命,忽然一个小太监呼哧带喘地跑过来,“范公公,薛美人昨儿个自缢了,皇上过那边看看,张公公让我给您说声,免得您老等急了。”
      薛美人自缢了?!
      我心里一动,原本昨日的事只是怀疑,如今倒有八成准了。
      只是,我不明白,薛美人为何要牵连其中,而安王妃又有什么目的?

      薛美人之死对于后宫来说,不过是平静的湖面偶然落入了一粒石子,激起了些许涟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只听说贴身伺候的两个宫女被杖毙,其余的小宫女均被打发到各处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皇上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西梁的战事上,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原本就不得宠的美人。
      据说西梁的指挥使李承志战死,跟从他的士兵死伤无数。
      连续几日,皇上的脸阴沉得厉害,景泰殿的宫人走路都惦着脚尖,大气不敢喘一口。
      朝云说贤妃的病似乎更重了,好几天都没有出门。
      自打到了景泰殿,我时时刻刻都在学着伺候皇上,只去看过朝云一次。
      朝云倒是空闲,可她进不到景泰殿来。

      这日我跟巧云仍是当早值,换值时是巳正时分。用罢午饭,我正想补觉,巧云面色不虞地走进来,“亏得平常朝云总把你挂在嘴边,如今她被贬到浣衣局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我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巧云撇撇嘴道:“你那旧主子病得下不了床,依柳就把自己当主子抖起威风来了。前儿个撵了扫地的小宫女,昨儿个她使唤朝云倒茶,自己不留神把茶杯碰散了,倒埋怨朝云成心烫她。”
      我一愣,依柳并非这般轻狂的人,翻身下床,“我去找依柳问问。”
      巧云道:“她现今正得瑟着,找了也没用,难不成昨儿个刚把人弄走,今儿就叫回来。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你若有心,咱们一并去浣衣局打点打点,别让朝云受了委屈。好歹过上两天,再找依柳不迟。”
      她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顾好朝云。
      朝云身边有银子,只不知她被撵出来的时候,依柳是否让她带着包裹。
      想了想,摸出两个银锞子揣进袖袋里。

      朝云正埋头搓衣服,见到我们很是意外,笑道:“你们消息倒灵通。”
      看着她不像受苦的样子,我的心先自放下几分。巧云却红了眼圈。
      朝云拍拍她的手,“我没事,在这里挺好的。依柳虽然罚我,可也许我将日常东西都带了过来,什么都缺不着。”
      朝云的能力,我心里有数,这番话并非宽慰之语。
      我虽有话要问,可当着巧云的面,说不出来,只好沉默着看着她们两人唧唧咕咕地说些有的没的。

      正无聊着,有个小宫女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出来晾。
      木盆很大,又装满了湿衣,那人端着就有些吃力,木盆险些翻倒。
      我忙上前搭了把手。
      小宫女感激地抬起头来——竟是红袖,薛美人那边的宫女。
      她也被发落到浣衣局了!
      见了我,红袖有些感慨,“……有些事小主也是迫不得已,夹在夹缝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我还算幸运,勉强饶得一命,上面的两个姐姐都没了。”
      我心一动,将那两只银锞子塞进她手心,“当初小主赏的,也幸得小主提醒,否则我也不知会如何。你留着打点人,少受点责骂。”
      红袖眼圈有点红,没推辞,收了。

      自浣衣局出来,巧云可算放了心,脸上有了笑模样。
      我却有些忐忑,依柳太不正常了,纤云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思量了一夜想不出来,第二日一早,依柳托人带话,说贤妃娘娘找我。
      我没敢耽误,放下碗筷就去了纤云宫。
      依柳守在东暖阁门口,我上前正要搭话,屋里传出声音来,“母妃病着,原本儿媳不该拿这些事来烦母妃。可王爷一走一个多月音信全无,好容易来了封信,却将儿媳骂了一通,让儿媳回娘家待着……”是许久不见的平王妃。
      “你做了什么?”贤妃的声音虽虚弱,思路仍是清晰。
      “也没做什么,就是听说回鹘人凶悍,王爷又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儿媳就求爹爹的门生上了两道折子。”
      “这还叫没做什么?!你一个内宅妇人上没有孝敬公婆,下未能生出一男半女,竟跟着掺合政事。让你回娘家都算轻的,若要我来说,休了你才是正经。”贤妃的声音陡然高起来,尖厉得可怕。
      屋内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儿媳也想替王爷开枝散叶,可母妃有所不知,儿媳跟王爷成亲三年多,初始还好,王爷隔三差五能歇在屋里。可这一年来,王爷面上与儿媳恩爱,可夜里要么歇在书房,要么歇在外院,一个月能进屋一两次就不错了。这半年更是,一次都没有进过……本来儿媳还想着把锦红给了王爷,可……”
      乍然听到平王妃说起夫妻的私密事,我的脸唰地热了起来。
      依柳也是满脸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外挪了几步。
      贤妃的声音仍是清楚地传了出来,“你们两口子屋内的事,我也不好过问。王爷说什么,你听着就是。我有些乏了,你去吧。”
      我与依柳双双后退了几步,平王妃走了出来,腮旁明显两行泪痕。
      依柳正要上前,只听屋内贤妃唤道:“阿浅来了没?”
      “来了,正等在外面。”依柳一边答,一边撩起夹板帘子。

      我急忙进去,曲膝行礼。
      贤妃歪坐在罗汉榻上,身上搭着半旧的墨绿色五福团花锦被,头靠着半旧的弹墨靠枕,墨发松松地绾成个纂儿,脂粉未施,钗环未戴,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才几日,她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贤妃审视般打量我一番,一字一顿地说:“阿浅,本宫求你一件事。”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她想让我干什么,竟然用了“求”字。
      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娘娘……”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之事。”贤妃似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淡淡一笑,随即正了脸色,凝重地说:“你在观音面前发誓,此事唯你知我知,绝不透露给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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