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阿wei

3、新生

　　你离开后的日子，我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表象，竭尽全力的扮演着林府少奶奶温柔端庄的模样，只是夜深人静梦回之际，所思所想只你而已。在这种思念里，我急剧的消瘦，婆婆怜惜，亲自下厨炖了补品为我调养，按捺着胃中的不适，我将补品一口口吞了下去，不曾料到竟都一口吐了出来，焦急的婆婆请来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那留着雪色长髯的老人在搭上我的脉搏之后，露出了和蔼的笑，“恭喜林老爷、林夫人，少奶奶这是有喜了”。那一刹那，我似乎在一片低沉暮霭中，看到满天五彩的烟火。
　　公公将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了你，我想象你闻信时的模样，是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还是将那双清冽的眼眸笑成了半月的弧度，不过我想无论怎样，你一定是带着无人比拟的风华。你的回信很快就到了，婆婆为我读的信，你的信很平淡没有往日的甜言蜜语，只是我懂得你那闲话家常的语调里压抑的深深的愉悦，此时我有些埋怨爹爹不曾教我识字，若是我识字，你的信便不会这样顾忌了吧！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抚着日益隆起的腰腹，看着你那一封封读不懂得信，感受这孩子的脉动，我希望这会是个像你的孩子，有你的清冽，你的温柔，你的才气。甜蜜的等待是短暂的，在我临盆前，你裹着满身风尘面色疲惫的回归。在你说我想你瞬间，我想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依新出生时，无法忍受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大声嘶喊，那时我想不到你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冲了进来。我怕你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将头偏向一边。你却竟自攥住我的手，“意映，别怕，我在这儿”你喃喃的说着，我却不知你究竟是说与我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唯一记得的是你那双冰凉冰凉的手。
　　这次你在家中呆了很久，看着依新一点点长成如般你清秀的轮廓，柔软白嫩的样子总让你诧异，当初那个丑丑的猴子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然后你便会讲一大堆我听不的懂东西，貌似是什么进化一类的东西。有时你还会说意映我想要个你一样的女儿，听得我满心欢喜。
　　依新半岁是你又回到了那里，我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你总说快了快了，我知道这只是安慰而已。
　　几年间，你数次回家，不只是为我。这我是懂得的。每次你回来家中总有一些秘密出入的人，我未见过他们，却从他们脸上看到与你相似的影子，那种坚定不移的执着、热忱和希冀。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虽然你不曾与我提及，想来那些也不是我所理解的吧！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天，你所做的事必定是有意义的。我将这话说与你听了，你只是笑“我的意映啊！你可知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了你，我当时想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像一朵娉婷的芙蕖，后来父亲为我定下了你，我满心欢喜想人生之幸事莫过于此……”在记忆之中，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奢望，可当你那般真挚的说出来，我看着烛光下你若隐若现的侧脸，心中惊涛骇浪。“可是意映，有时我在想若我们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若我们不是幸运的相遇，又怎来的这般静谧温馨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在今日的中国又哪里有保障，朝廷已是昏暗不堪，腐朽的摇摇欲坠。各地大员拥兵自重，烽火并起。贪官污吏横行乡里，乌烟瘴气。我怕有一日我们被迫分离。自此破镜难圆天各一方。意映我怕啊！你可懂我这片心思？”我的思绪自混沌中苏醒，你的话宛如醍醐灌顶，让我的灵台清明。我无法去追随你广阔的思想，可是“意洞，我没有你那样伟大的志向，也不懂你的那些道理。我只想你再次离开是可以告诉我的，我想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黄泉碧落，这会让我觉得我离你近些，好吗？”那夜，烛火燃尽月色，我在你的怀中听着你的心跳，那么近那么近……
　　你的学业结束了，而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即将来临，依新时常用那双稚嫩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腹部“娘亲，这里面住着弟弟嘛？”“不是弟弟，是妹妹！”你故意同依新唱着反调，看着孩子那双暗淡了色彩的眼睛，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难得的孩子气。只是这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仿佛昙花一现，只剩眼中越来越深的哀伤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