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某猎人》素雪尘

34、离家的少年：其一

　　00.
　　每个少年的快速成长，从他远离家门的那一瞬间开始。

　　01.
　　奇犽会想在12岁的时候离开家，不仅是在这个国家里，12岁就具有大部分成年人该有的权利，能参加猎人考试；还因为他的一个姐姐——祈梦，也是在这个岁数离开家的，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所以，他有点介意。

　　但是奇犽跟父亲辞行时，一句话都没提到他的两个姐姐，因为家里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她们。
　　父亲虽然出言挽留了他，只因他的哥哥和母亲弟弟们都不希望他离开家，但父亲并没有强留他，只让他自己解决母亲他们的拦阻，他是不会帮他的。
　　然后，父亲给了他祈忆姐的联系方式，让他在外面有困难时可以找她帮忙。

　　奇犽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地开口问：“那祈梦姐的联系方式呢？”
　　席巴被问得怔愣了许久，但他终究没追究奇犽这样多此一问的缘由，皆因奇犽脸上隐忍的期待不好戳破，他只是郑重地告知他道：“因为很复杂的原因，你祈梦姐已经和我们断绝所有的关系和联系了，你最好也不要和她有所牵连比较好。不过，你要是真的很好奇有关她的事，或许可以从你祈忆姐那里打听到一二……”

　　席巴那答非所问的话，理所当然地让奇犽对祈梦的好奇心加重了。

　　03.
　　奇犽对祈梦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这位姐姐被他打败过，但她对他始终挺好的。他面对着她时总觉得很亲切，因为这位姐姐不会像家里的其它人一样，把他当成多么特别的存在。
　　她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弟弟而已。
　　只可惜听闻她不会杀人，性格不适合成为杀手，他就被勒令不许和她接触了。

　　至于祈忆……在奇犽对她不多的记忆中，她曾经似乎也被他打败过，但她除了大呼小叫地叫他以后对女孩子温柔一点之外，好像也没对他说过别的啥了。
　　祈忆貌似就没怎么正眼看过他，偶尔见面也就笑着和他打个招呼就错身而过了。而且她似乎经常不在家，就算在家里也只是和奇犽不能接近的祈梦在一起，所以他们之间的交集真的少得屈指可数。

　　奇犽对他的两个姐姐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只是人之常情地有点好奇曾经那个会可亲地摸他头的小姐姐，如今怎么样了而已。……好吧，他大概是羡慕着这两个姐姐的自由和不受管制罢。
　　不过，奇犽离开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厌倦了家里的一切。

　　04.
　　参加猎人考试时，奇犽遇到了一个他十分在意的同龄人——小杰。
　　奇犽玩得很开心，一时也忘了他姐姐的事，倒是小杰在提到他要找爸爸的事时，他才不确定地说自己其实也想见他那离家多年的姐姐一面。但他并不强求，所以他暗自决定还是跟小杰一起行动再说。
　　猎人考试期间，奇犽玩得很开心，然后猝不及防地，他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哥威吓了一通，然后他因为畏惧而放弃（背叛）了自己打从心里认定的好友。

　　说出“我认输”的那一刻，奇犽的眼前仿佛一片黑暗，就连大哥收回他那要杀小杰的“玩笑”，也没能将他心头汹涌起伏着的“黑潮”退却半分。直到他被人一手揽到其身后，而原本在他眼前仿佛永不可战胜的大哥，被人不知用何手段掀飞出去，径直撞破一面墙壁，他才稍微有些回神。

　　“真让人看不下去啊，你这扭曲的个性。”

　　挡在奇犽身前的男人貌似是决斗的裁判，据会长所说，他也是全程跟踪着考生的总监考官，似乎拥有随意变身的能力，所以众考生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样貌和性别。
　　旁人只见那其貌不扬的强壮男人，轻松地随手接住伊路米被打飞的刹那投射向他的钉子，再随意地反手掷回给罪魁祸首。
　　其后，男人也不管伊路米如何反应，便回身直面着奇犽，强硬而冷冽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却动作踌躇地不知该如何应对惊讶的奇犽般，半晌无语。

　　“奇犽，你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有犯错的权利，并拥有无限成长空间。”最终，男人如此对奇犽说道：“因此，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往后改正过来就好；而如今的你无法战胜的存在，将来再逐一打败也不迟；所以，现在就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别让你哥的话左右你的决定。要是他敢伤害你和你的朋友，不管他来几次，我都会帮你把他揍飞的。”
　　奇犽惊呆了，以至于男人伸手来摸他头这么危险的动作，他居然都忘了闪避。——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包容的话，更没有人会给予他这样的安全感。家里的人只会逼着他变强，除了……呃？

　　“你…是谁？”突然想起自己姐姐的奇犽，暗含期待地颤声问他眼前的男人。
　　眼前的人刚想说什么，从旁而来的话就打断了他话头——
　　“你是谁？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吧？”毫发无损的伊路米此刻面目阴沉，浑身的杀气强盛得连他的黑长直发都无风自舞起来：“还有，给我离奇犽远点。”
　　伊路米说话间，又是一把飞钉投向奇犽身边的男人。

　　“我叫琪琪，曾经当过奇犽几年姐姐的个体其分|身之一，还恰是承载了她人类感情的那一个，所以忍不住感情用事地管了闲事——是伊路米你太过分了，有你这么当人哥哥的吗？”
　　男人边回话，边在腾挪转身间以最小的动作避过陆续针对他的所有念针。其后，他猛地矮身蹬地借力，再如箭般俯冲向伊路米，期间也不见他有何特别的动作，待他身形欺近伊路米的刹那，其手中就多了一柄斜砍向伊路米的漆黑长刀。

　　而伊路米在听到那个名字的刹那，差点没因为惊讶而动作一僵地被眼前人一刀两断，好不容易才用小臂格挡住刀刃的他，立马就暴起肌肉以夹住深入他骨肉的刀刃，让琪琪抽回武器有所阻滞的瞬间，另一只手如猛虎出击般扣向男人的喉咙。
　　眼看伊路米就要得手时，他的视线突然就上下颠倒过来，旋即他便连人带刀地被自称“琪琪”的男人整个丢了出去，再重重地砸到地面上。

　　“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此自信地说着的男人，在缓步走向伊路米的途中，身形迅速缩水转变成一位看似十五六岁样貌的少女，气势凛然且杀气腾腾，声音则由浑厚低沉的男声迅速过渡成清脆却冷冽的女声——
　　“如果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我不介意麻烦点，冒着自损八百的危险使用继承自本体的能力，彻底消除你对奇犽的记忆，让你视自己最亲爱的人为陌路者哦。”

　　“好可怕★～”地上的伊路米还来不及应话，一旁的西索就以一张扑克半掩着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多年不见，琪琪小姐竟然长成如此美味而又危险的存在了呢，啊◆～真让人兴奋呢。——考试结束后，琪琪小姐能赏脸和我约个会吗？”
　　样貌和伊路米有几分相似的美丽少女，在一身黑西装的衬托下，显得自持而禁欲，原本众人觉得她绝不会理会“性奋”的西索那暗示意味十足邀约，然而下一秒她就具现出一张锁匙卡模样的东西掷向西索：“可以哦，五天后，我要去这个地方小住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在那儿见。”
　　——这是要和西索直接开房的节奏？！

　　此后，琪琪少女无视周遭呆若木鸡的观众，审视的目光转向同样目瞪口呆的伊路米：“那么你的答复是？要继续和我对着干吗？”
　　“不，我认输。”伊路米十分干脆举手投降，“之后我不会再干涉奇犽的言行。”毕竟琪琪也没拔掉奇犽脑袋里的念针，这算是双方互相让步呢。

　　“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和西索约会，因为他这人个性不好。”伊路米边站起身，边暗地里决定事后向祈忆确认“琪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哦呀，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变回原样后始终神色冷淡的琪琪，此刻难得一见地扬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些促狭。
　　“嗯，因为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像那家伙十一二岁的时候。”伊路米向来很老实。

　　“原来如此，那我先谢过你的好意了。不过，唯独个性问题，你没有资格说别人。而且，难得西索自动送上门来，我不会放过‘吃掉’他的机会的。”
　　琪琪特意把“吃掉”二字说得十分暧昧，但明眼人伊路米和在场的会长都知道，那是真实意义上吞吃血肉，因为那是念兽琪琪维持存在所必须的东西。

　　“……你高兴就好，我先去休息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打电话给我。——当然，是收费的哦。”
　　说着，看了眼呆愣在当场的奇犽，伊路米就无视惊讶于他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围观众人，自顾自地去医院了。

　　05.
　　“那个……你不就是我的姐姐吗？之前你和我哥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曾经我姐姐的「个体」？什么「分|身」？”想起自己出门前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奇犽心里有非常不好的猜想。
　　“要我从头开始解释起的话太麻烦了，其中还涉及到现在的你不该知道的事，所以等你成为能与伊路米平等相抗的存在时，再来探寻有关我或祈梦的事也不迟。不过……”说到这，琪琪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隐忍和为难：“我私心里其实希望你不要探究我和祈梦的事，因为那于你的成长之道毫无裨益。”

　　“你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好奇吧？”奇犽看着眼前让他无法心生戒备、甚至能让他滋生安全感的奇异女子，心里好奇极了。
　　“说得也是，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不管是我，还是我的非人本体「祈梦」，只要你愿意叫我们一声‘姐姐’，我们都会把你当成亲弟弟来爱护的。”

　　奇犽本来还沉浸在琪琪对他温柔以待的氛围中难以自拔，闻言鸡皮疙瘩立马掉了一地，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地后退几步，有点面红耳赤地瞪着琪琪炸毛道：“爱、爱护是什么鬼？恶心死人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会肉麻地叫别人姐姐。”
　　“哦，是这样吗？”见奇犽对自己诚心诚意说出来的话如此反应，多少有点受伤的琪琪表面上既不羞也不恼地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叫我们‘姐姐’就算了，既然我之前对你承诺过，在你真正成长起来前，我会确保伊路米无法干扰到你和你的朋友的。这算是我自我满足的行为，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我的多管闲事放在心上，放轻松继续考试就好。”
　　琪琪说着，也不等奇犽有所回应，她便向会长请假，说是她要先去找伊路米谈谈人生。
　　会长很爽快地答应了琪琪的请求，自己当起了裁判。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还有我经常会去的地方。”临走前，琪琪同样具现出一张卡片交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此前的失言、正有点不知所措的奇犽：“我应该不会再回来这里，这个就先交给你，有事需要帮忙时，你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需要这个，可以等我离开后你再随便丢掉。”
　　琪琪故作轻松地与奇犽道完别，再肃起脸用眼神向西索致意，这才迅速离开考试会场，找伊路米去了。

　　奇犽一时呆愣在了当场，还想说些什么的他，思绪急躁混乱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谢谢你”也好，“等一下”也好，“再见”也好……什么都是，只因他不知道自己该把“琪琪”当做自己的谁。
　　——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姐，即便感觉上很像；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认识她；所以那一声“琪琪姐”，他也无法自在而真心地叫出口。
　　最终，看着琪琪离去的背影，奇犽默默捏紧手中的卡片，默默地生起自己的气来。

　　06
　　奇犽最终还是没能通过猎人考试，因为他半途离开了，这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行为，而非意气用事的一时冲动。
　　皆因他与琪琪交谈过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成熟，此前的行为都是半吊子一般的吊儿郎当，觉得这样的他也能成为猎人的话，那是对好他朋友小杰所敬仰的“猎人”之职最大的不敬。
　　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奇犽管不着，但他起码可以管住自己——

　　首先，他离家时伤了母亲是他不对，这件事充分体现到他个性不成熟，显得他像个执意离家的熊孩子一般，不可理喻。……虽然他的神经质老妈似乎没有这么认为。
　　他应该回去领个罚，如此有去有回，让不赞同他离家的母亲他们认识到他并非因为一时贪玩才离家，而是有所规划地出去历练的，如今他有自己的想法，且已不是时刻需要别人监督催促才能前进的小鬼，他们就该无话可说了吧。

　　……想通后，行动派的奇犽简单地和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告过别后，就不管不顾地离开了考场，连雷欧力追问缘由他都懒得细说，只说自己突然有事要回家一趟。
　　考虑到他老哥的存在和他姐姐的问题，奇犽甚至不敢向酷拉皮卡和雷欧力保证自己会尽快回来找他们，只和他们道别说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