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承诺》云水謡

1、序

　　疾风骤雨。死寂的空气开始奔腾翻滚，天空灰暗的像大地。
　　没有诗意，没有温暖，所有的情感交织、辐射、纠缠、发散，被卷入暴雨中。
　　女人抱着小男孩跪在金壁辉煌的殿宇前，俊秀的脸庞只有苍白和绝望，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侧，衣裙上沾满了泥灰，就像即将被暴风雨淹没。她一次次无谓地敲打着金漆大门。
　　一道门，比起时空不算很厚，却硬生生隔开了两个世界。
　　殿内温暖明媚，雕梁画栋，屋瓦鎏金，镂空花纹，流云火焰衬托着翔龙点缀着大殿。
　　“把那个女人赶走。”歌舞升平中想起沉闷的声调，一如雨天之前隔空阴云。
　　“圣上，这，恐怕不妥，不如让微臣去……”欲言又止。
　　“去.”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声调，男人把目光投向了殿边的小男孩，也是眉清目秀，锦衣棉袍。
　　殿外雨越下越大，夹着寒风怒吼着吞并整个人间。
　　男孩的声音略带苍白，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一样毫无波澜，机械的吐出一个个字，“父、皇、让、你、别、等、了。”
　　“求求他，救救我儿子……”女人似乎置若罔闻，声音近乎嘶哑。那是昔日怎样流转清脆的嗓音啊，含着吴侬软语能把江南的黄梅雨季拉得悠长。

　　殿内依旧温暖，珠翠罗绮溢目。摇曳生姿的宫女捧上一杯新茶。
　　“殿下还没回来……”声音加重了担心的味道。
　　“没回来？派人看看。”男人的声音在雨中更沉闷了。

　　殿外。小男孩倏地和女人一起跪下了。
　　“父皇，救救他们吧——”
　　女人用迷茫的眼神望着小男孩，夹着一分怨恨，一分感激。她身上对比强烈的光和影，整个人存在得如此强烈而矛盾，黑白分明地撼动着视线。含混的双眼再也没有妙目流转。
　　他们两人互相凝视着。雨水顺着他们的手指、衣摆流下来，汇集成大片大片苍凉与绝望，如此强烈的交错安静的淹没了雨声，因为除了安静，没有别的可以表达。万籁具静。
　　怀中的儿子单薄的像一张纸。
　　他们很像。

　　…………
　　“殿下，回去吧。”
　　“不。”仍然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
　　“殿下，圣上要发怒了。”
　　“殿下，快回去吧，万一伤寒了教我们怎么交代？”
　　小男孩眼里多了几分不屑和厌恶。他们很讨厌，不是吗？
　　“放开我！”
　　“滚开！”
　　…………
　　声音越走越远，一条永远不断的线。
　　这个夜晚的雨冲荡了每个人，像是命运的玩物。心打湿了，打的断壁残垣支离破碎。
　　女人笑了，是笑得凄楚啊——你欠的债，迟早是要还的，你等着，你的儿子也要还的。我诅咒你。
　　夜空中突然回荡起凄厉的歌声：
　　“去年依依亭台柳，垂首忆流芳。唯独有恨，玉毁心碎，雨打残荷遍地伤……”
　　“唯独有恨，玉毁心碎，雨打残荷遍地伤……”
　　忽然一亮，一道闪电劈开阴沉的天幕。
　　那是何等凄厉的回响，透骨冰凉，让人心灵最深处不寒而栗。
　　“清哥哥，我等着你哦。”极细小甜美的声音，像是幻觉。
　　雨幕可以遮住经年的过往，但曾经发生的不会忘记。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