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落》半夏流光

6、东风寒

　　他终是回来了，眉间略染风霜，笑容依旧，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忧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金步摇。珠玉缠金流光，流苏长坠荡漾，一步一颤，摇曳生姿。
　　“怎么想着买这个。”
　　“看着喜欢，想你带上应该好看就买了，不喜欢吗？”
　　“喜欢”
　　他将金步摇斜插在我的发髻，仔细端详后，颇为满意：“果然好看。”
　　“公子许久不来，小姐很是担心”染儿端着茶走进。也不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心生愧疚，执起我的手，说到：“路上有事耽搁，让你担心了。”
　　我摇摇头，只要平安归来就好。

　　深秋之后便很少出去，难得天气转好，大朵的秋菊遇寒绽放，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我与染儿同去翠衣坊选取布料。不久就要入寒冬，衣物也需添厚了。
　　许久未出门，染儿显得异常兴奋，时常东瞧西看，冰糖葫芦，水粉胭脂，花束脸谱，她看的不亦乐乎。
　　翠衣坊新添了布匹，我看着一段蓝色云锦十分喜欢，想着若是给他做一袭衣袍应是不错。染儿不满，说我只念着苏公子。我扯着一匹红绸对她说将来染儿喜结良缘，我必选最好的绸缎给她做嫁衣。她只红着脸不语。
　　选了几匹布料，付了银两转身欲走，我便看见了他，苏夜城，比肩而立的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我看着他们，只是看着，看着他在她耳边低喃，看着他对她细心呵护。我欲唤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满心的苦涩。
　　“苏公子”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模糊不清，却用尽了我全身力气。
　　循声而望，他看到了我，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闪着不安与慌乱。此时，我已不需他的任何解释，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一切。
　　“夜城，她是……”女子发现了我，带着一丝好奇细细打量。语气尽是情人间的脉脉温情。
　　他没有回答，似是不知如何开口，眼中的慌乱逐渐扩大，静静地站在那里，衣袂飘飘。
　　“我叫莲落，祁陵人士。”终是不忍他为难，我开口解释，“曾与苏公子有过数面之缘。”
　　女子颌首，浅笑宴宴。
　　回去的路上，染儿一直在抱怨苏夜城的不是。我听不太真她到底说了什么，脑海里都是刚才见到的那一幕，郎才女貌，缱绻情深。
　　可那是我的良人，他曾诺我一生相依，一世安好。言犹在耳，但许诺的人已另觅新欢。

　　他来时，我在榻上小憩，这几日睡的很不安稳，半夜里总是从梦中惊醒，衣衫汗湿，我抱膝而坐，看着窗外树影摇晃，月色如水，再也没了睡意。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半晌才开口。
　　“莲落，我知你没睡着”
　　“你能听我解释吗”
　　“我，我不是有意负你，我实在是不得已”
　　“我去祁陵的路上，遇到大雨，躲避不及，因此受了很重的风寒，幸而偶遇暮烟”
　　“她是去祁陵探亲，见我晕迷不醒，高烧不退，便一直守在我的身边。”
　　“后来，我终于痊愈，可是，她却累病了。”
　　“莲落，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是暮烟对我有恩，我…….”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莲落，你信我”

　　原来事情竟是如此，可是苏夜城，纵使她于你有恩，你要报答。可我又当如何，之前你承诺的一切难道都是镜花水月，不可当真吗？！如今你叫我如何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