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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月·向日葵·沉默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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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他是在今年的七月。
那个少年美丽纤细,苍白的容颜如烟花般寂寞。
他久久坐在哥哥的病床前,直到我离开,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啊,这一定是个优雅美丽的少年。
确实,优雅美丽,于他是当之无愧。
而这几乎可称之为上帝的完美造物的少年,却又一双木偶一样无神的眼。
于是,再怎样的美丽,也只徒有精致的外表,少年的心,不知早已遗落在何处。
我叹了口气,掩上房门,退出了病房。
听医生说,他在几年前因某些原因患上了自闭症,在去年七月哥哥来到这家医院后病情才逐渐有好转。
但他却只和哥哥一人说话,其他的一如从前。
而这在医生们的眼中依然是一种希望。
去年的七月……
那个时候相依为命的哥哥刚因重感冒引发的肺炎住院,而那时的我远在大洋彼岸求学。
哥哥怕影响我的学业一直没告诉我,只是依然和我保持着定期联系,直到前几天哥哥病情加重,院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找到我的联系方式通知到我……
哥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那么爱逞强……
而我不在的那一年间,大概就是那个少年陪在他身边吧……
清早的微风拂起洁白的窗帘,初升的太阳柔柔的光辉透过干净的玻璃洒在屋内一片白色,少年趴在微微起伏的被单上,温暖的阳光勾勒出两人柔和的轮廓。
很多次,我在清晨来探望哥哥的时候,都会看见这样的情景。
而少年的手中,通常拿着一本老旧的童话书,书的名字已然湮没在漫长的时光中。
很幸福的样子。
每次看见这样的情景,心中总会不自觉的冒出这样的想法。
我想我是知道那孩子对我哥哥所抱有的心情的,正如我对哥哥一样……
但不论是那孩子,还是我,都只能把这样的心情放在心里。
因为,它们同样不容于世。
我叫来护士,她轻轻地,把那孩子抱走。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
那幸福的场景,像针一样狠狠地扎在我的心里。
于是我不得不当一次,破坏者。
我知道我的感情大概是永远也不会说出口,于是也不可能有机会抓住幸福……
自私的我,却也不想看见那孩子的幸福。
明明,明明我们是一样的!
走到床边,正准备坐下,发现洁白的被单上有一本老旧的书。
是他遗落的?
那个孩子,那个少年。
我拿起书认真的端详。
书页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开始泛黄,但却没有卷边的现象,看得出书的主人很爱惜它。
翻到封面,在好奇心的指使下我努力的辨认着封面上模糊的印记。
L……e……P…e…t…i…t…P…r…i…n…c…e……
Le Petit Prince……
几个用歌德体写的法文字母……
一瞬间,笑容浮现在我的脸上。
……果然,还只是15、6岁的孩子呢……
把书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开始和哥哥说近日的状况。
他听不见,这我是知道的,在我来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
哥哥他,在半个月前因为病情加重,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他听见我的声音后能够醒过来……
哥哥最终没能走完这个七月,在这年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日永远的离开了我……
那天的阳光很活泼,温暖的颜色就像哥哥最爱的向日葵。
来到病房时,一群医生护士正围着病床不知如何是好。
我走过去,看见的是一幅另我心痛的画面……
少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保持着以往的姿势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本老旧的书,为床上的人轻轻地念着……
我知道,每次在我走后他都会这样把书中的故事读给哥哥听……
感觉眼角有些涩涩的。
我以为我会哭,但最终却没有。
只是左胸的位置,再一次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医生们想拉开他,却招到他激烈的反抗。
我知道!只要我讲完这个故事他就会醒过来!
第一次。
自从他进入这个医院来第一次,他向哥哥以外的人开了口……
就这样随他去吧……
作为唯一亲属的我这样对医生说,没法拒绝的他们用不理解的眼光看着我,然后离去。
最后一个走出房门的时候,我看了眼那孩子。
我以为他会哭,但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也依旧没掉落一滴泪。
最后,我听见他说:
……我心爱的花在那里……在那颗……遥远的星星上……
似乎,是那个遥远的童话……
三天后,哥哥的葬礼上,我没有看见他。
后来听人说,他在哥哥离开的第二天,自杀了。
溅出的血,染红了那本老旧的书……
我,突然间,有些嫉妒。
最后,在哥哥的墓前放上一束向日葵,然后,离开。
沉默的爱……吗?
我惊讶的转头。
那个人一袭夜色风衣,黑色的靴子,黑色的长发。
明明是少年的样子,双眼却仿佛历经沧桑。
一瞬间,我想到了,死神。
仅仅一下闪神,再回神的时候,墓前却空无一物。
连那束向日葵,也一并消失了。
走出墓地,不知为何突然忆起那日清晨看见的情景。
被我打断的,那些幸福。
骤然间,世界变得无比轻盈。
我感到了解脱。
或许,我是有抓住幸福的机会的。
如果,不是我先放手的话……
最后的最后,死神,带走了我们沉默的爱。
——《七月·向日葵·沉默的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