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梦如生》无忧不苦

3、耽误非耽误

　　晚上茳芏去A大接童欣，童欣一见到茳芏就兴奋地把手伸到茳芏面前晃了晃，“梅姐姐，你看这是奎乐送我的手链，好不好看？”笑容灿烂，童欣在很大程度上都受了其姐姐童美的感染，单纯美好，天真快乐，这些在茳芏看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词语，她是羡慕她们的。
　　茳芏看童欣手腕上的链子，一看便知道不是便宜货，以她给奎乐的生活费确实买不起，难怪奎乐要出去打工。
　　不过知道原因之后茳芏倒是甚为安心，童欣她是知道的，平时她与童美工作忙，他们两个便时常在一起，虽说童欣比奎乐大一届，但毕竟同年。
　　茳芏笑着点点头，对童欣说：“我给你介绍的这份工作，之前奎乐一直在做，晚上6点到9点三个小时，环境不错，薪水也很可观，直到我昨天去吃饭偶然碰到才让他辞职。”
　　“梅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奎乐为了多送我手链去打工了，要是知道我怎么也不会让他去的。”童美急忙解释到，不知是不是因为奎乐的缘故，她是有些害怕茳芏的，像小孩子害怕家长那样，其实茳芏并没有长她很多岁。
　　看着童欣都快要哭的表情，茳芏摸摸了她的头说：“我并没有怪你啊！奎乐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孩子，不过现在他学习也确实紧张，你有空多去督促督促他，他的英语一向不太好。”
　　听到茳芏认可他们，童欣开心极了，连忙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梅姐姐，我会好好督促他的！”
　　童欣知道奎乐肯定很在意茳芏的想法，三年前奎乐的父亲意外去世，茳芏把他带回来，三年的照拂实在不易，对于茳芏这个亦姐亦母的角色，童欣是佩服和尊敬的。
　　茳芏把童欣带到餐馆说明原因，老板虽诧异茳芏昨天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像童欣这样青春靓丽，人也精灵可爱要比茳芏更适合做服务员的，不过想可能她是怕昨天自己不同意也就没有多问。茳芏走的时候，经理还再三嘱咐：等奎乐以后有需要兼职的时候一定让他回来。
　　茳芏说一定一定，谢谢他对奎乐的关照。
　　到家以后，奎乐已经回来了，他申请不用上晚自修她是知道的，他说在家里看书比在学校效率高，老师也批准了，她自然也不好反对。这样想来他前段时间说老师会用晚自修的时间分析考题，不能早回来了。那应该是骗自己，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打工……
　　“阿梅，你回来啦！洗手吃饭了！”奎乐看到茳芏回来，冲她甜甜一笑，收起课本，去厨房拿碗筷。
　　茳芏看着奎乐忙碌的身影，想着别人家的孩子现在一定是在父母的小心呵护下生活吧？而奎乐每每回到家里还要准备饭菜……
　　有些不舍地嘱咐道：“你现在学习紧张，这些事情你可以等我回来再做，你如果饿了就买点东西吃。”
　　奎乐盛好了饭，递给茳芏，说道：“你不是也很忙吗？我有时间就顺便做了，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你不是也说要劳逸结合嘛！”
　　“如果看书看累了，你可以出去运动一下啊！奎乐，我实在不愿你这样！”茳芏不知应该怎样对奎乐说，她的确是不愿他跟着自己受苦，她把他带回来本是想悉心照顾的，可是前两年她还在读书又要供着奎乐，勉强温饱就已是不易，现在条件稍稍好了一点，就更要补偿之前亏欠他的一切！
　　“可是我想要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啊！最近我们连在一起吃顿饭都很难！”说着好像悲伤地低下头。
　　茳芏想要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就停下来，叹了口气。又说道：“奎乐，我知道如果你尽全力，其实能上比A大更好的学校，J大就不错啊！”
　　“你想我出去？”奎乐瞪大了眼神看着她。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茳芏深沉地感叹道。
　　“阿梅，这么久了，到底是你在耽误我，还是你开始嫌弃我连累了你，本来这种时候你可以像正常的女生一样和男朋友去约会，可以逛商场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可以住更好的屋子，过更好的生活，都是因为我，你不能做原本可以做的一切，你是不是已经厌倦现在这个样子了？”奎乐原本是有些怒气的，可是说到最后越来越没有底气，他拉着茳芏的手，竟有一点点企求的味道。
　　茳芏不知道奎乐的心里原来有那么多的担忧，她虽然从小成熟懂事，但毕竟才24岁，也从未和一个青春期的少年相处过，刚开始的时候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奎乐接受父亲已死的事实，并与她轻松相处，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所以她从不命令他什么，对他体贴照顾，无微不至，本来是这个年龄该有的鼓励和关怀她一分也没有少给他，她极尽可能地给他原本是应该由他父亲给他的一切，她以为这样就够了，她也只能做到这些。
　　茳芏到如今才明白，她并不能代替他的亲人存在，这么多年她尝试问过奎乐他母亲的去向，奎乐只是说：“她现在在国外，我也不知道！”听奎乐的语气，茳芏以为他母亲对他并不关心，甚至并不想要他。现在看来即使他母亲真如她想的那样，也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应该是时候努力地去找一找奎乐的母亲了。
　　而现在茳芏只能说：“奎乐，我是心甘情愿这样的，你不必自责，我从未嫌弃过你，我不会不要你，也离不开你！”茳芏把奎乐抱在怀里，以一个母亲的姿态，奎乐不说话，只是将头埋的更低，茳芏能够感受到奎乐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她知道他在害怕，便将他抱得更紧了……
　　过了好段时间，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哈哈哈……我们怎么弄得跟演戏似的？”奎乐嬉笑道。
　　“是啊是啊！还是段苦情戏！”茳芏也跟着打哈哈。
　　“你说刚才那一段如果录下来，会不会得奥斯卡啊？”奎乐继续笑侃道。
　　“最佳男主角都没你帅！行了吧？”茳芏顺着他继续侃得没心没肺。
　　又恢复了以往的欢乐，他们都不知道，刚才到底是谁把忧伤的情绪带起来的，茳芏觉得是自己，奎乐也觉得是他自己，可是他们又怎会莫名其妙地就怅然起来呢？是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清晨，茳芏早早地就到了公司，刚进门就听到有人用她刚刚能够听见的恰到好处的声音“小声”地议论着——
　　“你说她的清纯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肯定是啊！骨子里不知道有多放荡呢！不然怎么会让总监把大华的新案子交给她！”
　　“她也不怕一口吃个胖子撑死！”
　　“是啊！不要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茳芏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从那些女人身边走过，连瞥一眼都没有。这段时间，这些闲言碎语不是没少听过，自从林涵宣布由她负责大华新产品的广告设计以后，就流言四起。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也没有多少在意。
　　看到茳芏过来，童美笑着跟她招手，安慰道：“梅梅，你别听那些长舌妇在那边嚼舌根，她们这是活脱脱的嫉妒！”
　　茳芏不是看不出童美笑容里的担忧，“我知道，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看过我对这些介意了？”
　　“也是！”童美摆了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准备工作。
　　大学的一段时间里，茳芏经常收到一些名贵的礼物，就曾有人在议论她是否被有钱人包养了；甚至还有人议论过茳芏是不是拉拉，因为她对那些追她的男生是真的不屑一顾。对这些，茳芏从来都是不予理睬的，听之任之，她知道这些事情她出来反驳向来只会越描越黑。
　　她只不能容忍过一次，那次茳芏带着还是15岁的奎乐去参观他们学校，正好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在议论：“原来她有这个癖好，被人包养够了，开始包养小的了，你看看那个男孩俊秀的模样！”是茳芏和奎乐刚刚好能够听见的音调，茳芏走到那个说话的女生面前给了她一巴掌，不说一句话，掉头拉着奎乐走了，身后是更肮脏的谩骂。
　　“她们就是这样，你不用理会！”茳芏尴尬地对奎乐说，彼时她与奎乐刚刚生活在一起，还在想方法让自己与奎乐熟络。
　　“放心，我不会在意！”奎乐说着突然笑了笑：“不过，她们说得也并无道理，我现在的确像是被你包养了，要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那是奎乐第一次与茳芏开玩笑，那时候的奎乐就已经知道要用怎样的方法让眼前这个女孩消除尴尬。
　　也是自从那一次，茳芏才可以跟他轻松自得地相处。
　　想到这，茳芏不自觉地笑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在与人相处方面，她是真的不擅长，现在能够与奎乐这样开心的生活，多半也是靠奎乐地配合，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并不是自己在照顾奎乐，而是奎乐在照顾自己的情绪，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没有丁点青春期的叛逆，没有丝毫无礼的要求，在性格上也与茳芏极为相似，每每开家长会，老师都会赞叹：“梅小姐，你弟弟真是懂事的可怕！一点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你父母可真有福气啊！”
　　刚开始她对别人说奎乐是他亲弟弟，她随父亲姓，奎乐随母亲！
　　只是后来感觉到了奎乐的反感，便不再那样说，却也变得不知道该怎样介绍奎乐与她的关系……
　　林涵看着茳芏出神的表情，有点发愣，他本来喊她有事吩咐，现在却不忍打断她，他爱死了她这样的表情，像树林深处，透着未知的气息，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