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犹清》此水几时休

5、 【第五章】

　　集美医院。

　　后街。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何宁倚着街灯吸烟，半晌，碾灭烟蒂。

　　何慕靠在墙上，眼神带着沉闷，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何慕，我对你很失望。”何慕的逆反使何慕大为光火，他把何慕打到地上，盯着何慕，似乎怀疑眼前人不是他的弟弟。

　　何宁的失望揪住何慕的心，“哥，对不起。”何慕喃喃细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晴晴比云云喜欢他。

　　八年前，走不出父母双亡的冬天，天空里总是大雪纷飞。

　　一日又一日，他双手抱着膝盖，不吃不喝地看着墓碑，晴晴每日找过来，带着盛满热汤热饭的保温盒，自以为是地喂他吃饭，他不耐烦地摔开了逼他吃饭的晴晴，冒着热气的汤水直直地飞到她的脸上，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烫得直往脸上敷雪的晴晴，还来不及说话，捂着脸颊的晴晴已把热饭交到他的手上，她对着他笑，何慕，你有我，还有我喜欢你。

　　十二年前，不论他再怎么讨好母亲，也只是捱到母亲的拳打脚踢。

　　留不下母亲的温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想把喜欢的云云单单留在自己的身边，以为温暖可以随之而来的。幼稚园的男孩喜欢围着白雪公主一般的云云，他不由自主地打上那些平白无辜的男孩，男孩一窝蜂地涌上来，群殴了欺人太甚的他。被老师告状的他回家以后，更是受到母亲的痛打，不同校的晴晴跑进他家，紧紧地抱住母亲踢打的双脚，声泪俱下地看他，伯母……我被男孩欺负……何慕为了……为了我才打架……不要打他……

　　他知道他不喜欢晴晴，却要认定她骗他多过喜欢他。

　　云云生日那天，寺尾聪在通宵派对上亲吻云云，使得强烈的嫉妒浸没了他，半夜电话晴晴，让已经入睡的她过来做他的女伴。恰好那时候，云云被寺尾聪丢下了，他变得忘了晴晴，只记得泣不成声的云云昏倒在他怀里。

　　隔了好多天，晴晴趾高气扬地说，何慕，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么晚叫我出去，我才不去呢。你为什么这么坏，难道我被人强.奸了，你才高兴吗？

　　他不是不知道，晴晴原本总是央求地说“你喜欢我，好不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以为是地说着反话，以为激他发怒可以找回自尊，却又把难过的真相掺进状似洒脱的谎话，一直盼着他的关心，而他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她，从来不愿多想那些反话，那些谎话。

　　该死的。

　　为了他，她差点被人强.奸，他不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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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宅。

　　客厅。

　　楚晚晴走进客厅，楚南直望着她，一言不发。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要把她看穿似的眼神使她忐忑不安。

　　楚晚晴紧张地问，“哥哥，你怎么了呀？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红着眼眶，季谷丽强打起精神。背对着楚晚晴，若无其事地摆弄甜品，嗔道，“晴晴，你这个小坏蛋，你可把我们累糊涂了。”

　　“吵着要吃那家甜品，又不肯和我们去。”

　　“我和楚南，为了你哦，两个人累死累活地给你搬了这么多回来。”

　　季谷丽急于支开楚晚晴，“快去写作业，写完过来吃。”

　　楚晚晴如愿以偿地脱身，强颜欢笑地高呼，“哥哥，嫂嫂，最好啦！”

　　“你们一定要等我，不许偷吃哦！”

　　楚晚晴奔回卧室，推起了床垫，一阵焦急过后，拉出底下纸张，她摸了摸，使自己镇定些。

　　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哥哥知道了。

　　“晴晴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南抬起头，望着季谷丽，目光蒙着一种恍如隔世的空洞。

　　眼泪滚在眼眶，季谷丽望着楚南，“她怕你担心。”

　　“我怕。”楚南把头蒙进手掌，抓拢了痛苦的神情。

　　“楚南，我会陪着你。”季谷丽蹲下身，把楚南的头靠到自己肩上，安抚地摸着他的发，声音有点发颤。

　　“我们……”楚南怔怔地说。

　　“我们马上去美国。”季谷丽感到她的肩胛一阵潮湿，忍不住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