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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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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师姐推门而入。
“霜儿,你若不去也使得”。师姐琢磨了片刻道。
我迎风而立,没有回头,“师姐,你不必担心,我懂。”一袭紧身黑衫,乌发高高盘起,我俨然又成了那个江湖人人畏惧地“追魄鹤。”
“一切按计划行动。”
独孤府前门,相隔一丈有余,我提气向大门击去,朱漆大门被震得粉碎,彻响动天。
家丁蜂拥而出,还未及反映,独孤府门前已是血光漫天,我踏着血雾飞身冲进门去。
听到响动,十几个侍卫从内院冲杀出来,扬动的身影卷起漫漫青叶,将我围在中间。残霜剑如白龙刺破夜空黑雾,在空中稍作停留,挽出万千剑花,我侧剑横扫,只是瞬间,面前两人手臂已被斩断,摔向一边。
旋剑,空翻。一招“牧童回笛”,如电涌出,剑锋所至,血花飞溅在我的黑袍上,凝成骇人的血梅。
腥风,血雨,在这绵绵春色中漫展开来。
力破重关,我已杀至中堂,正迎上从后门接应的师姐,她手中的那柄寒焰剑散发出燃烧一切的锋芒,就像人心,嗜血的人心。
四目交集,高扬剑身,冲向内庭。
寂静,我敬惕地四处探寻,脚底泥沙“蹊嗦”作响,远远的,花丛深处现出一道身影。
夜空中,独孤晔目光炯炯,眸中是沉淀下来的冷静,袍袂猎猎,眉发飘飘,眉宇间有股英气不可逼视。
“你果然是云月宫的人。”他笑了,笑得神秘又苦涩,“她终究不放过我”。他的眼神瞬间涣散开来,仿佛望向天的尽头,向着遥远的地方呓语。
“出手吧”!他猛然断喝。
我一惊,残霜剑侧举齐肩,略一顿,刺出时便是全力。
血色飞扬,一袭白袍凌空跃出,点点血迹,洇成一片片红莲,独孤莫宣眉头一紧,任剑刺入肩胛。
手一抖,剑柄险些落地,我望着他。
那双暖如春风的眸子,透着失望有悲伤。他并未出手,也无一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目光如剑一般匿着江湖的冷漠与悲伤。
我一咬牙,狠下心道:“莫宣,你让开!你胜不了我”!
他忽而笑出声,却带着哽咽的心痛,暮然,唇瓣翕动,唤的却是那声“霜儿”。
无力如黑暗般袭来,短短地两个字却似将我推向了崩溃边缘。
手一抖,剑已回鞘。
对不起,莫宣。
我突然出手,素指隔空一弹,他一怔,随即软软地倒下去。
“宣儿”!孤独晔失声大喊。
“放心!他没事”,语气依旧凛冽,我望着冷冷一笑,“与其担心别人,你不如先担心自己吧”!
话音未落,我已出手,一柄剑直刺而去。
独孤晔不慌忙,合手将剑夹住。手腕一转,他的手立时涌出数条血痕。顷住全力,我迅速抽剑,一招“残花断水”,直取他下盘,独孤晔足尖一点,竟避开了。踏剑凌空腾起,正落在我背后,“翻江涌浪”,我一个旋身,剑锋直扫前胸,直逼得他后退两步,双唇紧抿,一记降魔掌兜头罩下,躲避不及,我运力接下一掌,被那浑厚的掌风击退十几步,单膝跪地,唇角隐隐渗出血丝。
花从深处,他俨然倒地,圆睁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
刚才的一瞬,残霜剑已借冲劲脱手而出,正刺入他心口。
我输了半招,他却丢了性命。
伸手抹去腥红的血丝,我艰难地立起身来,蹒跚着上前拔剑。正欲收剑回鞘,却惊见一抹盈润的光泽,原来也是柄断梳,离独晔袖口不远,想来是方才倒地之时掉出的。我俯身拾了起来。
“这断梳……”
一般的花纹,一体的清秀字迹,一色的木料。
心头一紧,我颤抖着自发间拔下那柄从不离身的断梳,两相一合,似是最完美的梦境,花饰相接,字迹相连,“四月七日,赠妻烁兰,夫独孤晔。”我不可置信地望了望独孤晔英俊而苍白的脸,一阵熟悉。
不,这不可能。
“凝霜”,清冷的声音,夹带着天山山巅积蓄千年的寒冷,凝固了初春的夜风。
“看来,你任务完成的不错”。及地的罗裙,扫过一地落花,宫主精致的面容带着浓浓的不屑。
第一次见到她的面容,竟刺痛了我的双眼,那双秋眸里,分分明明是被愤怒和欲望灼烧的快意。
踱到离我三丈远的地方,宫主停住了,瞥瞥独孤晔的尸身,竟自笑开了。“很好……凝霜,你做得很好。本宫可以告诉你,你身世的秘密,作为奖赏”。顿了顿,又道:“你面前这个人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我的声音已然发抖,艰难地藏起浓浓的杀意。
“别问我,你该问的是他”。宫主提裙蹲下,伸手抚着独孤晔英俊的面容,“对不起,晔”?宫主笑厣如花。
立起身,她定定看着我,“别怨我,要怨就怨你那个无耻的娘,夺人夫婿”!宫主转过头,眼中醺染上了无尽的怨恨,“哦,对了!想必你还不知道你那下贱的娘是如何勾引独孤晔的吧”?
迈出几步,宫主一扬袖,将凳上的飞叶扫尽,理理裙带,坐了下来,一双眸子跳动着复仇之后灼灼的快意,“你爹,独孤晔,二十年前正式早亡,为避愁痛,随圣上远征塞外。也就是那时候,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勾走了他的心。建功立业之后,你爹原打算应召寻封,却只因你娘的一句话,就要归隐田园。”
宫主的语音不如以往那般慵懒,肆虐的愤怒已将她的心志完全吞噬,“他可以推掉金银,辞掉爵位,但他推不掉我,我上官燕才是圣上指婚的妻子,他永远也推不掉,永远……”
微顿了顿,她眼中的烈焰渐渐落下去,笑意重回,却闻者悚然,“万万没料想到啊,你那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娘,竟然异想天开,要跟独孤晔私奔,真是可笑”!她抬眸睨了我一眼,“派人把你娘幽禁了起来,我就对独孤晔说那是皇上旨意,要想救出你娘,除非他娶我,呵呵,那个情痴竟就信我了”。
“原本,照我的计划,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我那个没用的爹谋反朝庭的计划败露,我们上官家被判满门抄斩”。重重的毒刻在她的唇畔,“你爹和你娘下落不明。我寻个机会,冒死逃了出来,创立云月宫,四处打探,终于探得了你娘的踪迹”。
“你想知道后来怎样吗”?她侧过脸来冲我一挑眉,“真可谓惊心动魄啊……!你娘抱着你,把那柄兰梳斩断,一段放在了你的襁褓之中,一段遣人送于你爹,然后安心死在了我的剑下,你,我却是如何也没有找到,……真是天意呀,吹寒到外收徒,竟无意间寻到了你,而那另外半柄木梳,虽然失去了下落,但终还是被我找到了,我可是很好心的派人把它送到独孤晔的手中,他为了你重出江湖的那一天,我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
我,目光如剑一般匿着江湖的冷漠与悲伤。
我一咬牙,狠下心道:“莫宣,你让开!你胜不了我”!
他忽而笑出声,却带着哽咽的心痛,暮然,唇瓣翕动,唤的却是那声“霜儿”。
无力如黑暗般袭来,短短地两个字却似将我推向了崩溃边缘。
手一抖,剑已回鞘。
对不起,莫宣。
我突然出手,素指隔空一弹,他一怔,随即软软地倒下去。
“宣儿”!孤独晔失声大喊。
“放心!他没事”,语气依旧凛冽,我望着冷冷一笑,“与其担心别人,你不如先担心自己吧”!
话音未落,我已出手,一柄剑直刺而去。
独孤晔不慌忙,合手将剑夹住。手腕一转,他的手立时涌出数条血痕。顷住全力,我迅速抽剑,一招“残花断水”,直取他下盘,独孤晔足尖一点,竟避开了。踏剑凌空腾起,正落在我背后,“翻江涌浪”,我一个旋身,剑锋直扫前胸,直逼得他后退两步,双唇紧抿,一记降魔掌兜头罩下,躲避不及,我运力接下一掌,被那浑厚的掌风击退十几步,单膝跪地,唇角隐隐渗出血丝。
花从深处,他俨然倒地,圆睁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
刚才的一瞬,残霜剑已借冲劲脱手而出,正刺入他心口。
我输了半招,他却丢了性命。
伸手抹去腥红的血丝,我艰难地立起身来,蹒跚着上前拔剑。正欲收剑回鞘,却惊见一抹盈润的光泽,原来也是柄断梳,离独晔袖口不远,想来是方才倒地之时掉出的。我俯身拾了起来。
“这断梳……”
一般的花纹,一体的清秀字迹,一色的木料。
心头一紧,我颤抖着自发间拔下那柄从不离身的断梳,两相一合,似是最完美的梦境,花饰相接,字迹相连,“四月七日,赠妻烁兰,夫独孤晔。”我不可置信地望了望独孤晔英俊而苍白的脸,一阵熟悉。
不,这不可能。
“凝霜”,清冷的声音,夹带着天山山巅积蓄千年的寒冷,凝固了初春的夜风。
“看来,你任务完成的不错”。及地的罗裙,扫过一地落花,宫主精致的面容带着浓浓的不屑。
第一次见到她的面容,竟刺痛了我的双眼,那双秋眸里,分分明明是被愤怒和欲望灼烧的快意。
踱到离我三丈远的地方,宫主停住了,瞥瞥独孤晔的尸身,竟自笑开了。“很好……凝霜,你做得很好。本宫可以告诉你,你身世的秘密,作为奖赏”。顿了顿,又道:“你面前这个人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我的声音已然发抖,艰难地藏起浓浓的杀意。
“别问我,你该问的是他”。宫主提裙蹲下,伸手抚着独孤晔英俊的面容,“对不起,晔”?宫主笑厣如花。
立起身,她定定看着我,“别怨我,要怨就怨你那个无耻的娘,夺人夫婿”!宫主转过头,眼中醺染上了无尽的怨恨,“哦,对了!想必你还不知道你那下贱的娘是如何勾引独孤晔的吧”?
迈出几步,宫主一扬袖,将凳上的飞叶扫尽,理理裙带,坐了下来,一双眸子跳动着复仇之后灼灼的快意,“你爹,独孤晔,二十年前正式早亡,为避愁痛,随圣上远征塞外。也就是那时候,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勾走了他的心。建功立业之后,你爹原打算应召寻封,却只因你娘的一句话,就要归隐田园。”
宫主的语音不如以往那般慵懒,肆虐的愤怒已将她的心志完全吞噬,“他可以推掉金银,辞掉爵位,但他推不掉我,我上官燕才是圣上指婚的妻子,他永远也推不掉,永远……”
微顿了顿,她眼中的烈焰渐渐落下去,笑意重回,却闻者悚然,“万万没料想到啊,你那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娘,竟然异想天开,要跟独孤晔私奔,真是可笑”!她抬眸睨了我一眼,“派人把你娘幽禁了起来,我就对独孤晔说那是皇上旨意,要想救出你娘,除非他娶我,呵呵,那个情痴竟就信我了”。
“原本,照我的计划,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我那个没用的爹谋反朝庭的计划败露,我们上官家被判满门抄斩”。重重的毒刻在她的唇畔,“你爹和你娘下落不明。我寻个机会,冒死逃了出来,创立云月宫,四处打探,终于探得了你娘的踪迹”。
“你想知道后来怎样吗”?她侧过脸来冲我一挑眉,“真可谓惊心动魄啊……!你娘抱着你,把那柄兰梳斩断,一段放在了你的襁褓之中,一段遣人送于你爹,然后安心死在了我的剑下,你,我却是如何也没有找到,……真是天意呀,吹寒到外收徒,竟无意间寻到了你,而那另外半柄木梳,虽然失去了下落,但终还是被我找到了,我可是很好心的派人把它送到独孤晔的手中,他为了你重出江湖的那一天,我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
“我上官雁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夜风涌进裙袍,发丝在风中高高扬起,宫主的双眸中是骇人的恨意。
“他们该死,你也一样,你是那贱人的孽种,人们全家都该死!”宫主近乎癫狂,咆哮着嘶喊。
听着这一切,我缓缓立起身来,双眸在夜色中闪烁如星,杀气凝聚。“该死的是你!”一字一顿,字字带恨,身形如剑,刺破墨空,我提剑冲向宫主。
残霜剑已贯注了全身的内力,放出月般凄冷的光芒。
宫主似是早就实破了我的剑招,一柄黑色的铜剑,悄无声息的从宫主硕大的袍袖中滑出,地狱之火覆满剑身。
残霜剑一振,飞出几丈,一股血气翻江涌上来,大口殷红的血雾喷射而出。
“凝霜,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如何能杀得了我?”宫主冷冷地睨了我一眼,“看在你帮本宫消了心头之恨的份上,本宫就亲自送上西天吧!”
话音未落,宫主身形跃动,一掌击在我檀中穴上,如浪的冲力将我击出三丈之外。
眼神恍惚间,宫主妩媚的笑,独孤晔淡然的眼神,莫宣翕动的唇,缓缓闪过,神志似乎渐渐地从身体抽离出来,黑暗慢慢吞蚀着我的每一寸身躯。
宫主缓步向前,望着失去神志的我,轻蔑地笑了笑,俯身去捡那柄断梳,纤手离梳三寸,一道绿光猛然袭来,闪避已是不及,一支金鹤钗正刺入她的肩头。
捂着胸口,我咬牙撑起身体,嘴角冷冷扬起,“宫主,你恐怕忘了,云月宫出来的杀手绝不会轻易倒下。况且……,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
“你”,宫主正欲出手,一阵晕眩击得她站立不隐,猛然低下头去,检查伤口,洇在衣服上的血液俨然已变成诡异的绿色,她神色一变,身形颤抖起来,“千掬泪”。
“不错,宫主亲授于我,难道忘了”?我撑住一口气道。
“不,不,不……”歇斯底里的喊叫,鬼魅一绿气从她的足畔升起,“千掬泪”毒性至烈,她的身体渐渐透明,绿雾弥漫夹杂着可怖的嘶叫,令人胆寒。
半刻后,宫主的身形已薄如蝉翼,弥留之际,她竟笑了,平淡若兰,似乎不再有仇怨,不再有愤怒,重回二十年前,她又变回上官世家名满京城的千金,那个有着纯净笑容的上官燕……
“晔,我来陪你了”。
弱水千掬泪,
那堪梦已痴。
夜风徐过,最后一抹绿升至头顶,她的身形瞬间消散。
抚胸咳了几声,伸手抹去嘴边残留的血迹,我摇晃着站起身,自院角寻回那把未曾离身的残霜剑,拄剑蹒跚行至爹的身旁,惨然一笑,轻轻合了爹的双眼,我重又将半柄梳放入了爹手里,忧伤簌簌滑落,我仰项,夜风吹散一头凌乱的长发。
“师姐,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我转头凝视那个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人。
师姐脸色苍白,“霜儿,我……”
“我不怪你”,我转回头,目光入眸,“这是天意”。立直身,我径直走向门口,不再回望。
“霜儿,你要去哪儿”?师姐声音透着急切。
我没有回应,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一般,慢慢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背后射来第一缕晨光,轻轻抹在莫宣的面庞,他似乎睡着了,睡容恬然,犹自带着笑容。
你只是在坐梦,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江南初春,做了一个冗长而迷幻的梦,而我将不再涉足你的梦中,梦醒后,你只需记得,有个人欠你一声“谢谢”!而这一份债,便是我今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阴湿苍末,两壁的石墙渗出隐隐水气。“沙沙”雨帘垂下,渗入石缝,沾湿树影,朦胧深处,一袭白衣飘扬。
少女紧紧拥着胸前之物,躲在房檐下,青丝贴在颊边,玉肌胜雪。缓缓地松了怀,一束玉碎带着晶莹雨水,现出至纯至洁的光芒,一柄断梳插在发间,似在呜咽,似在低诉……
后记:
三年后……
中原武林风起云涌,独孤莫宣率鹰龙门,问鼎中原武林,联合五大门派,横扫云月宫,宫主冷吹寒自尽,独孤莫宣曾于云月宫中遍寻一物,未果。自此,武林中便有传言,云:云月宫中有一武林至宝,得之便可成为武林盟主。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