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Ilens夏

1、楔子1

　　有没有一种病是这样的，愿意被爱，却不愿意爱。
　　又有没有另一种病是这样，愿意爱，不愿意被爱。
　　就像是会感染一般，正常的我们，轻易地患上了这种病。
　　直到有一天，遇见一个路人甲，略通医理，告诉我们说，这是一种叫做“无爱症候群”的病，唯一的解药，只能是死亡。

　　【芣苢蒟蒻】
　　芣苢，又名车前子，荒地或路旁常见，分布几遍全国，用处良多。
　　蒟蒻，又名妖芋，有毒，味辛，性寒，脆弱易伤，无定根。

　　【芣苢】
　　其实我有想过将来一定要过最为平静的生活，因为这样痴迷着写字是永远不会看见自己真正的样子，而且，我又是一个肩膀宽宽，责任还算不少的人。上班一族或许是不错的，朝九晚五，工资不需要很多；我要有平平淡淡的婚姻，要有一个很爱很爱我，同时又可以让我很爱很爱的丈夫；然后，需要一个安静的家庭，因为我有些许轻微的精神疾病，总是会在狂躁的生活里绝望，暴走，甚至是想到死亡。
　　我是芣苢，喜欢被爱，愿意爱的女子。
　　我希望自己会很幸福，就像是口渴的时候有水喝，饿了的时候有食物吃，困了的时候有床睡。
　　我希望自己幸福，就像是候鸟迁徙一般自然而然。

　　【蒟蒻】
　　Pub里所有的人都是不愿意喊我蒟蒻的，因为他们说这样的名字过于优美娴静，在我这样妖精般得女子身上是一种奢侈的浪费。我喜欢画血红的唇，然后，去唱歇斯底里的歌曲。他们说，我简直就像是妖怪，令人着迷，但是更像是吃了人的妖怪，令人害怕，甚至是作呕。但是，这不能怪我，只能说，因为酒，还有色。
　　我是蒟蒻，不喜欢被爱，不愿意爱的女子。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不幸，就像是怕冷的人永远在北极，怕热的人永远在赤道，怕鬼的人，永远在黑夜。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不幸，就像是年有四季一样宿命久远。

　　【芣苢】
　　我总是喜欢在闷热的晌午晒太阳，就像是夏天的蚂蚁需要储存过冬的粮食一样，怕冷的我总要在冬天来临之前，为身体储存足够多的热量。人是不可以冬眠的动物，这是我一直责怪上帝丝毫没有照顾我的原因。我知道上帝没有照顾过我，不然为什么我所有的文字里面，也不会是如此的苍白而无力。
　　我不是很喜欢吃饭的，所以，胃会常常疼痛到无法忍受。医生总是会叮嘱我要多多注意饮食，而我，却只是在随身的包包里面，放着几颗被医生列入禁食的糖果，和一大瓶止痛的药片。对我而言，疼痛只是倔强的孩子而已，它所需要的，比我们想象的少得多，紧紧几片安定的药片而已。
　　我喜欢夏天，喜欢看着所有的人都无力地走在这条长街上，穿着最清凉的衣服，步履匆忙，遮阳的伞，俨然成了开道的工具，没有人在意我，似乎就像是，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没有人在意。我想肯定都是怕热的，不然为什么会这样怕太阳呢。
　　“太阳是热的吗？”
　　“太阳是冷的。”
　　我一不小心问出口的破问题，竟然也会有人回答。
　　抬头看见的女人，真的很女人。

　　【蒟蒻】
　　夏天的太阳永远是最冷的太阳。
　　这是那个曾经第一个喊我妖精的男人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在这样炎热的中午，靠着阳台上的栏杆，仰望着天空打了好几个喷嚏。那时候的我们，同居不久，我很小，他很老。到底老到什么程度，那只能让你自己去想象，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老到什么程度，因为，我看不出他的年龄。
　　我们总是喜欢睡在不大的床上，白色的床单上，很多的皱褶总是难以抚平。他总是喜欢摸着我的头发说，妖精长大的时候，我会不会就已经死掉了。然后我总会笑着说，妖精是长不大的，你也不会死掉。
　　可是，我毕竟不是妖精，更不会任何的魔法。他总是会说褐色的月亮，是最热的月亮。他总是会说我会在那样的月亮里面变成真正的妖精，会吃掉他。
　　那个夏天，他说，太阳真冷啊。我不明所以。
　　那个夏天，我采的野花，奇迹般地开花，就在阳台的角落里面，只是上面，很多血红的颜色，怎么处理，都会存在的血红。
　　那个夏天，我开始患上了恐高症，不敢再住在我们曾经住过的公寓里。
　　那个夏天，太阳开始是永远的冷，我也开始穿上了最闷热的黑色衬衣。

　　【芣苢】
　　“你真白。”我不禁对着眼前的女人说道，尤其是黑色的衬衣，更衬得她的皮肤白的那么病态了。
　　“你真白，痴。”以为是赞美的话，陡然间变得刺耳。女人漂亮的唇间，话语就像是长着软刺一般，看似无害，却像利刃。说完这句话，她便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旁边，摆出和我一样的动作。
　　“喂，你叫什么名字？”
　　“芣苢，车前子的别称的那个芣苢。”
　　“蒟蒻，我是蒟蒻。妖芋那个蒟蒻。”

　　【蒟蒻】
　　遇到一个有趣的女孩，坐在广场上很烫的石椅上在晒太阳。她像那时的他，说：“太阳是热的吗？”然后我告诉她，太阳是冷的。
　　她很白，很健康的白，比我健康，她说，她叫芣苢，车前子的别称。我想告诉她，车前子，是芣苢的别称而已。但是，我喊了她“白，痴”。
　　因为我知道，她和那个男人，是一样的痴迷于不该痴迷的东西，会希望，会奢望，会失望，更会绝望。潜意识里面，我不希望她像他一样，一步步走向死亡。这对于我来说，或许是出于同情而产生的可笑的感情，但是，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子。所以，这样的感情，就像我当初对他的感情一般，疼痛而又不能割舍，近乎于一种病态。

　　【芣苢】
　　女人有着很好听的名字—蒟蒻，她喊我白痴，但是我一点也不生气，我知道，她赞我白，笑我痴。很少有人会像她这样将我看得通透，即使是我的父母，也从没有这样了解我。
　　来到南方的我，莫名地对这里的一切有着熟悉感。
　　蒟蒻问我是在做什么，我说，晒太阳，然后，等太阳回家后，去找房子，还有工作。她说，她没说什么。静静坐在旁边，陪着我一起等太阳回家。

　　【蒟蒻】
　　她说，她要等太阳回家之后，去找房子，找工作。然后，她说，她没说什么。
　　她是一个孩子，我更加确定，因为这个世界上认为太阳有家可归的，除了精神病，就是孩子了。所以，我更加坚定了那份可笑的感情，陪她等太阳回家。

　　【芣苢】
　　她说，太阳都回家了，你呢？
　　我笑笑，因为我在这里还是没有家的。
　　然后，她背起我的包包，拖着我脏兮兮的小熊，对我笑着说：回我们的家，好吗？

　　【蒟蒻】
　　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像极了当时那个他的孩子，可爱的，可怜的。莫名其妙的，我要带她回到我们的家，这个我们，我也分不清究竟是我和谁了。

　　【芣苢蒟蒻】
　　回家，我们的家。

　　好吧，我一直慢热，而且不够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