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太息》俞筝影

4、11.17拾叶吟

　　都说31楼前的银杏是最美的，每每经过，都不由得抬头去望。一片片黄澄澄的叶子，在微微秋风中向我招手，仿佛在说：“看过来，看过来。”招摇地展示它们的活力和美丽。可惜几场突然袭来的秋雨，加上骤然变寒又日日不绝的秋风，使得招摇之后是飘摇。每片叶子都坠落得如同一首悠长的吟咏，而那样多的叶子次第落下，使吟咏相和成如雨亦如语的乐章。
　　看着叶落，心情是平静中略有些欢欣的。想想，我和其他人类一样残忍，把自己置于艺术的角度，欣赏他者的绝望。
　　而就在这个叶子几乎掉完的日子，我自己也和叶子一样绝望起来，再不能平静。习惯了看到优美的叶落景色，所以眼看着叶子们逐渐飘零都没有为之惋惜的意思。然而忽然觉察到那攒聚着黄叶的树木已经演变成只余光秃秃枝干的模样，终于心急。美景快要逝去的时候，人们都不免做些俗事，比如我，想收藏。
　　踟蹰地走到31楼前，仰望最大的那棵树，看见一片小小的叶子。它一点也不完美，只是第一个映入我眼帘。
　　我看着它，在心里说：小叶子，我想带你回家，把你放进我的日记本。那样你可以陪着我的文字，陪着我的心情，陪着我的一切人文气息和小女生心绪，只是不能回到自然。
　　黄叶在风中颤动，仿佛点头，随后应声坠落。
　　似乎它和我一样，生于自然，注定会腐于自然，却在有限的生命里竭尽全力追寻被人类意识渲染过的氛围，在那种氛围里时悲时喜，纵使毕生不再自由。
　　我把它带回家，将它小心地用透明胶纸固定在本子的第六页，一个人们认为很吉利的页码，替我们许下心愿。这小小的动人的叶子，于万千之中与我邂逅，是我偶尔拣选的唯一。它可以被我珍藏，一生拥有，希望某天爱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