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只是朱颜改（修改版）》赤卯

40、一片痴心

　　来的不止文若一人，还有元始天尊。
　　杨戬看到这位师祖倒是松了一口气，有元始天尊在，任何人想取文若性命都是不可能的事。
　　文若动作熟练得把脉取药，金针过穴。
　　“先把这丹药吃了，暂时中和她的毒性。”文若说。
　　小玉侍立在侧，立刻端来了水给杨戬送服。
　　文若笔下草草，写过方子给小玉，“你去照这个抓药煎了。”
　　“是。”
　　文若再次取过金针，额上已有微汗。
　　杨戬忽然抓住她的手，“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必再施针了。”
　　“不行，刚才只是暂时制住你体内的毒性，必须得从心脉中逼出，不然不出一时三刻必然反噬。”文若道。
　　杨戬抓住不放，“这样过穴耗你法力，再做就要伤及元神了。”
　　文若意欲挣脱，可纵然杨戬伤重，她还是敌之不过。她心中又急，不禁语带哭腔，“我说过，你若死了，我要命有何用？你快放开，这耽误不得！”
　　元始天尊上前两步，广袖一扬，杨戬握着文若的手就松开了。
　　“我先以真力压制住他体内毒性，这样三两天内都是无碍，你先去那边歇上一会儿。”元始天尊对文若说道。
　　文若见元始天尊握住他的左手，杨戬的气色瞬间好了不少。她松了一口气，在边上坐下。
　　“我先陪你过去休息一会儿吧，”逆天对文若说，“你之前住的地方还留着，每日都有人打扫。”
　　“我在这儿歪一会儿就行。”文若靠了软枕，歪在罗汉床上，目之所及正对上杨戬。
　　两人目光交错，一时无语。元始天尊在扫过这二人，也不再说话。
　　光阴点点滴滴的过去，逆天有些不适应的干咳一声，却同时收到了元始天尊和杨戬两个人的警告眼神。他再一看，发现文若已经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杨戬示意逆天，逆天得了令，叹得无奈，去拿了一条被子给文若盖上。看杨戬的口型，分明是在说“轻点”。
　　天蚕丝的被子以棉云做瓤，自然是轻得不能再轻了。纵然如此，逆天将被子盖上的时候，文若还是不安的动了动。
　　明明刚才已经很累了，在梦中却还是不安稳。杨戬记得那时在伊耆山庄，她虽然也发梦魇，但夜里给她掖被角的时候，她总还能安睡。在大罗天过得不好吗？可据他所知，元始天尊对文若是非常之好的，以师祖的性格不是十分喜欢一个人，也不会特意邀过去同住。
　　彼时小玉端了药盏进来，她急着把药给杨戬服下，一时快了动作。
　　“药已经熬好了吗？”文若醒了。
　　“好了，师父。”小玉说。
　　文若掀开被子的一瞬间顿了一下，而后起身说道：“天尊，我来吧。”
　　杨戬把药喝了，她借着药性，手起针落，准确的刺入穴位，为他逼毒。
　　也不过俄而的工夫，杨戬喉头一甜，吐出数口黑血。
　　“这便好了。”文若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小玉在侧拿了清水与杨戬漱口。
　　元始天尊站起身来，文若会意，也一同起身，就要作别，却忽得脚下一软。若不是元始扶住，怕就要坐到地上。
　　“突然使不上力气了，没事。”文若笑笑，却只能借着元始天尊的扶持站稳。
　　“师父，你先歇会儿吧，要走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小玉说。
　　文若怜惜的抚过她的面颊，“我得走了，送我出去吧。”
　　杨戬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行将消散，此次便是诀别，“文若。”
　　“别起了，”她对他浅笑，“好好养伤，记得要来接我。”

　　“他，便拜托你了。”小玉还记得文若临走时靠在元始天尊臂弯里说的话，她的师父，她舅舅倾心相许的女人，将各个要注意的事项向她一一交代。
　　而她再去大罗天的时候，文若已经不能起身了。
　　“师父！你怎么会这样？！”
　　文若只是笑笑，“没事，上次累着了而已，你回去只与他说我都好便是了。”
　　小玉道：“师父这样，别说是舅舅，我也不放心。”
　　“你不放心，只管把过脉。”文若向她伸出手。
　　小玉切过脉，确实只是虚乏之症。她又想或许是之前分出元神的关系，便也没再深想。
　　“师父，”小玉说，“上次你去玉清宫，都没见到暮雪，要不要我把他带过来给你看看？”
　　“他在玉清宫都好吧？”文若问。
　　“都好，”小玉说，“舅舅对他很好，不仅教他法术，还教他弹琴读书。”
　　文若笑笑，“那便好，见与不见不急于这一时，倒是你舅舅的伤势怎么样了？”
　　“上次师父驱毒驱得好，倒是没有余毒沉积了，就是被毒性伤了心脉还没有好，这又去了女娲行宫那边，怎么说都不听。”小玉嘟着嘴，“舅舅只听师父的话，师父什么时候能回去就好了。”
　　“他是担心那边一旦打起来，哪吒他们会直接灭了瑶姬的魂魄。”文若说，“你看你舅舅的脉象，用什么药比较好？”
　　小玉想了想，“党参三钱，生地五钱，丹参三钱，余的桂枝、麦冬、柴胡、五加皮炙甘草、阿胶各两钱。”
　　文若纠正道：“他的心脉几次受损，不宜用虎狼之药大补，你再写个方子给我看看。”
　　小玉又写了拿给文若，文若醮过笔改了两处，向她问道：“可明白？”
　　小玉接过，“师父这个果然是好的，我可想不了这么细。”
　　“以后看的多了就明白了，”文若指了身边一本书，“这本《阴阳十一脉灸经》你拿回去看看吧。”
　　小玉拿了书，又与文若说了几句，见她神思倦怠，便告辞了。回去后，杨戬问起她文若的近况，她也只说一切都好。

　　彼时，女娲行宫那边天兵重重把守，暂且不提。只说玉清宫这边，杨戬生日在即，非常时刻虽不宜大办，但小玉还是想为舅舅庆祝一下，便去水帘洞斗战胜佛处寻了沉香。
　　“我好久没见舅舅了，上次还是……舅舅他看见我会不会生气？”对于小玉一同去玉清宫为杨戬贺寿的想法，沉香一时有些怯懦。
　　“舅舅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了？”小玉说，“你忘了舅舅为了能让你救娘受了什么样的苦，又怕你在南台山被害，还甘愿挨了你一斧头，如今你能想明白，舅舅是有欢喜，怎么会怪你？”
　　小玉拉着沉香一路来到玉清宫，路上沉香还一直和她犯嘀咕，可当见到杨戬时，所有的紧张都荡然无存了。
　　那便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那时还和父亲在刘家村，还在念私塾。那日妄用法力撞墙昏倒，再醒来时，就在湖边，那人在为自己打扇，唇角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笑容。
　　“舅舅……”沉香低声叫了一句。
　　“来了就好，小玉的房间在后面，你们夫妻也很久没好好聚聚了，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吧。”杨戬说。
　　到了杨戬生日那天，正经主人却不在玉清宫，而是去了女娲行宫。
　　沉香问起缘由，小玉将事情大概与他讲了一遍。
　　“我也在师父那修行多日，自当去助舅舅一臂之力。”沉香说。
　　女娲行宫地处凡间秘境，天兵于天地两方布阵，分三班坚守巡视。另有人马日以继夜挖掘五彩神石，破坏基柱，而轮班休戚的天兵则在距女娲行宫一里外的云端扎营。
　　主帅之帐自然在营地中心，沉香与小玉掀开帘子进去。杨戬坐在短案之后，案上放着一张墨迹，沉香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攮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
　　至于意思，沉香倒是没有看懂，只看见杨戬手中在把玩一条披帛。
　　“舅舅，你怎么还有这个？”小玉上去饶有兴趣的问。
　　琥珀色的披帛成半透明，透过锦缎能看见杨戬持着它的手掌，披帛上以同样的材质刺了符文，单条丝线，不慎明显。
　　“这是前些天才做好的，文若一直没什么趁手的法器，过几天你去大罗天带给她。”杨戬将披帛收入锦盒之中。
　　小玉接过锦盒，“这就交给我吧，沉香有事要跟您说，我先去大罗天给师父送东西去了。”

　　今次小玉去大罗天却没有往日那么顺利，在快到文若寝宫时，她被仙婢拦下了。
　　“天尊有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穿白衣的仙婢说。
　　“我是文若仙子的徒弟，往日都可以进去的。”小玉困惑不解的向仙婢说明。
　　“天尊有令。”仙婢只是重复。
　　“仙子可知为何不能进去？”小玉客气的问。
　　仙婢说：“我等不知，只是执行天尊之令。”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小玉又问。
　　“我等不知。”
　　小玉正无措的时候，一个粉衣的仙婢出来对那个白衣的耳语了几句，“白衣”对小玉说：“天尊请你进去。”
　　小玉一头雾水跟着仙婢进了文若的寝殿。
　　殿内文若斜靠在床上，大汗淋漓，衣服斜拉了一边，而立于床边的元始天尊呼吸也不平稳。
　　小玉抱着锦盒忽然愣住，她似乎知道了刚才不让她入内的原因。
　　“你们！”小玉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师父，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对不对？”
　　文若却只是淡淡一笑，“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不过，你舅舅的伤还没好，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舅舅对你……！”
　　面对小玉的一系列质问，元始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看住她手中的锦盒问道：“那是什么？”
　　小玉本能的将锦盒抱紧。
　　元始天尊眸光在盒子上凝聚，下一瞬，不知怎么，小玉怀里的锦盒已经到了元始手上。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披帛，“这是杨戬的后天功德所炼，你还要这样吗？”后一句是在问文若。
　　“是。”文若只答了一个字。
　　元始天尊又说：“你可知这先天功德和后天功德所炼的法宝是从不送人的，它与本人的息息相关，杨戬给你此物，便是要用命来守住你。”
　　文若道：“小玉，把这个还给你舅舅吧，我不能收。”
　　元始天尊将手里的披帛随手一扔，小玉忙捡起来，深恨的看了二人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你真的决定了？”元始天尊向文若问道。
　　“天尊，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犹豫？”文若反问，她唇角淡淡的笑容不改，眼睛奇异得明亮。
　　“我护不了你，还搭上你的清誉。”元始天尊说。
　　“有什么要紧，只要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便好了，如此一来，他那一劫也该过去了。”文若说，“再说，天尊不是说至少还能保我百年性命吗？”
　　元始天尊说道：“若是次次都像今天这样半途运功中断，更要折你寿数。”
　　“天尊，”一名道童进来，“玉鼎真人在外求见文若仙子。”
　　“让他回去。”元始说。
　　文若拦住，“真人许是有事要问，还是让他进来吧。”
　　“你现在需要休息，他有问题就自己找答案去。”元始天尊对徒弟丝毫不留情面。
　　文若道：“我也是活一日少一日的人了，能为真人答疑，多做点善事也是好的。”
　　文若神情温然，脸色却是苍灰，元始天尊皱了皱眉头，对着她平和的眼神看了半晌，还是允了玉鼎真人进来。
　　文若挣扎着要起身。
　　“你起来做什么？”元始天尊按住她。
　　“真人并非亲眷，在床上相见总不是礼数。”文若说。
　　这话元始天尊听来亦喜亦嗔，只说：“你便躺着，我去外屋见他，若是有什么问题，我答了他去便是。”
　　元始天尊的教学方式从来都是高深莫测，坦白回答学生问题的时候不是少之又少，而是根本没有。据门下黄龙真人说，师尊是不让人上天入地折腾个遍，是坚决不会让你知道答案的。
　　不过，今日元始天尊出奇的痛快，他问了玉鼎真人有何疑问，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就把徒弟打发了。
　　可被打发的玉鼎真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有事？”元始天尊不快的问。
　　“文若病了吗？”玉鼎也不跟师父废话。
　　“嗯。”元始爱答不理。
　　“元神损伤太过严重，自身法力难以续接，所以开始涣散了？”
　　“嗯。”元始天尊有些不耐烦。
　　“师尊也难以周全了？”
　　“是！”
　　就在元始天尊马上要怒火上窜的时候，玉鼎真人平静的问：“我能做些什么？”
　　对上这冷面的徒弟，元始也发不出火来，反而是叹气，“我已为她尽力凝聚元神，以她现在溃散的速度，再延缓个百年不成问题，你若有心便去寻那可以彻底凝聚元神的法子。”
　　“弟子谨遵师尊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