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歌绕城乱》言以拾

2、黎明 歌起

　　说起卫缭，卫汐真的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看待他的。只觉得他是一缕烟，像光和影一样让人捉摸不定，消失的速度虽然不是那么快，却也不会停滞太久。当初爸爸把他带回家让自己叫他哥哥的时候，她只是睁着眼睛手足无措地看他，半天也没出声。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个的孩子，可身上那种成熟的气质实在叫卫汐心生敬畏。这种敬畏是不成正比的，心里对他的畏惧远远超过了敬仰。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卫汐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嘈杂的上课铃声频频响起，却迟迟不见任课教师的踪影。卫汐趴在桌子上，思想已经不知所向，混沌得很。窗台上的几盆兰花开得并不茂盛，有些叶子已泛起微黄，还垂了下去。大概是因为一个假期没有汲取到水的缘故才会这样萎靡不振的吧。卫汐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些兰花，没有半点生气，一如当初自己听到卫缭要辍学的消息时心里的失落与惆怅。
　　她打开自己的水瓶，想要给花浇水。这时，班主任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少年。
　　少年一直低着头向前走，卫汐坐在第二排，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侧脸。卫汐心里一惊，随后就化作了无限地茫然。
　　那些记忆碎片倾刻间排列得井然有序，然后形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画面，逐一出现在她的眼前。每个画面闪过都会迸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晃得她头晕目眩。
　　那天晚上，卫汐依旧失眠，但脑海里始终都回想着少年自我介绍时的场景，他说“大家好，我叫钟宪，即日起与你们成为同学，希望我们日后相处愉快。”
　　卫汐望着窗外皎洁地月亮，嘴里呢喃着“钟宪，钟宪……”她眼里闪烁着异样地光泽，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开学第一次月考安排在下周五，卫汐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想一头撞死在南墙上。百般无奈后，硬生生拉着乔苓温习到凌晨一点。第二天两人顶着熊猫眼连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地飞奔到学校。
　　就在上课前两分钟，乔苓极力睁大眼睛一脸凶神恶煞地瞅着卫汐，她说“今天晚上你要再逼我看书，看老子不扒你一层皮!”也不知道和卫汐说好不奋战到底，誓不罢休的人是谁来着。
　　卫汐看着她的后背，有点晃神。为什么这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啊，心想:此乃小人也，还是能远之，则不近为妙。
　　语文老师对课堂纪律抓的不是很严，于是卫汐趁她板书的时候给乔苓递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关于打工的事。
　　在外面租房子住的钱一直用的都是爸爸打过来的。卫汐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就想自己打工赚钱，这样一来也算得上是培养了自己的生活能力。总是听到别人说世间险恶。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他们人穷志短，不敢拼，不敢斗才会这样说。真正了解社会的人能有几个？
　　卫汐还没觉得怎么样呢，一节课就过去了。
　　乔苓这边有了动静，她打了个哈欠，就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卫汐铁了心的要打工，她也不缺钱啊，干嘛还要去自讨苦吃啊？乔苓眯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她问“这事你都和我唠叨不下一万次了，明知道我不想挨那个累，为什么还总是明知故问？”她斜睨着卫汐，有点生气。
　　卫汐想了想，很久才说“因为有所企图所以有所行动，你跟，还是不跟？”
　　乔苓睁眼，仍旧下不了决定，说“你容我再想想吧。”说完，不等卫汐说话就回了身。
　　卫汐定在那里，心跳起伏不定。因为那一句:你容我再想想。她又想起了多年以前卫缭对她说过的话。

　　“哥，你真的要走了吗？还是你在和我开玩笑？”卫汐声音颤抖的问，仿佛在卑微的乞求着什么。
　　“卫汐啊，你是好孩子，好孩子就不会让哥哥为难啊，对不对？”
　　卫缭拍了拍她的头，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然后他起身背着行礼包，在卫汐眼前离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由面化成线，又由线化为了点，最后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后来卫汐回到房间里痛哭流涕了一下午，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字条:卫汐，你问我的那件事，容我再想想——卫缭。

　　乔苓正要给卫汐答复，看见她泪流满面，就不淡定了“嘿！看你这不争气的样吧!我没给你回复呢，就哭上了？得得得，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就陪你挨这份累吧。”她摔给卫汐一包纸。卫汐笑，说“周六咱们去超市打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