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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能并无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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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德鲁伊特和埃德蒙 艾利斯互相冷冷地注视着,许久没有出声。
”我打赌你一定没有收到过杜维克的信,对不对?她甚至吝惜于给你她近况的消息。“艾伦背过脸去,嘲讽地笑起来。”可怜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助理,我猜你一定在英国找遍了她吧?“
埃德蒙苍白俊美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强力自持。”她是我学院的同学,德鲁伊特。我们总能联络上她。但在她想安静的时候,没人能去打扰她。”
两个男人在大厅中冷漠地对视了一会儿。埃德蒙要率先走开,和一个格兰芬多没什么好说的,即便是他们对同一个人抱有难以言喻的情感。
艾伦德鲁伊特突然开口。“我知道的。”
埃德蒙 艾利斯停住了。
“我留意过你看她的眼神。”艾伦慢慢转过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带出一种轻蔑的不屑和扭曲的痛苦。“和我是一样的。”
前面的男人没有回过头来,艾伦沉静地看着他。“不是嘲笑你,我也从来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她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也在找她。我以为你有她的消息——现在看来,你没有。”他低头,苦涩地笑起来。“别这样,艾利斯。这一点上你我没什么区别,都一样可怜。”
埃德蒙像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努力没有让自己表现出一个斯莱特林不该有的表情。他曾经在那七年的时间里无数次用遮掩在冷淡神情后面的眼睛默默看那个在休息室里看《红与黑》的女孩儿,他房间中有一堆万圣节圣诞节情人节礼物在角落里染上尘埃,他曾经在毕业那天在她寝室下面伫立很久。但这些都没意义。就算他们是同一个学院,看来他的待遇和身后的格兰芬多相差无几。
艾伦低沉着嗓子,缓缓继续。“她说过她要回中国,对吧?”
埃德蒙张开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阿斯曼豪森镇边是一片茂密青翠的森林。林中小屋错落有致,大部分是镇上的居民在来森林打猎时候的住所。杜维克的小木屋就在这些建筑之间,一点也不起眼。
两座木质的小房子,前面有篱笆围着的那座稍小一些,后面的大屋有烟囱和二层的小阁楼。屋子显得很旧,油腻乌黑的烟囱和爬满野草的篱笆院子都说明了这点。玻璃的窗户却被擦得锃亮,原木上也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是有人细心料理的结果。
现在是傍晚,烟囱中飘出一缕青烟。橘黄色的灯光在窗户后面闪烁着,杜维克在厨房中把刚刚做好的樱桃肉乘出盘来,浓郁的香味让坐在餐桌边上的Tom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杜维克回头看看,心中略微有些得意。加快手上的动作,她熄灭了厨房的灯。
桌子上摆着德式肉肠沙拉,牛尾汤,法式烩土豆和水果派;杜维克自己面前摆着的是樱桃肉,鱼香茄子和西红柿鸡蛋汤。中式和西式的菜肴被整齐地放在两边,Tom的刀叉餐盘和杜维克的碗筷显得非常对称。
“开动吧。”杜维克揉揉对面男孩顺滑漆黑的头发,满眼笑意。
Tom欢喜地叫了一声,对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美食开始大快朵颐。杜维克慢慢咀嚼着米饭,静静看对面孩子那张和他母亲完全不同的面庞。
梅洛普冈特有一张乏善可陈的脸,虽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比自己就大了一岁而已——头发却毫无光泽,脸色苍白。可能是因为怀孕要了她太多的经历,她倒在孤儿院边上的时候杜维克甚至没认出她是个女巫来。如果不是她那根破烂的魔杖……
杜维克想起来那个晚上,她从霍格沃茨毕业那年的最后一天晚上。伦敦的雪格外地大,鹅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飘下来。梅洛普冈特——因为巨大的痛苦甚至想要就这样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死去。
“我不要……我不要了……”她干枯凌乱的头发遮住那张蜡黄色的脸,梅洛普虚弱地拉住身边举着蜡烛的杜维克,她转头看这姑娘,满脸的祈求。“让我走吧……”
杜维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轻声安慰。“坚持一会儿,再有一会儿就好了,梅洛普。你知道你能行的,生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巫师后裔的延续是梅林的恩赐,没有一个女巫会因为难产死去。即使她是个哑炮,即使她只有十八岁。身上流着巫师的血,梅林就不会不管他的子嗣。
年轻的母亲艰难地在产褥上翻腾,为她接生的孤儿院修女惊喜地叫,“出来了!我看见了宝宝的脚!”
——是难产啊。
杜维克在心中苦笑一声,她默不作声地握紧梅洛普的手,口中喃喃念叨着巫师中祝福的祷词。自己的魔力不够,不能帮这个穷途末路的女巫做得更多了。
“啊!父亲……”女巫的眼中突然射出一道畏惧的光芒来,她的力气分明大了起来。“原谅我呀……父亲!父亲!”杜维克连忙俯下身子不让她更激动。这年轻的母亲却更剧烈地扭动着,杜维克听到一声尖叫。她回头看过去,修女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孩笑。“恭喜你,是个漂亮的男孩。”
杜维克松了一口气,她微笑着注视着梅洛普。“听见了么?你有孩子了。”
梅洛普冈特的汗水涔涔地从她额头上滚落下来,她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那神情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成为幸福的母亲的女人。杜维克暗自心惊,抱着孩子到她身边去。“不看看这可爱的孩子么?”
“Tom Marvolo Riddle.”女巫的声音很小,但是清晰极了。
“嗯?”杜维克低头下去,看见她那张越来越灰白的脸。
“这孩子的名字,随他的父亲。”年轻的女巫没有再说话了,再也不能说话了。
修女捂住嘴巴,遗憾地连连摇头。杜维克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立在床边——这是一场多么寂静的葬礼。死亡带走的人没有哭泣,死亡带来的人也没有哭泣。梅洛普的眼睛闭上的时候,她用尽力气生下来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杜维克仔细观察这孩子——他必定是继承了他从未见过的父亲的长相。饱满的额头,弧度优美的嘴唇,明亮圆润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这孩子的父亲一定好看极了。
“Tom Marvolo Riddle……”杜维克念着这个名字,看窗外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大地。
白茫茫一片。
生气地敲着桌子,Tom在发呆的杜维克面前挥挥手。“笨蛋,又在想什么了?”
杜维克才惊觉自己就这样陷入了回忆中,面前的饭都要冷了。“没,没什么。我在想Tom你怎么这么能吃,这样下来我们冬天储存的粮食就要不够用了。”
Tom小大人般不在意地点点头。“没关系,我们可以去下面的镇子里面买。或者去森林里面找野兔。”他继续切割盘子里面的火腿,突然抬眼看着呆呆看他的杜维克,骤起好看的眉头来。
“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男人,所以看得发呆了?”他咧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杜维克正在喝番茄汤,不由得哽住了。她抬起眼睛,虽然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但是乌檀木一样的黑发,眼中流转的光波宛如红色星星。父亲英俊的相貌完全被这个孩子一丝不差地继承下来了。杜维克暗自腹诽,那样仪表出众的男人是怎么看上梅洛普冈特一样平凡的女人的呢?除了女巫使用了迷情剂,再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不许这么和妈妈说话,Tom。谁教你这些的?”杜维克扮出一副严格的好母亲形象,“况且,就你这样,和‘男人’两个字可是还差得远呢。”她饶有兴趣地把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面,“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去翻我的书啦?”
“那有什么关系,妈妈。我们可是巫师呀。”Tom顿了顿,一双明亮的眼睛愉快地看着母亲。“你是女巫,我也是巫师。我们和凡人是不一样的。我们很强大。”
杜维克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她的脸在一瞬间显得格外哀伤。“你错了,Tom。我们虽然是巫师,可是我们也是凡人呀。不论多么强大的巫师,在遇见生老病死的时候,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Tom想了想,狡猾地反驳她。“我们从来没有生过病吧?我们和麻瓜是不同的。”
杜维克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亲爱的。你和妈妈都还年轻,任何疾病在我们身上都是很难作用的。巫师的寿命很长,但不是没有尽头。当我们老了,体内的魔力不在丰满到可以支持我们的时候,很多疾病就会出现了。不然英国就不会有圣芒戈,德国也就不会有玛塔了。”她的眼中浮现出一张苍白脆弱的女巫的脸来。
Tom突然不再说话了。他静静地看对面那个陷入沉思的少女的脸,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非常熟悉的脸。很早很早之前是很模糊的在自己上方用玩具逗弄自己的;再后面一点是在各个地方的辗转中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拿着魔杖,孤独地走在旅途上的印象;有时候是非常愉快的,满面笑容;有的时候经常看着东边的方向,什么也不说,安静而忧伤地看着外面。他太熟悉这张脸会展现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表情了。
那么如果有一天,这张脸不见了。
Tom突然心悸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巫师也会死吗?”过了许久,他突然这样出声问道。
杜维克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一脸认真表情的孩子,点点头。“是的,即使是修炼了魔法石得以长生不老的炼金术师尼可勒梅,他也有尘归尘,土归土的一天啊。”
最后一句话太深奥了,Tom没怎么听懂。他皱起眉头,对今天餐桌上“死亡”这个话题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杜维克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好了,亲爱的Tom Marvolo Riddle 先生,你的表情沉重得可以去当威森加摩的审判巫师了。你才五岁,我才22岁,我们离老去和死亡还有很长久很长久的光阴呢。”
也许是这句话让Tom放下心来,他满意地重新挥动叉子在自己的晚上上征伐。杜维克的眼中流露出温柔,看窗外的大雪无声地飘落。
“和你第一次相见,也是这样大雪啊……”
晚饭后照常是两个人在书房呆着,杜维克把Tom抱在自己腿上,给他讲自己当年在霍格沃茨用的一年级魔法史课本。时间过去太久,有些细节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在她基础不错,给一个五岁的孩子讲讲课前教育还是足够的。只是Tom的理解能力很明显是远远超出一般巫师孩子的,有时候问杜维克的问题会让她这个霍格沃茨毕业的高材生也语塞。杜维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给Tom讲书。
听完中世纪的猎巫行动后,Tom没有像往常那样问杜维克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他依偎在少女的怀中,突然开口问道。“霍格沃茨是什么样子的?”
杜维克愣了一下,然后带着甜蜜的微笑,慢慢诉说。“霍格沃茨……是我们世界里面最美好的存在。它是所有小巫师的母亲,是天堂,是神殿一样的建筑。在那里面我们不仅仅是收获知识——爱情,友情,师生情,很多你能想象的最美好的情感都可以在霍格沃茨萌芽。”她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怎么能用语言来表达霍格沃茨呢,Tom。它的美丽不是你所能通过我贫乏的语言能感知的。”
Tom的兴趣上来了,缠着杜维克讲了很多霍格沃茨的事情。杜维克原本想等他以后去的时候自己去探索那些神奇,在他强大的纠缠能力下只好略略透露了点。
……
Tom眉开眼笑,摇晃着杜维克纤细的腰肢。“你怎么可能是精明睿智的斯莱特林?哦老天啊,你这样笨笨的应该是赫奇帕奇吧?”
杜维克不可思议地看着怀中的小孩子,“谁这样告诉你四个学院的定义的?Tom,每个学院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品质和优点,不是你这个五岁小屁孩可以随便明白好吗?真是……况且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斯莱特林吗?”
“抱歉啊,完全没看出一点可能性来。”Tom做出个遗憾摊手的表情,本来佯装生气的杜维克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