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狼毫

1、一

　　隔着重重人头，她故作淡然地望着高高的简易舞台，站在最后第二排台阶上她比最后排的人还要高上一截，脸上的表情由涣散到集中，由调笑转为微笑。
　　历时一个月的青少年夏令营终于结束了，她抬头平视着舞台上的寿星们，边上相处了一个多月的陌生人牵着手唱着歌，她抬头看了眼夜空，再回过神的时候，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在爆发的欢呼声中盈盈挪步上了舞台。
　　她脸上的微笑终于垮了。
　　女生说：生日快乐，成希。
　　她很焦急，眼神牢牢捉着台上的寿星。
　　直到他说…
　　但他什么都没说，上前几步，抱住了白裙的女生。

　　她的心跳声被周围忘情涌动的人群牢牢覆盖，那样的嘈杂就像一条深深的河流淹没了五官。她悄悄松开在腰际紧握的拳头，合上微微开着的唇，她说：成希，我在这，一直在这啊。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牢牢站在台阶上，生了根般。
　　她在等，等他回一回头，看见人群中的她。
　　但是他没有。
　　十分钟前。
　　他在舞台上等了很久很久，等着大家把她拱上台，来到他身边，但是她没有。他有些绝望地望着人群中仍笑地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她，想着也许她真的不喜欢我吧，也许她真的有一些排斥我吧。直到大家的歌唱到了最后，他看到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光。
　　那一瞬间，热血直冲他脑门，他甚至认为她在等自己牵她上来，他不由自主向前一步。他说：上来啊，叶纹。
　　但他还没出口的时候，她避开了他热切的目光，欣赏着夜空。

　　他的心跳声渐渐缓了下来，最终平静，那样的绝望就像一条深深的鸿沟阻隔了勇气。他悄悄收回倾向人群的脚步，抿了抿微张的唇，转向了被人群簇拥上台的另一个女孩。

　　他拥抱了鼓足勇气上台表白的女孩，她就像一个公主，穿着纯白的蕾丝裙，挂着大方美丽的笑容，是所有男生从小到大的梦中情人。
　　但是他却觉得胸口疼，疼的喘不过气，好像什么被抢走了似的，钻心的疼，像是坏了玩具的小男孩，他嘲笑着幼稚的自己，幼稚地另自己心疼。
　　抑制不住地去回想她，她偶尔不小心露出的尴尬，偶尔难以掩盖的低落，偶尔隐藏不住的虚弱，偶尔不由自主的微笑，还有…总是表现得很完美的坏习惯。
　　他忽然慌了，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着叶纹。

　　她带点失魂落魄的意思地走出了狂欢中的人群，双眼发直，胸口疼，她惊讶地走到墙角扶着，撕裂般的疼，像是被丢弃的布娃娃，她奚落着骄傲的自己，骄傲地另自己厌恶。
　　这一个月来朝夕相处的队友路过，问她怎么了，她难掩烦躁地赶走了，直到他感到莫名其妙并已走远的时候，她才愣愣地发现，原来她一直把喜欢的对象转移到了刚才的队友身上。
　　终于她开始接受真相，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和自己的本意反着走，但她仍然抑制不住地去回想他，只有他注意到她总是用姿态打发尴尬，用狂欢掩盖低落，用骄傲埋葬弱势，用淡定遮掩笑意，还有…偶尔假装没事的坏习惯。

　　她忽然不想忍，一直走走走，到了营地一个无人的树林里，舞台周围燃起了烟火，寿星环节结束了。她站在一棵树面前，纵情地哭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忽然，她听到一声动静，赶紧往树林深处跑，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在哭，天就塌了，她这么想着。
　　不知道为何，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自己没用，就是这样的姿态和骄傲，才另她到了这样的下场。眼眶渐渐模糊起来，懊悔和酸楚伴着泪水撕扯着胸口，她忽然不想再理，手肘撑着树干，放声哭了出来，仿佛这十几年所有的心酸都不能忍了。

　　他呆站在台上垂下手上的花束，不能说话了。因为人群中早已没有了她。

　　一个月前，开营仪式结束，抽签决定了分组，叶纹的处境十分尴尬，组内四男一女，这对于不和男生打交道的她来说可谓十分之尴尬。但是换个角度来说，对于比较擅长人际的她来说又可谓留有一道光线。
　　她用不真不假的笑容勉强了几天，和队友们经历了几场比赛，反正浑水摸鱼，也不要怎么出力，倒也轻松自在。但有一天，小组讨论的时候，她被提上了风口浪尖。原因是作为唯一一个女组员，她的存在感太低，换言之她没有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夏令营的一个小高潮到了，所有人需要小组完成一项项目，两到三人一组，自然而然的，原组的四个男生两两成组，没问过她，她也没问过他们。陌生人嘛毕竟，她耸耸肩，只好自己干。
　　每次小组交流的时候，男生们问她自己一个人做的进度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她老是淡笑着说不用，很大气很善解人意的样子。不过，这确实很起作用，队友们也表示很放心，认为她挺有实力的。

　　项目的中间一步她怎么也弄不懂，只好悄悄去营内的图书馆借资料参考，她一个人坐着一个大桌子，其他人都是两到三个组员一起讨论。她叹口气，把手表摘下来移到对面空荡的桌子面前，想着今晚到十一点再走。好友的短信排队列在手机频幕上，清一色女生。她笑了笑，忽然觉得有动力完成项目了。

　　叶纹？

　　她抬头，一个脸很熟的人站她面前，她花了几秒想到了此人的名字。

　　你好，成希。

　　在做项目啊，加油咯。

　　恩。

　　那我先走了。

　　哦，好。

　　她自然地回去看资料，对于男生，她只分厌恶和不厌恶，恰巧成希处于两者之间，叶纹不太待见此人的原因很奇特，那就是——不知道。

　　没过多久，成希又跑了过来，叶纹同学，这本书借我下吧，就一本了好像。

　　她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但面上仍没动静，连眼都没抬，只是点头同意了。
　　其实这本书很重要，不如说，她来这只是为了看这本书。
　　罢了，她翻开另一本无关紧要的书看了起来。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还没还过来，她刚想起身去要，成希一把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书本放在两人中间，像是了解了什么一般，一脸自若。

　　一起看吧。他这么说？

　　叶纹收起快要涌出的不满，还是忍着坐了下来，不知道成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点点头，行。

　　刚刚我就看到你在看98页，这会才看到100页？
　　成希轻易地道破了事实，她一窘，只好合上闲书，和他一起看另一本。

　　陈希的进度快了十页左右，她开始靠自己能力弥补那没看过的十页，但是手上的项目计划却怎么也下不了笔。
　　唰唰唰。
　　他看了她一眼，把书本翻到十页前，淡笑，你看到这里是嘛。
　　她有些疑惑且略带惊讶。
　　你倒是挺清楚的，她说。
　　成希笑了笑，不卑不亢。

　　哗哗哗，她又把书往前翻了十页。
　　没事，这些内容我大致扫过，直接从你那里开始看吧。

　　过了几秒，他又把书页翻了过去。一句话没说。

　　好意还不领？叶纹有些厌烦这人了，又把书页翻了过去。

　　两人扯着书本翻地哗哗的，最后叶纹压着不爽用带疑问的眼神看向成希。

　　他没有接她的眼神，这另她有些尴尬。只好微怒地转过去，心里已经呼啸而过几百只草泥马。就在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刻，成希又不知死活地说。
　　你果然是这样的人，装，有什么好装的。

　　这下叶纹摸不着头脑了，她生气了，第一次在人前破了脸。
　　心想我替你着想，跟着你的进度看书，你这人还不识好歹？

　　装？我装什么，你说清楚了。言语一向偏中立圆滑的她此刻也忍不住针锋相对。

　　噗。
　　成希忽然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说完继续翻着书，并且若无其事地。

　　呼。叶纹深深吸气，平静自己继续看。
　　成希说，你怎么不生气？

　　叶纹没理他，翻书，眼四十五度角朝下扫视。她怒，因为别人误解了自己偶尔的好意，顺带嘲笑了自己人太好了，以后不必这么为他人着想。

　　哦…原来你会生气啊。偏偏他喜欢说她不爱听的。
　　夏天的蝉鸣在夜晚使人阵阵烦躁，犹如此刻的她，想着以后怎么把这个叫成希的弄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居然在她边上睡着了。
　　十一点到了，她想走，却觉得没有和别人打声招呼就走有失礼貌，又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叶纹就是这样，为了一些奇怪的原则会勉强自己。

　　正写着项目，边上书猛地一合。
　　要不要来和我们一组，他指指远处另一个朝她招手的队友。

　　她笑了，摇摇头，不用。
　　不来你就是装，来不来。

　　………
　　好好好。我来我来我来啊！

　　叶纹从没被激地如此不镇定，她站起身。一把拿起书本坐到招手队友旁边。
　　你好。她礼貌坐下。

　　成希跟过来坐她边上，还是那么没眼色。
　　一起做才速度嘛，需要帮忙就直说。

　　他在她边上说了一堆，具体是什么她不记得了，只是经过一天，她觉得这人似乎很了解她。
　　相同的，成希也发现叶纹与自己很相似。

　　*******
　　日子在书页间翻过，两人仍维持着互不相让，我翻前一页你翻后一页的戏码。
　　相同的想法，相同的节奏在两人间蔓延开，成希老是开玩笑捅捅叶纹。你干嘛老是学我啊。
　　这一天似乎叶纹心情很好，她忍不住笑了，虽然她转向了玻璃窗户，但是成希却有些晃神。阳光照着玻璃，映出了她的笑容，嗯…怎么说，意外得不像个聪明的女孩子。
　　叶纹摇身一变，忽然不止是个好队友了。

　　一个多礼拜过去了，两人已经熟络了起来，叶纹竟然不似想像的难以接近，她挂着略官方的笑容坐下。
　　你好，队友。他微笑看着她。这是他们开始交流第二天叶纹对他的礼貌用语，这样的见面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是出自一个女孩之口，浓浓的酸书生气。不俏皮可爱，反倒有些可笑。
　　叶纹当然感受到了他的话语间的讽刺，只是勾了勾嘴角，就坐下写计划，期间反常地不停看着手机，回短信。他放下笔，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他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她回：没事。
　　他又问：一定有事吧。
　　她回：真没有。
　　他开始软攻势：说吧说吧。
　　她无语。
　　他开始硬攻势：不说？憋着做什么。
　　她收起手机，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笑了：同学的事情。
　　他又开始软磨硬泡：说吧。
　　她拿起笔：这个公式你问下陈浩（另一个组员），他比我清楚。
　　他怒：别扯开话题，你快说有什么事，这几天心不在焉的。

　　这点话激不起老谋深算的叶纹，不说你奈我何？我和你很熟？

　　但是成希却偏偏很有办法，不依不饶，他把头凑过去：缺爱？
　　这下叶纹自然忍不住：YY帝。
　　他说：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她：………我在思考人生。
　　一边的组员笑了起来，这下轮到成希无语了，托腮转了很长时间笔。
　　轮到她好奇了：好队友，你…维持这个动作半小时了，想什么呢。
　　他：我在思考你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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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礼拜过去，检查项目结果那天，他们的“骨牌”方案成功实施了。
　　那我走咯，好队友。
　　这是叶纹留给成希的最后一句话。

　　夏令营里几百号人，她就这么爽快的走了？还真是她的风格，一点都不坦率。成希摇摇头，意识到了什么却没去做。

　　第二轮分组开始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叶纹看着自己的新分组名单，四男一女。想到成希，她觉得似乎…有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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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一辆辆的巴士开过，带起一串水珠，叶纹看着水塘印着自己呆滞的眼神。
　　她拿出手机看着已发的短信，收件人一串号码，性别姓名不明。
　　上写：好队友，我今天下午要离营了，来和你道个别，谢谢你之前让我加入了你们组。嗯…就这样吧，拜。

　　五分钟后，来了回去的车，她带着失败的组队经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只是口袋里的手机仍闪烁着，等待着。她是这样的，行动是理性的，头脑却是感性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了看那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夹杂着狂喜和绝望。最终，她没有接。大脑给她理出了一条明路：别接，走吧。

　　五分钟后陌生号码来了一条短信：我在前面的那一站等你。

　　她无奈了，只有这个人永远有办法止住她的脚步。

　　叶纹磨磨蹭蹭地下了车，成希站在车站，反常地没有先开口。
　　当然，叶纹不会是先开口的。

　　他：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大神你是怎么徒步追上的。
　　他：我打车来的，有意见？
　　她：没…

　　沉默着在小雨里站了会，成希笑了：好队友，快别卖萌了。

　　又一辆车过，带起一阵水花，司机摁了摁喇叭，示意她上车。
　　叶纹：谢谢你来和我道别，我先走了。

　　成希震惊了，还没反映过来，她已经前脚踏了上去，他赶紧扯下她：这么无情啊你，真说走就走？好队友怎么办啊。
　　叶纹也震惊了，急了：…我服了你，不让我上车？！
　　………

　　两个人站了一会，成希掏出手机：我转发给你。
　　叶纹一把拿过：转什么，直接看。
　　他愣了：嗯…嗯。
　　第一次见她主动居然是这种时候。

　　原来成希不声不响联系了辅导员，让叶纹转到了自己一组。辅导员也觉得老让一个女孩和四男生组队伍不好，爽快地同意了。

　　结果叶纹先坐了车原路反回，成希还没反映过来，手机亮了：谢谢，好队友你是好人啊！

　　这之后可把成希郁闷了，叶纹稍微和自己熟悉了一点，但是似乎也放的开的太快了吧？！这个发展怪怪的。他暗暗佩服，叶纹的装正经功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叶纹居然和队里的另一个男生熟悉了起来，两人每天讨论得热火朝天，最令他生气的是，他从来不知道她其实挺爱笑挺外向的。组里两男三女，叶纹一下就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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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项目是把一个鸡蛋从高空扔下，却不能碎。这一次的组长和策划都是叶纹，战略是把鸡蛋放在海绵盒子里，周围用三个气球固定住，然后抛下。反倒是成希这一次成了客方。可惜的是另一组也用了同样的办法，但是不巧，叶纹组的鸡蛋碎了，拿了第二。队友们都挺高兴的，也都认同了叶纹的功不可没。

　　晚上组队准备去营地食堂聚一聚，叶纹却没去。
　　队里另外四个人坐着面面相觑，终于，成希起身。你们嗨吧，我忽然想起有件事没做。

　　晚饭时间，叶纹却一个人坐在离食堂很远的空旷营地基地，没有人能想到她居然在为第二而责备自己，原因是她一直坚持的三角固定法。

　　她自言自语道：唉，要是用四个气球固定就好了。
　　他站在她背后，冷不防：四个也是碎。
　　她一惊，随后立马不爽了：四个也碎？
　　他：人品问题。
　　她破开忧愁笑了：哈哈，说得好。
　　他：还不回去？
　　她：嗯，我再坐一会。
　　他无奈了，过去坐她边上：那我也坐一会。
　　她不耐烦了：你回去吧，我自己的问题。
　　他：女孩子太好斗不好~
　　她想了想：那我回去了！
　　他终于放心了，刚起身，发现她还赖着不走，说：真拿你没办法，你走了我再走。
　　她：我不走。
　　他：你就一直死坐在这里，思考为什么蛋碎了？
　　她：嗯！

　　他一把扯起叶纹：跟我来。

　　成希把实验重新组装了一遍，滴水不漏，他推着叶纹去了高处，在夜空下笑了：我放了，看着。

　　她有些不服地死盯着那三个气球，注视着它缓缓落下，她刚想去检查，成希阻住了她，下去拿了上来，一层层拨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颗完整的蛋。
　　一时间。
　　他看到她的眼里闪着光。

　　她说：真的是运气问题…害我思考了半天。

　　他们站在高处，有风吹过。成希悄悄把手中另一个碎了的蛋塞到了口袋里。叶纹眼角瞥到了空地一处另一个相同的模型，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包容。

　　那一次比赛后他们的接触变少了，应该说是成希没有再主动接触叶纹了。
　　关系一下从熟络变成了陌生。

　　直到最后一个晚上的闭营式，他混在寿星的行列里上了舞台，她混在观众的队伍里围观。主持人宣布了很邪恶的闭幕仪式，就是让台下的向台上的寿星告白。
　　她发现台上的寿星似乎都蒙在鼓里，通过他的表情她能知道。

　　十几个人最终只剩下成希，她仍然没有一点要上台的迹象。
　　不过…
　　她为什么要上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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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裙女生上台前她一直在思考关她何事，为什么她需要主动上台呢。直到他拥抱了她，她才开始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自欺欺人。
　　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不是么？

　　叶纹停止了哭泣，想起他们的相遇，他们每一次的交谈，他每一次暗中的帮助。
　　没有顾忌脸上有多狼狈，她跑回了舞台，地上一片狼藉，满是空烟花和彩带。舞台上扔着一束紫色的花，这是成希之前拿着的。

　　她知道第一次他提出合看书是看她可怜想拉她入组，知道他假装趴在桌上睡着了其实是在等她，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说服辅导员调人，知道他不是打车，而是奔着从树林穿到了车站，因此衣服和头发才会凌乱不堪，知道那一天鸡蛋碎了并不是运气不好，而是方案有漏洞，知道那晚他手里有两个鸡蛋，一个碎了，一个完整。

　　她终于懂了，恍然大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知道他把花束扔在地上一定是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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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顾手中的花束，在混乱的人群中搜索着她，他知道她一定没有笑着。虽然她不明白，不面对，喜欢逃避。
　　只是，他就是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因为…能看穿她的人只有他一个。就像是安排好的，他们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他知道，只要他不离开，她就会回头，他们就不会错过。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是他却了解她到骨子里，要说是为什么，只能是一个很俗的词语：缘分。

　　他深深爱着她的骄傲。
　　第一天便理解了她的骄傲。

　　因此，他扔了白裙女孩递予他的花束，轻轻走到她身后。

　　她满脸狼狈地转过身。
　　就像莲花没有了一贯的艳丽。
　　但他仍然欣赏着她。

　　他说：这次换我等你了。

　　她来不及擦干净脸，跑了过去，她说：对不起我迟到了，幸福是不会自己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