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以后》安心南

3、chapter 03

　　“沐初，是你把雪翎的事告诉成宁珊的吧？”安亦晨眯起双眼，死盯着尹沐初。
　　“呵呵，不小心说漏嘴了。谁让她问我来着，我又不是故意的。”尹沐初讨好似地笑笑，“不碍事吧？”
　　“她说把顾言默还给我。”
　　“什么？她疯了？”插嘴的是两人的大姐——木筱然，“你不会答应了吧？”
　　“她是疯了，可我不会陪着她疯。”
　　“嗯，有骨气。”木筱然赞赏的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妹妹。”
　　“好了，今天不是墨轩的接风宴吗？别老是聊我们自己的事，也听听她这几年的国外生活啊。”尹沐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要是亦晨因为雪翎的事又盘问起来，她可招架不了。
　　话一出口，三个人便同时转向尹墨轩，“墨轩，别光顾着吃饭阿，也和我们说说你这几年过的怎样？”
　　“看我这样，还能不好吗？”尹墨轩微笑着又夹了一块肉进嘴里，“就是时差还没倒过来。”说着勾住身旁安也阳的脖子，亲昵地说道：“倒是你们，这两年没忘了我吧？”
　　“也阳天天唠叨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啊。”瞥了眼安也阳憋红的脸，安亦晨得意的一笑，“这小子从小就说要娶你当老婆，就差你点头了。”
　　“那是我小不懂事。”安也阳反驳道，“墨轩，别听他们乱说。”
　　“我知道，也阳比我小三岁呢，就是娶也得娶景澜啊，是不是，也阳？”
　　“二姐，你又说胡话了。”一旁的尹景澜小声地抗议着，惹得一桌人笑声连连。
　　这样快乐的光景，不知多久才有一次，安亦晨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就那样从耳中穿过直达心底，如果可以，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将幸福定格，无关爱情。

　　昨晚玩了通宵，全身酸痛还得爬起来上班。安亦晨一边嘟囔着世道不公一边整理文件。这几天接的案子不多，所以还不算太忙。早知道律师界不怎么吃香，当初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当小说家呢。
　　“安小姐，我想问一下，如果离婚，我可以分到多少财产？”
　　“这要看具体情况了。最主要是你先生愿意给多少。”安亦晨一改往日的不修边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倒颇有些强势的感觉。“当然，我会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你不用担心。”
　　“那敢情好，安小姐，这事就拜托你了。至于事后的费用自然少不了。”委托人一看就是那种爱显摆的富家太太，身上弥漫的香水味几乎要将安亦晨熏晕过去。她抱着赶紧将人打发走的心态，勉强打起笑意，道：“我办事一向喜欢速战速决，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那我就先走了，安小姐。”
　　“嗯。”趁点头的功夫舒了口气，安亦晨目送那人离开，直到确定她不会再来，方才开始手中的工作。近几年因为离婚案出名的律师不少，本希望自己也趁机捞一笔，可良心上总觉得过不去。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最终受伤的终究是孩子，自己就是个例子，所以不希望别人重蹈覆辙。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有雪翎要养，不能因为可怜那些孩子就推掉到手的案子。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不为难别人，就只能任由别人为难自己。
　　离婚，离婚，还是离婚，将手中的案子一一过目，安亦晨感觉头得大了，“这些人还真是闲得没事，既然要离，当初还结婚干嘛。”不由自主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一旁的陈恬听到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没想过要离啊。”
　　“既然结了，就更应该好好珍惜啊。没有经营过的婚姻，结来干嘛，又不是过家家。”虽然被陈恬的突然插话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并给予反驳。
　　“也许努力过，包容过，但就是无法将从前的感情找回来，与其继续一段毫无感情的婚姻，倒不如对彼此放手，一个人难过总比两个都不好过强吧？”
　　“你知道哦，你又没结过婚？”见陈恬句句在理，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口才，不过还是嘴硬地回了句，总得给自己找给台阶下吧。
　　“结过啊，只是离了。”
　　“怎么会？”很难想象一个２５岁的女孩，居然结过婚，而且还离了。
　　“怎么不会？大学交的男友，刚毕业就结了，可不到一年，离婚申请就寄到我手里，那个时候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不过看开了也就好了。人嘛，总得活着，才可以干自己想干的。”
　　“你比我小六岁，怎么说起话来，倒比我还像三十多岁的人。”安亦晨打量着陈恬，一脸的难以置信。
　　陈恬干笑了两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正色道：“安姐，刚才前台说外面有人找你。”
　　“你怎么不早说？”安亦晨赶紧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只剩下陈恬一个人小声的嘟囔：“不是被你的话带进去了吗？”
　　很熟悉的背影，熟悉到即使闭上眼睛也知道那是谁，有多少次自己就是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却无力抓住。安亦晨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开口，“你好，顾言默。”
　　“亦晨。”他的声音很轻，有些有气无力。
　　“找我有什么事吗？”客套的语气，似是刻意要将两人的关系疏远。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看看而已？”安亦晨无奈地笑笑，“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吗？”
　　“嗯，还有，我不想再放手了，亦晨，我想，我还是爱你的。”
　　“能轻易说出口的就不是爱了。”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固执呢，无论说多少遍，还是自顾自的纠缠，十年，该变的早就变了，“顾言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那么了不起，能拥着一个女人，然后跟另一个女人说我爱你？”
　　“可，你明知道我跟珊珊结婚是为了责任，不是爱。”
　　“那你就负责到底啊，找我干嘛？”
　　“我受不了，总是想起你，想起我们的事，你知道的，那有多难忘。”
　　“对啊，那确实很难忘。”一个拳头猛地挥向顾言默，然后是罗郢言气到不行的声音，“顾言默，亦晨早说过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脸皮是有多厚，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呢！”
　　“又是你，罗郢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亦晨早就拒绝你了吧？她爱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资格？凭我是她孩子的爸爸，这样，还不够格吗？”
　　罗郢言的话就像一根针狠狠的扎在心上，那种难以言喻的刺痛由心脏蔓延至全身。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这么多年对安亦晨的歉疚一下子灰飞烟灭。回忆的胶带被生生卡住，停滞不前，脑袋像死机了般无力运转，旧时她窝进自己怀里撒娇的画面依旧清晰可见，可眼前她的模样却似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模糊不清。心底像有一个声音在竭力呼喊，拼命地劝服自己，那不是真的。全身的气力几乎都集中到手上，紧紧地捏成拳头，恨不能重重地砸在罗郢言的身上。他睁大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罗郢言，这个人，他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曾是自己的心脏，一切因为她的跳动而鲜活。可现在，心没了。“罗郢言，你在开玩笑对吧？你是为了让我放手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郢言没有骗你，他说的都是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两个如同斗鸡的男人。安亦晨插嘴道：“记得同学会后我消失的那两年吧？其实我是去美国找郢言了。”
　　“真的？”
　　“真的。”
　　“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就像绝望的人自暴自弃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顾言默忽然笑了起来，“亦晨，你该庆幸，那孩子不是我的。”
　　“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聊，我先走了。”顾言默慢慢转过身，黯然神伤地退出安亦晨的视线。
　　“你怎么每次出现的都那么及时？不会跟踪我了吧？”安亦晨叉着腰，佯装生气地嘟起嘴。
　　“怎么敢？”罗郢言缓过神来，“是真的有事才来找你的。”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请你帮我个忙。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