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流沙》面少爷

6、第 6 章

　　第六章
　　半个小时后我就接到了季然从米兰打来的长途电话，我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听他花了十八分钟三十七秒向我介绍了这一季的时装周、花了十一分五秒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工作状况以及心情，最后，他才慢吞吞地问，“听说你惹麻烦了？”
　　我嗯了一声，开始计算他准备花多长时间来进行这段。
　　“要不要我给你擦屁股？”
　　“不用”。
　　“知道是谁做的吗？”
　　“暂时还不知道。”
　　“你准备怎么办？”
　　“没想好”。

　　“算了，我还是回来吧！”
　　“不要！”我赶忙打断他，不想他和这件事牵扯不清。
　　“那就这样”。之后是一段忙音，我对着手表算了一下，这一次他只用了一分二十八秒。
　　我靠在沙发上觉得身心疲惫，演员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所有的荣耀和光芒都抵不过银幕下的落寞。Lily姐来找我，一脸的愤懑。
　　“那个林宇太过分了，竟然就这么躲起来！一个新人而已，谁给他的胆子！”
　　“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也得听他们公司的，而且这次的事情他也是受害人。”
　　Lily在我的房间里走了一圈，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以为不明，我心虚地问，“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昨晚是一个人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连你都觉得我和那个林宇有什么？我发誓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他昨晚就在我门口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只能这样了，我去找莫先生要昨晚的监控录像，只要证明他昨晚没进你的房间就可以了。”
　　“不要！”
　　我赶忙拦在要出门的Lily，笑话，我昨晚和林宇是没有什么，但昕亚却是一直都在，可不能让Lily知道这件事。
　　Lily反问，“有什么不妥吗？”
　　“呃，这个”我支吾着说道，“我想自己去和莫先生说，Lily你还是继续去联系林宇的公司，我们分头行动。”
　　“那好。”Lily转身要走，然后又停住，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莫先生的联系方式。”
　　我向她道谢，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我捏着手里的那张名片很久才拿起来，名片上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码，不像季然的名片，底下一大串的修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成就。
　　没有犹豫，我拨出了名片上的号码，竟然一下子就接通了。
　　“楚小姐？”
　　我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却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在皇家餐厅”，然后便挂断了。
　　搞什么嘛！我甩掉手机气鼓鼓地抱着枕头，然后猛地起身出门。
　　他还坐在上次那个位置，空荡荡的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大概在发呆，我站在门口看他远远地坐在那里，手上夹着一根香烟，烟雾缭绕的样子。一直很想知道他摘下眼镜之后是什么样子，这个想法在这一刻十分的强烈。
　　我轻手轻脚地猫过去，庆幸刚才下来的时候只穿了酒店的睡衣拖鞋，想到待会儿趁他不备摘下他的墨镜后看到他一脸惊慌的样子，心里有了不小的雀跃。可等我站在了他的面前的时候，我又犹豫了，在心里骂道，楚越啊楚越，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稳重！
　　“莫先生。”我轻轻喊出了声，他听到后马上熄灭了手里的香烟，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不少的烟蒂。
　　“楚小姐来了。”他站了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从他身侧走过，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他也随即坐了下来。
　　我挑眉看那些烟蒂，问道，“莫先生在这里等了很久？”
　　“没有”，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用信封包裹着的东西推到我面前，我知道这是昨晚的录像，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说，他却把一切都做好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显得我很被动。而且，我和他萍水之交而已，要我怎么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帮我？
　　我把录像带扯断丢进垃圾桶，他却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拍着桌子问道，“你是不是看过了？”
　　他苦笑一声，“我不能看这些东西，对眼睛不好。”
　　我沉默了，心里泛起小小的愧疚，又听他问，“楚小姐似乎对我的眼睛很介意？”
　　“没有的事！”我赶忙撇清，想想又觉得这样说太不可信，急忙改口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觉得很可惜。”
　　不知怎的，他明明不比我大多少，可我在他面前却总像个慌乱的孩子。
　　“我倒不觉得可惜，它能时刻提醒我一些事。”
　　“比如呢？”
　　“珍惜时间吧”。
　　这实在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Lily终于联系上了林宇，而且已经谈妥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澄清这件事，电话里林宇结结巴巴地跟我道歉，几欲哽咽。
　　“没关系的，这不怪你”。我揉着脑袋，实在受不了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
　　“前辈，这次真的，我，我，您真是好人！”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明天见”。
　　挂掉林宇的电话后我昕亚抱着杂志坐在一旁生闷气，便笑着问他，“怎么了？谁惹你了？”
　　昕亚气鼓鼓地说，“你干嘛对那个小子那么客气？都说了他没安好心！”
　　心里一阵感动，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对我的关心不是假的。我轻声说道，“无关紧要的人，干嘛在意？”
　　我朝他招招手，“过来，给我揉揉肩膀”。
　　昕亚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泛着健康的红润，这是一双极漂亮的手。我贪婪地注视着他的手，他的力道拿捏得很好，这都是这些年被我挑剔出来的。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舒服得哼出了声，感觉整个身体都酥软了。心里想着，如果没有那些烦心事，每天都这样也不错。
　　“昕亚，我送你个工作室好不好？”
　　肩膀上的手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又继续捏了起来，但明显力量加重了，我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我面前，准备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昕亚你听好，你还年轻，以后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跟着我已经学不到什么东西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间工作室，甚至可以送你出国学习”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我看到他红了眼圈，“你什么意思？分手费吗？”
　　他的手被我握在手心，温度在一点点降低，我低头捏着他的手指玩，他似乎想要缩回去，又被我拽了回来。
　　我瞪他，“别动，我还没玩够呢！”
　　他却固执地要把手抽回去，我不让，他不愿，于是我们两个大人就跟孩子似的玩起了拉锯战，谁也不肯退让，直到昕亚吼了一声，“我不是李轻莫，你也别把我当做他！”
　　我手心一空，连着心都变得空落落的。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昕亚颓然地坐在我脚边喘着气，我伸手几次想要和以前一样揉他的脑袋都止住了。
　　他红着眼瞪我，“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我严肃地说道，“小孩子是不能宠的。”
　　昕亚似乎很不高兴被称作小孩子，正要反驳，我拍拍手掌起身走了出去，任凭他在身后发出不满的声音，想要送他走的想法也不了了之。
　　我记得有次开玩笑说要炒了他的时候昕亚一脸得意地说，“那不可能的，姐姐，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他在我身边呆了五年，我早已不知道是我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