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之憧憬》土鸡蛋

9、第 9 章

　　风华正茂的祝广宇同学最近有了些甜蜜的烦恼。
　　是的，在人生的第二十一个春节，他头一次尝到了小说歌曲电视电影广播剧中演绎了千百遍的为情所困的滋味。
　　从初一到初七，他过的那叫个没头脑。小堂弟要吃橘子，被他塞了个苹果；帮老妈烧菜，硬是把糖当成盐，炒了一盘甜口的麻婆豆腐；同学聚会时，从兜里摸手机，掏出的是电视遥控器……这辈子没出过的丑，这几天全齐了。
　　辗转反侧，吃啥啥不香，听相声都能听的掉眼泪……每天一早满怀希望的□□上线，晚上再黯然神伤的下线……整整七天，沉吟□□签名都挂着“旅途中断网，请见谅”。
　　祝广宇在床上翻个身，不用打开电脑听录音，沉吟那晚的每一句话早都在他心里过了无数遍了……开始只是在聊春晚聊最近听的剧最近看的电影最近遇到的好玩的事，后来沉吟喝多了，半醉的被他怂恿着唱了好几首歌……再后来，他忍不住问起沉吟不回家的原因，沉吟沉默了很久，久的让他惴惴不安，以为自己冒犯了他，正想要道歉时，沉吟却苦笑着说了一段毫不新鲜的故事：上大学的男生意识到自己的性向，鼓起勇气出柜，保守的家人不能接受性向异常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沉吟的口气越是平静，他心里越是难受……却又不能控制的要追问下去，那个出柜对象……沉吟还……喜欢他吗？
　　沉吟的声音很低，也很含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在伤心，“早分了，出柜完没半年就散了，我还以为好歹能坚持到毕业呢，你别看BL小说漫画广播剧这么火，都是假的，小姑娘们做的梦罢了，同志想要长久，真是太难了……”越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祝广宇张张嘴，胸口又仿佛有莫名的火焰在灼烧着，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隐约觉得害怕，整整一个月，他刻意的想要压抑住它，可是这一刻，听到沉吟的低语，它却再也无法抑制的挣脱了束缚。一时间有千万句话堵在胸口，梗在喉咙，不知道该怎样说起，不要这样，沉吟，我不想看到你这样难过，看到你伤心，我就忍不住想哭……别对感情失去信心啊……真的，伤你心的王八蛋不会有好下场的……会有人真心爱你的……真的……我……我……你……
　　我擦！怎么跟要表白似的——啊嘞，表白？
　　小祝同学手里抓着把纸巾，边擦着脸上的眼泪边呆住了，桌上的啤酒罐掉了一地也顾不得了。难道，我对沉吟，是这样的感情？啊嘞，早就接受自己是个腐男了，难道现在又弯了？
　　他抓着纸巾乱七八糟的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怎么就变成GAY了呢……555555555……老爸老妈知道他变成GAY的话，肯定要打断他的狗腿的……5555555555……可是沉吟好可怜啊，好想抱抱他，好想照顾他，还想……亲亲他……5555555555……完了，完了，真的弯了……55555555……给老爸的手机里copy断背山不知道管不管用……哎呀不行，据说GAY是遗传的，还是copy给老妈吧……
　　小祝同学擦着眼泪脑补了自己如何向父母普及同志≠AIDS，老爸的皮带老妈的眼泪神马的……越想越可怕，急忙上网搜索了前辈同志们成功出柜的经验教训，又顺着论坛链接阅读了同志情侣能否领养孩子，移民加拿大等法律政策答疑贴子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掉了神马重要的事情……
　　这大半天了，沉吟那边怎么一直没动静？
　　Yy显示他还在，可是为什么一直沉默着？
　　祝广宇一个激灵，酒全醒了。
　　不是生气了吧，嫌我问太多隐私了？才刚意识到自己喜欢沉吟，这就把人得罪了？不要啊～～～～～～～～～～～
　　祝广宇忙不迭的道歉连连，那边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是沉吟的风格啊，他对别人的话从来都不会不搭理的……啊，不是吧，难道要跟我绝交？
　　大半夜的，祝广宇折腾的急出了一脑门汗，好半天才听到那边传来几声含糊的嘟哝，原来……原来……沉吟睡着了……耳机里隐约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呼噜声……还好还好，他没有生气……嘿嘿嘿，沉吟打呼噜好搞笑啊……才要放下心来，祝广宇忽然又坐直起身，大声的叫道：“沉吟！沉吟！快别睡了！小心感冒，回床上去！！！！”
　　叫了老半天，那边才模模糊糊的传来回应：“知……道……了……”随后有些瓶子碰撞的声响，祝广宇又后悔了，干嘛叫醒他啊，这样睡也就是容易感冒，可是他喝了那么多，万一摔着怎么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靠猜的，真讨厌啊……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又喝醉了，也没有人照顾他……唉，如果他能在他身边……如果，他能在他身边……

　　沈因明再次登陆□□，已经是年后上班的第一天。
　　开了一整夜的车，他现在整个人都处在弥散状态，还好头天上班没有多少活。
　　早就预料到会有一大堆的□□信息，毕竟连着五六天没登陆了，可是看到把酒发过来的几十条信息，还是吓了一跳：先是询问他身体怎么样，喝多了没事吧，后来问他玩的怎么样，最后则是提醒他不要忘了大明湖畔的顾石，别一去不复返了……虽然用的是嬉笑诙谐的语气，却掩不住真诚的关切，沈因明觉得心里热乎乎的，看到把酒在线，随手发个笑脸过去。
　　那边迅速的反应：“哎呀我去，您可来了，急死我了。”
　　“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你没看到啊，不好意思，初一睡了一整天，初二一早就被朋友拉着出门了，也没顾上跟你联系……其实哥都这么大岁数了，办事稳当着哪，你以后别瞎操心了，小心老的快。”
　　“您那晚忽然就没声了，后来就‘我睡醒了’几个字，然后多少天不上线，□□可以改签名，却不跟我留言……太过分啦～～～～～～～～～～～～～～～～～～～～～～～～～～～～～～”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快别波浪线了，受不了你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气了。这次出门真是阴差阳错，几个朋友说好一起出去玩，本来没我的事，结果他们临时少个人，就把我拉去了，特突然，当时酒还没醒呢，还睡的晕头转向的……手机充电器都没顾上带，还是临时买的，那边信号特不好，连个□□费了老鼻子劲了，结果没等留言又掉了……后来住的地方倒是有网线，可是我电脑又忘带。”
　　“算啦，原谅你了，旅游好玩吗？”
　　看着那个气鼓鼓的表情，沈因明实在控制不住要想象屏幕对面那个家伙是不是也一样的鼓着脸？他努力搞笑道：“快别提了，哥长这么大也没经过几次这么热闹的旅行。本来，我们几个朋友以前也出去玩过，每次都挺顺利的，结果这次有人带了个朋友来，我了个去啊，出城不到三百里，就被土鸡汤放倒了。后来去滑雪，这哥们头一次就愣头愣脑的上了中级道，结果一路跟头把式的摔下来，鼻青脸肿的，可惨了，吓的我们差点叫救护车。再后来烧烤，我们大伙都学聪明了，谁也不敢支使他，结果一眼没瞅见，他嫌火不够旺，往火上倒酒精，又赶上一阵风刮过来，火苗到处飘，差点没把人家棚子给烧了。我正好站在下风口，好家伙，只见一团火迎面扑来，当时就烧掉一撮头发。后来吃到一半，老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是旁人提醒，才发现哥的眼睫毛都烫成波浪了，手指一碰就掉光光。”
　　祝广宇笑的直拍桌子，好半天才有力气打字：“那什么，你现在就没有眼睫毛了是吗？”
　　“是啊，整个世界都跟以前不同了，高清啊。”
　　“我去，哥哥你饶了我吧，我笑的肚子疼。”
　　“你肚子疼，哥还头疼呢。开了一夜的车，困死我了。”
　　“啊？没事吧，要不咱不聊了，你先眯一会儿。”
　　“没事，刚放完假我上班也没啥事，开小差聊个天啥的，待会吃完饭我就打道回府。”
　　“恩，吃点清淡的，早点打车回去，好好睡一觉。对了，凤城哥哥有没有带礼物给顾小石啊～～～”
　　沈因明微微一怔，他买了不少奶酪奶豆腐风干牛肉什么的，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些零食，买的时候却一点没有犹豫，现在想起来，还真象是专门买给这个家伙的。
　　“把地址发过来吧。”
　　那边发过来一个泪眼汪汪的表情：“真的吗？我好感动，凤城哥哥～～～～”
　　“看吧，我对你多好啊，加戏，必须加戏！！！”
　　“你都是第一楠竹了还加个鬼戏啊。”
　　“切，我看过原著和剧本的好吗，你这家伙以权谋私，顾将军纵横沙场的戏都留着，沈侍郎怎么就只剩下哭哭啼啼的戏了？”
　　“啊嘞，时间有限啊，得在两期里让俩人拉小手抹眼泪滚床单，最后再来个生离死别凄凄惨惨戚戚，编剧鸭梨很大的好吗。”
　　“我不管，不让沈侍郎上战场就没有礼物。”
　　“好好好，你有理，都听你的，我的地址：XXXXXXXXXXXX，XXX，139XXXXX，赶紧寄过来啊，看不到礼物不给加戏啊。”
　　同城快递的速度还是很给力的，当晚，吃着牛肉干和奶豆腐的祝广宇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另一边的沉吟，却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手中写着把酒祝天联系方式的便笺纸，祝广宇，难怪他会取把酒祝天这个ID……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自己总是特别容易心软，总想要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底线一退再退……不，这不可能……GAY圈，网配圈，这么些年，看过这么些分分合合……把酒只是个认真的傻孩子，只是喜欢自己的声音罢了……见光死的事情这么多年见的还少吗，何必……何必拖他进来这个圈子，误人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