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祭》蓝梦羽

6、真相·进与退

　　数日后，他们进了家茶馆。
　　“这不是棹大将军吗？”茶馆店家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人敬佩的大将军。
　　棹翎寒手一抖脸一暗，不自在地看向夭心莞，果然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你……”她咬着发白的唇瓣，却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你叫什么？”良久，才挤出四个字。
　　“棹翎寒，”事到如今，再隐瞒什么都没用了。
　　夭心莞突然觉得晴天霹雳！天哪，他就是棹翎寒！他就是棹家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他努力装“无辜”来平服她的心，他得装出不知道这个名字对她的震撼力。
　　夭心莞一下无言。是啊，这么多天，他从来没告诉她他的名字，而她也没多问。老天居然给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笑话，原来他就是她的仇人，而她在自己对他萌发了不该有的情感后才发现。如今就算大仇人站在眼前，她居然一点都不想伤他，更别说报仇了，她该怎么办。她恨自己的茫然。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棹翎寒有点担忧和懊恼。
　　“如果你是埋怨我隐瞒姓名和身份，我可以道歉解释。”他想辩解，能让他道歉她还真是第一人。
　　“不用了，”她的声音冰冷，让屡经沙场的他突然有点害怕，“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深夜，心思复杂的夭心莞趁着皎洁如雪的月色潜进他房中。
　　看着睡熟的他，她举起妖力凝成的通体雪白的绮虹剑——
　　脑中浮现出这几日他带她游山玩水、给她买糖葫芦、帮她梳头的画面。她下不了手。手一松，剑落，在她手上划出道淡淡的血痕
　　床上的棹翎寒一下跳了起来，“没见过你这样杀人的，人没杀成，还把自己弄伤。”他其实一直都没睡，只是这是上辈欠她的，她如果要拿他的命来抵账他也认了。
　　“你没睡？”她楞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开口问。
　　他冷冷地没回答，还在气她的不小心，只是拿出布条小心地包扎她的伤口。
　　她慢慢从震惊恢复后，琢磨他刚刚的话。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我是——是妖”，平常她都不觉得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可此刻她感到羞耻，好希望自己是人，这是挡在他俩间看不见的隔膜。
　　“没错，”他的话如腊月的寒风。
　　“你在戏弄我的感情吗？你明明知道我是仇人，会杀你，可你却还对我那么好，这样我如果爱上你，我就会下不了手了！”她面容苍白，眼神倔强。她怎么这么苯，等到一颗心都沦陷了才发现。
　　“你可以这么想。”他不想解释，其实事实不是这样。他对她一直是认真的，刚开始确实是还债，但后来的温柔却是假不了的，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一向冷漠的自己为什么要为个狐妖温柔。
　　“我要杀你！为我娘亲报仇。”她不信自己真的不忍杀她，她的眼底浮起杀意。
　　棹翎寒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星眸盯着她，等着她把剑刺进自己的胸口。
　　“你为什么不躲？”
　　“这是我亏欠你的。”
　　夭心莞好恨好怨，为什么面对生死他能如此淡然。她几次试着重新凝起绮虹剑都失败了。她下不了手。
　　终于她放弃了，她跌坐在地上，“娘，对不起你，我下不了手，无法帮你报仇！”从不相信爱情的夭心莞没想到自己真的陷入了。现在她终于了解娘亲的感受了。
　　“心莞，这不是你的错，让上一代的仇恨停止好吗？”看着她故做坚强，他有点心疼地揉住他。
　　“别碰我！”她冷起脸，推开他，跑出门去。她痛恨自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