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苏长乙

28、Action28 爆发

　　语甜与季语天又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只是语甜不会再对季语天抱有多余的幻想。

　　这次语甜的生日会就是在Royal酒吧举行的。

　　今晚Royal暂停营业，除了季语天熟识的人，余下的都是语甜的好友。

　　原本快节奏的音乐变成了舒缓的生日祝歌，昏暗闪烁的灯光也改为了富丽堂皇的光辉。整个Royal如同欧洲宫廷般华贵。吊顶上的巨大水晶灯散发的光芒透过下垂的珠帘洒在舞池中犹如晶莹的水滴。七层高的蛋糕塔被燕尾服打扮的侍从推上来。人们欢呼的聚集在一起。

　　语甜拿着香槟同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寒暄后，看到了我们。她打扮得像公主一样，甜美的笑着。

　　语甜被一人拦下，她们说了些什么后就一同走向了我们。

　　“这几位就是你的室友吧？”男生朝语甜挑眉，语甜笑笑，点了点头。

　　男生弯下腰，对我们友好的笑了，“你们好我是杜峥，语甜高中的死党。”

　　杜峥，我记起来了，就是他暗中处理了那帮打尤菲主意的混混。

　　娇娇帮我们做了介绍，又与杜峥攀谈了一会儿后他们就去了舞池的另一头。

　　语甜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向我和尤菲抛来了一个我们都明白的眼色。

　　娇娇一向是我们寝室里的交际花，而尤菲就是只纯良的绵羊，在娇娇辗转于人群中的时候她一直安静地站在我身边。

　　语甜拍拍我的肩，有些忧心的看着我，“你还好吧？”

　　沉默了一个星期后，我又变得与往常一样，一切都恢复了正轨。我巧妙地骗过了众人，可能再过些时日我也可以骗过自己了。

　　“嗯，”我淡淡地点头，半开玩笑道：“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语甜舒展了眉头，十分有义气的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物色到好的，就先跟你说。”

　　“诶，”尤菲吃醋道：“那我呢？”

　　“你？”语甜轻笑，“你还在观察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尤菲撅起了嘴，“语甜你偏心。”

　　语甜不理她，笑着转头走掉，尤菲抓着她的袖子，讨好卖乖地跟着走远。剩下我一人站在舞池边，我卸下脸上的笑，又拿起了一杯香槟喝进了肚中。

　　过了一会儿，语甜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朋友们，”她拿着话筒，神色飞扬，“This is your show time！”

　　轰然灯光熄灭，五色的摇头灯照亮舞池，Royal酒吧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恍然音乐响起，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男男女女们放开了心怀，一个接一个的站上了舞池，跳起了热辣的舞蹈。

　　我拿着高脚酒杯，淡漠地看着舞动的人群，抿着杯中的酒水。

　　“还要再来一杯吗？”季语天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旁，我抬眼看向他，直接的说：“季老板，那天我吐脏的毛毯钱我会改天还给你的。”

　　他懒懒地视着我，映着灯光他眼神幽暗，久久他笑了，“嗯，那希望改天你能亲手还给我而不是由语甜代劳。”

　　他视着我若有似无地笑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我沉默一会，点了头。

　　舞曲变了一曲又一曲，舞池里的人们乐此不疲。

　　我和季语天一起静静的看着，仿佛只有我们这是宁静的。

　　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进了我们的视野，我心中一凛，原本靠着墙的身子也不觉站直，季语天却是安然不动。

　　何潇潇面色苍白，挂着虚假的笑容，挽着身旁的男子向我们走近。而她身旁的男子正是我许久未见的若云。若云将头发染成了银白色，他的脸蛋精致完美，让人一看到就难以从心中抹去，我却看了好久才认出他。

　　若云又戴上了美瞳，他那双绿色的瞳仁，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光，容易让人联想到午夜伦敦的高贵神秘的吸血鬼。他幽幽地看向我，一股悲伤的气息从他的眼眸流进了我心底。

　　我不自然地别过头，向后退了一步，与若云投来的视线交叉错过。

　　何潇潇笑脸盈盈地走向季语天，“语天，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友。”何潇潇将若云生硬的推到季语天面前，季语天却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对面前的女人熟视无睹。

　　女人的笑脸渐渐僵化，她却固执地想要引起眼前男人的注意，“语天，”

　　我缓缓闭眼，拦下了何潇潇想要迈出的脚步，我站在她身前挡住她看向季语天的视线，“潇潇，不要这样。”

　　我拉住她想要带她离开，她却痴狂的看着季雨天，挣扎着让我放手。

　　“语天，语天......”何潇潇唤着男人的名字，垂下头将我的手狠狠的扯下。

　　季语天瞥了她一眼，抬步离开。何潇潇扔下跟她一起来的若云和想要阻止她的我，追上季语天站在他面前，将他拦住。四周的人们纷纷侧头看过来，片刻，这里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我低垂着脑袋看着被毫不留情甩开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呵，每一个人都这样。

　　若云的鞋子出现在我的眼帘里，我抬头看向他，若云的面庞映在我的眸子中，我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顾安然温柔的神色和过去自己幸福满足的笑容，覆盖了我视野中的一切。

　　你们那么轻易的将我推开，却做出最无辜的嘴脸告诉我你们心中的恐惧与害怕。

　　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坚强，是你们的笑颜将我拉出了黑暗，我的过去并不美好，但你们拯救了我为什么又要放弃我！

　　痛苦残酷的记忆像潮水一般冰冷的袭来，一直控制的很好的情绪，刹那间像放出牢笼的饿狼一样撕咬着我的五脏六腑。

　　顾安然，我的手就在那里，你却牵住了别人。
　　何萧萧，我相信你能够明白我，你却转头离开。
　　我伸出手，你们却视而不见。

　　我的手一直悬在空中，没有人握住它。我曾经祈求过，卑微的努力过，但你们都熟视无睹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像一个乞丐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弓着身子向人们乞讨。你们的笑，成为那片乌黑的天空中的一道光亮，刺痛了我的眼，我欣喜的跑过去以为可以得到解救，以为可以抓住你的衣角，但，我的手就那样伸着，最后却什么也没抓住。

　　原本认为最有可能解救自己的人，却成了捆绑在我心尖上的炸弹。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爆发，下一秒又会干出什么样的事。

　　徘徊，挣扎，但就算世界里只剩下黑暗，我也不会在黑暗里沉沦，因为，不甘心呀！

　　哗哗，冰凉的酒液，从我的杯中倒出，何潇潇扬起淌满酒液的脸蛋，抬手轻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拿着空酒杯的我，难以置信地微微张嘴，“夏晴，你？”

　　“何潇潇，”我笑着看着她，“我不是你朋友吗？”

　　女人愣愣的没有回答。我浅笑着将酒杯放在了她的手上，再抬首脸上骤然失去了表情，对着何潇潇惨白的小脸，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打得何潇潇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

　　“我是你朋友呀，何潇潇！”我如同一个疯妇一样，红着眼抓住何潇潇的两肩，直逼她看着我的眼睛，缓缓，我扯起了笑眼中却盛满了泪，声音变得柔和，“忘记我了吗？我的朋友。”

　　我在何潇潇惊恐的眼神下，单手抚上她被我打过的左脸，轻轻地问：“疼吗？”

　　久久，一滴一滴的泪珠从何潇潇的大眼里滚落下来，她和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疼！好疼呀！”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呜咽着跌坐在地上，“夏晴，夏晴......”她抽泣着唤着我的名字，不顾形象地将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抹在自己高贵洁白的碎花裙上。

　　何潇潇对季语天的执着，是期望有人可以爱惜自己，可以陪在她身边。她和我是一样的人，她看不懂我，我却明白她。害怕被抛弃的胆怯心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何潇潇，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不要在害怕了，我会陪在你身边。

　　我笑着将手伸给她，这一次她不带犹豫的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该回家了。”

　　“嗯。”

　　何潇潇哭花的脸很难看，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表情。

　　朝语甜点头表示歉意后，我带何潇潇走出了酒吧。若云跟着我们一起离开，直到我把何潇潇送回家，他还是跟在我身后，没有半分离去的意思。

　　两道的照明灯下，大桥上的私家车呼啸而过，我的心境变得开朗，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指着桥下暗夜中的河水，开朗地问，“你想跳下去吗？”

　　若云银色的头发反着灯光十分惹眼，我继续说，“河水太冰冷，跳下去会生病的，所以如果你想跳我不会陪你，顶多帮你打个求救电话。”

　　若云向我走近，我仰头看着他，笑开了眼，“话说，”我踮起脚揪起一撮他的头发，不满意的皱起了眉，“我不太喜欢你银色的头发。”

　　我自顾自地拍拍他的肩，“别玩非主流了，还是正常点的好。”

　　我笑望着他，他点点头，也笑了。

　　他璀璨的笑意让天空都变得明亮，星辰的光辉不及他眉眼中的万分之一。我怔怔的看着他，他带着狡黠的笑意靠近我，撩起我额前的碎发，将他光滑的额头覆在我的额上，我的鼻尖触碰到他高挑的鼻梁，他闭上眼环住我，轻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