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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1
      布尔曼一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疯子。
      “我不需要室友。”他对那个站在门外,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自信自己需要室友,事实上,他一点都不需要,甚至还不想见到任何人,“请你离开。”他说,准备关上房门。
      “不,你需要。”男人把自己的一只脚插在门缝里,阻止布尔曼把门合上。
      这究竟是哪儿来的疯子?穿着睡衣的布尔曼几乎想揪着自己的头发尖叫,他还准备说些什么,那个男人居然推开他,径直走向屋子里——
      “嘿!”布尔曼大叫起来,他快速走到男人面前拦住他,“我可以告你非法入侵……”他说到一半立即闭嘴,因为一个黝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
      “我喜欢这里。”男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说,“我是卡尔文·伯恩斯,你的新室友。”他低头看着布尔曼,“相信我,你会感激我的。”
      说完,他扣动扳机——
      一股水柱喷在布尔曼的脸上。
      布尔曼抹掉脸上的水珠,愤怒地看着哈哈大笑的男人,“请你立即离开——”他突然张大了嘴巴,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脚下——那里突然多出了一团黑色物质,它趴在他的脚上,就像一条蛆虫一样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是这远比那些无害的小虫子可怕的多,布尔曼看着这团未知的东西,几乎不敢喘息。
      “看,我说过,你需要一个室友。”男人笑了起来,那笑容绝对谈不上善意,他走过来一脚踩扁那团扭动着的黑色物质,那玩意在他脚下扭动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布尔曼发誓,他绝对看见了对方脸上愉悦的笑意。
      “你这里简直像个大本营。”他抬头看着布尔曼说,然后把手中的水枪对准那团黑色物质扣动扳机……当水柱刺穿它的身体的时候,那团东西消失了。
      “……那是什么……”布尔曼僵直着身体问,他一点都不敢看自己脚下,生怕再跑出个这样的玩意。
      “和你背后一样。”男人大喇喇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着站在客厅中央只穿着睡衣的布尔曼说,“或者说,你背后是它们的大本营。”
      布尔曼立即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伯恩斯,“你知道……?”他不确定地问,这就是他请假在家的原因,他现在根本没法儿上班,背后的东西越来越可怕,而医院根本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或者说,没人能看到他背后那恶心扭曲的东西,除了他自己。
      伯恩斯点点头……这顿时令布尔曼崩溃了,显然,他已经被这东西折磨得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快死了,没人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只有我知道我没疯。”
      伯恩斯很想对布尔曼说,每个疯子都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但是瞧见男人可怜的精神状态,他还是决定把这句话咽在肚子里。
      布尔曼颤抖地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衣服脱下的瞬间,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那是一种肉类腐烂并混杂着硫磺气息的怪异味道。
      伯恩斯表情平静地注视着布尔曼的脊背——就像没有闻到那足够令人鼻子坏掉的味道一样——布尔曼的背后已经腐烂得不是人类该有的模样,那就像是个肉坑或者,仿佛有什么满怀恶意的东西,正准备从这个以人类躯体搭建的通道里钻出。
      布尔曼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断颤抖,他背后的伤口也像活物一样在自行蠕动,这画面恶心得几乎可以令人将几天的食物全部吐出,但是伯恩斯却很喜欢,因为他享受消灭这些恶心东西的感觉……他把睡衣仍到布尔曼的面前,示意他可以穿上了。
      布尔曼一边套上睡衣,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伯恩斯,“你会帮助我的……对吗?”他试探着问,然后就像抓住最后的希望一样,抓住男人长长风衣的下摆,但是下一秒一股尖锐的刺痛立即席卷他的掌心,他急忙抬手,发现上面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至少在你还是人类的时候。”伯恩斯终于停止了沉默说,他冷眼看着布尔曼被灼伤的手。
      伯恩斯的答案令布尔曼不安,“如果我不是人类……”他迟疑地问。
      “杀了你。”伯恩斯这次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露出了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微笑,那微笑令布尔曼不寒而栗——就像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你该庆幸,你的身体还没被完全侵蚀。”他靠近布尔曼,“我的任务只是消灭那些玩意儿,如果你也变成了那个玩意儿,我当然也会消灭你。”他黑色的眼睛盯着布尔曼很久,直到布尔曼瑟瑟发抖,他才又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他说,然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布尔曼浑身冰冷,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正在颤抖的双手,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你可以向我说说事情经过。”伯恩斯靠在沙发上说,他看着这个战战兢兢的男人,“你不用那么紧张,至少短时间内你是安全的。”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令人高兴,布尔曼想,但是他还是遵照伯恩斯的要求,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因为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

      事情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布尔曼是一家周刊杂志的记者,由于该杂志热衷于编造报道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所以在某一类人中相当有人气,但是如果他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会是这样,那么当初他一定不会接下这项任务……不过这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如果,所以布尔曼理所当然地卷入了这个可怕的事件。
      “罗克森大街13号的凶杀案?”伯恩斯重复着布尔曼刚刚提到的关键词。
      “你知道?”布尔曼问。
      伯恩斯没有回答,所以他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知道的,罗克森大街一向是犯罪者的天堂,13号原本是一栋废弃的大楼,所以更是这些家伙们的大本营,这里发生死亡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个人的模样太可怖了,我想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可怖?”
      “那是个年轻人,他的身体被撕裂了。”布尔曼说着颤抖了一下,因为他见过那张照片,受害者简直像被什么大型动物撕碎了一样,几乎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形状,“警方推测是什么大型猛兽干的,可这里是市中心。”布尔曼说,“哪儿来的大型猛兽。”
      “所以你被要求调查这件事?”伯恩斯问。
      布尔曼胡乱地点点头,“其实这很好办。”他说,“只要随便拍摄几张够耸人听闻的照片,然后就像编故事一样随便编些大众感兴趣的东西,一篇文章就这么完成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我们可不是警察,如果真能调查出些什么,我们就该去当侦探,而不是什么杂志社的记者。”
      所以他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以为这就和之前的无数次报道一样。
      “你看见了什么?”伯恩斯对布尔曼的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感兴趣的只有那个13号大楼。
      “……什么都没有。”布尔曼说,他从房间里拿来相机,放到伯恩斯面前,“这里全是我拍摄的照片。”
      伯恩斯打开相机,里面都是些大楼的照片,或许因为大楼早就废弃的缘故,所以照片里的大楼非常适合发生些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里就是那个房间。”布尔曼指着其中的几张说。
      伯恩斯仔细地盯着看了起来,虽然说是房间,但是其实是一个非常开阔的地方,地面上是地砖被扒掉的痕迹,周围的墙壁上是脱落的墙纸,一些砖块散落在房子里的角落,地面上有一些生活用品,和一床废弃的床垫……确实什么都没有,伯恩斯想,正当他准备放下相机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角落里的一些东西,他把照片放大,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我们得再去一趟。”伯恩斯把相机扔给布尔曼说。
      布尔曼手忙脚乱地接过伯恩斯扔给他的相机,听到他的话后正准备拒绝——
      “如果你还想活着。”
      布尔曼只能乖乖地去车库里取车,因为他目前还不想死。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你背后得东西的。”伯恩斯坐在副驾驶问。
      “从那儿回来之后第二天,我的背后就出现了一个脓包。”布尔曼比划了一下,“就和一个指甲盖那么大,起先我没有在意,但是它越来越大,直到一天,它破了……你能想象那有多恐怖吗?一些黑色的液体从里面涌出,然后我的皮肤开始溃烂……”布尔曼顿了顿,“我去检查,但是没人能够看见我背后那些恶心得东西,医生认为我得了癔症,我的老板认为我受到了那栋房子的刺激,破天荒的给我放了个长假……真是份突如其来的大礼。”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说。
      “你知道它们是以什么作为养分生长的吗?”伯恩斯突然问。
      布尔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只能不解地看着他。
      “人类的绝望。”伯恩斯看着布尔曼,“你越绝望,它们生长的速度越快。”
      2
      布尔曼想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但他发现这根本做不到。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绝望,它们生长的速度加快,而因为加快,所以你会变得更加绝望。
      布尔曼索性停止了这种不可能的努力。
      罗克森大街离他住的地方只有20分钟的车程,他看着身边闭上眼睛休息的黑发男人,放弃了自己聊天的念头。
      夜晚,路上的车辆已经不多,街边只剩下一些流浪汉和巡视斗殴的年轻人,布尔曼不敢把自己的视线和他们对上,生怕惹来什么不该有的麻烦,但是即使如此,在他们因为红灯停下来的时候,一伙儿年轻人还是来到他们的车边,布尔曼紧张地看着他们。
      那群年轻人穿着宽大的衣服——布尔曼觉得已经不太明白年轻人之中的流行趋势,这种足足能再装一个人的衣服究竟有哪点好,“你们两个。”他们扛着钢管走到布尔曼的车前,暧昧地看着这两个在夜晚单独相处的男人,“是那个?”他们说完就比了个下流的手势,然后一起大笑起来。
      布尔曼紧张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手上有枪。
      “我们只是……室友。”布尔曼解释道,“你们要多少钱?”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正准备数几张大钞,却被他们全部抢走。
      带头的染着红发的年轻人把钱包扔到后面的人手上,“另外那个呢。”他手上的钢管在布尔曼的车上敲击,发出刺耳的声响,“把他的钱包也拿出来。”
      布尔曼看着身边的伯恩斯,就算是此刻,对方还是闭着眼睛——他可不敢去打扰他。
      那群年轻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或者说,他们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再走几步就到了罗克森大街,天知道会有什么杀人狂从那里冲出来,他们只是来寻求刺激,而不是来找死的——红发的年轻人绕道伯恩斯的那边,手中的钢管重重敲击到车门上,车门立即在发出巨大的声响后凹陷下一块——布尔曼心疼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闭嘴。”伯恩斯终于睁开眼睛,手中的枪已经对准年轻人的额头。
      年轻人顿时冒出冷汗,“……我知道这是假的……”他咽了口唾沫说。
      伯恩斯没有废话,他直接扣动扳机,那个年轻人立即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倒在路上……布尔曼揉了下眼睛,然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有一股黑烟从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浮起。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年轻人立即大叫着四散跑开,伯恩斯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凌乱的衣服下摆,然后踏出汽车,“走吧。”他看了眼路标说,“这里离罗克森大街很近,我们可以走过去。”
      布尔曼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停在路边,希望不会被人拖走,然后绕到一旁,看了眼那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他的额头上并没有弹孔和血迹——看来那确实是一把水枪。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布尔曼小跑跟在伯恩斯身后问,“我好像看见了一些黑烟。”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伯恩斯快步在街上走着,丝毫没有去理会身后的人是否能跟上自己,“一个不入流的魔族而已。”
      布尔曼回头看着那个已经有些看不清的年轻人,今天晚上的雾可真够大的,“那么我也可以吗?”他问,急忙追上已经走远了的伯恩斯,“对着我的后背来一枪。”
      “没用。”伯恩斯说,“你以为早上我拿出的枪只是在开玩笑?”他看了下布尔曼的后背,“那对它没用,这只能对付些小玩意。”
      虽然已经猜到背后的东西不太好对付,但是知道答案的那一刻,布尔曼难免还是有些心情低落……思考间,13号大楼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栋有30多层的庞然大物,布尔曼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栋建筑就那么干脆废弃了,抬头看着这在雾里有些看不到全貌大的大楼——夜晚让这栋废弃的大楼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而那个入口,就是吞噬他们的大嘴——这个联想让布尔曼打了个寒战。
      一旁的伯恩斯看了一会儿后径直往大楼里走去,布尔曼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一进大楼,空旷的大厅立即出现在他们面前,“平时这儿是有人的。”布尔曼在一旁小声解释,他指着角落里那些废弃的沙发床垫。
      “那在几楼?”伯恩斯对这里是否有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还在那儿。
      “五楼。”布尔曼立即说,他带着伯恩斯向安全通道前进,“这里的电梯已经废弃了,我们只能爬楼上去。”他们顺着墙壁行走,拐进右边的安全通道。
      通道的墙壁上都是些看不懂的涂鸦,角落里还有些可疑的血迹,布尔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在这里照明,“关上。”伯恩斯说。
      布尔曼不解地看着他。
      “会被发现。”他难得解释了一下。
      布尔曼只能关上手电筒,凭借着微弱的月光爬楼,因为大雾,这比往常更困难了些。
      伯恩斯走在他的身后,似乎一点都不被黑暗困扰的模样。
      很快,布尔曼也适应了黑暗,这种沉寂的氛围令他有些心慌,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今天这里可真够安静的……”他试图打开话题,“平时这里可是流浪汉的大本营。”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伯恩斯说。
      布尔曼突然闭嘴,他的脚步也停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不像他自己发出的,“……一个人也没有?”这不可能,他在心里说,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十分热闹,除了是流浪汉的大本营,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也在这儿进行,而现在,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恐惧席卷了布尔曼的心头,他站在原地,几乎没法迈动自己的步子。
      “放心。”伯恩斯最终打破了这种沉默,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布尔曼似乎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胆小的男人,“你是小姑娘吗?哦,不,这年头连小姑娘都十分勇敢。”
      布尔曼愤怒地看着伯恩斯,没有哪个正常人在遭遇自己的背后不断溃烂,并且只有自己能看见后,还能平和地面对这一切……他深呼了口气,“走吧。”因为他知道,和这个人争执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5楼并不遥远,即使布尔曼几次想放慢速度,但他们还是到达了……他看着黑暗,连窗外的月光也没法儿照亮,像是什么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正在这里滋生——这种联想令布尔曼的胃部一阵痉挛——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
      “你把那天的场景重复一下。”伯恩斯在一旁命令道。
      布尔曼无法装作自己没有听见,他只能不甘愿地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转悠起来,他假装自己的手里正在捧着相机,然后和那天一样在四处拍摄,但是这里的东西少得可怜,所以很快就拍完了……他几乎是一路小跑到达到伯恩斯面前,“我拍完了。”
      伯恩斯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布尔曼立即说,但是随即犹豫了下,“我觉得……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伯恩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里似乎变小了。”他说,他感觉自己一会儿就转完了全部,他记得之前应该没有这么小。
      伯恩斯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空旷的空间里游荡,最终停在南面的那面墙壁上。
      “退后。”他说。
      “什么?”布尔曼反射性地问道,突然一股浓郁的水汽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接着是几乎能将人冻结的寒意,再看过去的时候,那面墙壁已经结冰了——
      伯恩斯迈着长腿走过去,布尔曼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是你做的?”他看着这面被冰包裹的墙壁,伯恩斯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伸出手指,点了下冰面,顿时正面冰面就像被什么可怖的力量挤压了一样,直接变成了粉末……晶亮的粉末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美丽,但是布尔曼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他看着眼前这地狱一般的场景,终于明白消失的人都去哪儿。
      那些人趴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由于人数太多,有些时候他们甚至是叠加起来的,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和布尔曼的非常相像的肉坑,布尔曼甚至能够看见,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已经从中探出了爪子——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背后,几乎快要吐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恶心。
      伯恩斯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风衣下摆飘动起来,“恶心。”他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这群东西立即被冰封住,接着就像把刚刚的场景重现一样,他们变成了一团粉末。
      布尔曼张大嘴看着伯恩斯,只见无数尖锐的冰锥出现在他的身边,接着这些冰锥一齐射向一个角落。
      而当冰锥快要靠近角落的瞬间,它们就像打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一样,纷纷变成了碎片,落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接着一个巨大丑陋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全部面貌——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布尔曼看着那个巨大的蜘蛛,这玩意体型大得已经超出常理,而且腹部居然是人类的模样,此刻,腹部的人类已经睁开了眼睛,“神父?”它的嘴里吐出人类的语言。
      神父?布尔曼好奇地看着这个几乎和强盗没有区别的男人,他居然是神父?他仔细盯着伯恩斯,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和神父有关的痕迹。
      伯恩斯看着这个丑陋的生物,“闭嘴,你没有资格叫我。”他扬起手,一道道冰锥不断射向蜘蛛,“你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这些冰锥对它根本造不成伤害,还没有触碰到它毛茸茸的身体就立即破成碎片……听到伯恩斯的话后,它甚至大笑起来,几只毛茸茸的长腿更是在颤抖,它扬起一只爪子,似乎是在嘲笑伯恩斯的狂妄自大,“存在就是合理,如果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我们根本不该出现……而现在,我们可是活得好好的。”它说完有些惋惜地看着房子里那些消失了的人,“你毁坏了通道。”
      “你们也违反了规则。”伯恩斯说,他的头发上开始出现细小的冰晶,风衣的下摆已经被冻结……原本在一旁观战的布尔曼已经抱着自己的胳膊退回了安全通道——太冷了,他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似乎也出现了冰晶。
      蜘蛛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它却发现它的脚被冻在了地上,它想挣脱,却发现寒冷来得是那样迅速,包含了圣洁力量的寒冷一瞬间就冻结了它的身体——它维持着最后的动作变成了一块冰雕。
      “你的话太多了。”伯恩斯说,当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蜘蛛冰雕也立即变成了粉末。
      室内的寒气慢慢退去,伯恩斯的黑发和风衣下摆看上去有些潮湿……布尔曼终于知道,见到他第一面时,那种浓郁的水汽究竟来源于哪儿。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无力地蜷缩在地面上。
      “这种东西,只对魔族有效。”伯恩斯看着倒在地上的布尔曼说,他掀开他的衣服,看向他的背后,那里已经快要成熟——他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可怜人,一旦通道搭建完成,他也必死无疑。
      “我……变成魔族了?”布尔曼颤抖地问,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快被冻结了,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已经变成了冰块。
      “目前还没有。”伯恩斯说,他看着布尔曼,决定把他扛在肩上带回家,“你会没事的。”他说。
      3
      布尔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没事儿,他躺在自己可怜的小床上,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快要爬出——这种想法令他恐惧,一瞬间,他以前看过的所有电影的情节全部涌入了他的脑中,直到被一个不快的声音阻止——
      “你想死得更快一些吗?”伯恩斯端来一杯热饮——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藏在柜子里的东西的,布尔曼正准备感谢伯恩斯的好意顺便接过热饮,对方就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你也想要点?”伯恩斯喝着饮料问。
      “不。”布尔曼收回自己的手说。
      他看着靠在桌子上的伯恩斯,觉得自己目前躺在床上的姿势有些尴尬,于是掀开厚重的被子,从床上坐起,“我的背后是什么?魔族?”他摆出一副希望好好谈谈的姿态,如果是两天前,他肯定不会想到,他和会一个据说是神父的男人,在自己的卧室里,一本正经的讨论和魔族相关的话题,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奇妙……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你是通道。”伯恩斯把喝完的空杯子放在桌子上,他走过来把布尔曼带到镜子前面,掀开他的衣服,让他侧身面对镜子,“你看。”他指着他背后那个丑陋的肉坑,“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通道?”
      布尔曼皱眉,他实在不想看自己的背后,那令他作呕,伯恩斯关于通道的说法让他困惑,“大楼里的那些人……”
      “他们和你一样。”伯恩斯挥挥手,他的手上立即出现了细小的水珠,替他清洁了刚刚碰过肉坑的手指,“只是他们成熟得更快一点而已。”他替布尔曼穿好衣服,“这些魔族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他们必须借由一些通道。”
      “所以我现在是个空间通道?那些家伙把我的身体当做门,准备没事儿就从这里进出?”布尔曼忍不住问,这太荒唐了。
      “大概就是这样。”伯恩斯说,“那些魔族会向你聚集,前提是你真的变成了一个通道。”
      “那么那天的那个小东西呢?”布尔曼问,他想起了伯恩斯刚来的那天,出现在他脚边的黑色东西。
      “那只是些小玩意。”伯恩斯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它们甚至连思维都不存在,只是本能地向你靠近。”他看着布尔曼已经被衣服遮住的背后,似乎是在透过衣服观察那个日后的通道,“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你能够立即死去。”伯恩斯说,然后又回到了桌子边待着。
      “那么不太幸运呢?”布尔曼问,他也从镜子前离开,来到床边站好,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因为幸运的人不会遭遇到这些可怕的事情。
      “你会一直活着。”伯恩斯深色的眼睛盯住布尔曼,“就像你刚刚想的那样,不断有魔族从你的背后爬出,你会变成一个真正的通道,并且最可怕的是,你会一直有意识,因为它们需要绝望来维持通道的稳定。”
      “如果我不绝望……”布尔曼没有说完就被伯恩斯打断。
      “它们有无穷的手段令你绝望。”伯恩斯说,“或许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你也会习惯这种生活。”
      布尔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他只能看着伯恩斯。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发生。”面对布尔曼的注视,伯恩斯说,他拿起自己身边的空杯子,当他手碰到杯子的瞬间,杯子就被冰封住,“那些魔族别想有个通道。”他将话说完的瞬间,手中的杯子立即变成了碎末。
      一些细小的冰晶飘到了布尔曼的脸上,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冷极了,因为他不知道,伯恩斯的意思究竟是会帮助他,还是单纯的监视他,准备在他变成通道的第一瞬间把他干掉——他觉得自己应该去问的,但是却没有勇气这么做,所以只能换了个话题。
      “我有点好奇,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身上的。”布尔曼向后退了步坐在床上,他看着自己对面的伯恩斯,“是我去大楼的那天晚上?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现在时间过去太久了,否则你会看到一些痕迹的。”伯恩斯走到布尔曼的身边,他把布尔曼的衣领拉开,然后点了下他的后颈,“我猜是这里。”他在那边画了个圈,“如果你当时看,或许会发现一些痕迹。”他把布尔曼的领子整理好,“那个蜘蛛擅长麻痹人类一部分的感知,所以即使它咬了你,你也没法察觉。”
      布尔曼伸手捂住自己的后颈,那里现在当然什么都没有,唯一残余的大概就是伯恩斯冰冷的手指触感,即使对方现在已经将手拿开,这种冰冷的感觉似乎还蔓延在他的脖颈上,散发出强大的存在感——就像他这个人,布尔曼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伯恩斯一眼,“你是神父?”他想起了那个蜘蛛的称呼。
      伯恩斯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头看着布尔曼,“你很好奇?”
      “是有些。”布尔曼坦白承认,“你的那个……”他试图找到合适的词,“特殊能力,是聚集空气里的水吗?”
      “可以这么说。”伯恩斯回答,在这方面他倒是挺慷慨。
      “你为什么一直穿着这件大衣?”布尔曼把视线移到伯恩斯的衣服上,虽然最近天气转冷,但还远远不到需要穿这样厚重的大衣的天气。
      这次伯恩斯没有回答,布尔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过多了,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伯恩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给他——
      “找到她。”他说。
      布尔曼手忙脚乱地接过照片,然后拿在手上认真看了下——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一个看上去不超过20岁的女人,一头棕褐色的披肩卷发和同色的眼睛,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她是谁?”布尔曼抬头问。
      “前同事。”伯恩斯说,他从口袋的上衣里掏出点什么,布尔曼仔细看了眼,发现是根棒棒糖……他动作利索地把撕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不过这是她5年前的照片。”
      5年前?布尔曼皱了下眉头,他又看了眼照片,有些庆幸这是个已经成年的女人,而不是什么少女或者孩子,否则天知道他们会在这几乎和整容没有区别的成长里,变成什么模样。
      “我不确定她是否会整容。”伯恩斯又补充道,不过因为含着棒棒糖,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整容?!”布尔曼提高了音量。
      “因为我记得她不太满意自己的那张脸……不过这当然只是官方说法。”伯恩斯说,“我猜她是不想被找到。”
      “她在这个城市?”布尔曼不抱希望地询问。
      “我只知道她五年前最后消失在哪儿。”
      布尔曼瞪着这张照片,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在全国……或许她已经出国了,找到一个有很大可能性整容,并且隐藏行踪不被找到的人,“至少她是个姑娘。”布尔曼叹了口气,起码他能排除掉另外一种性别。
      伯恩斯看了布尔曼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你不确定她是否会变性?”布尔曼立即再次提高了音量,他觉得伯恩斯根本是在和自己说笑,“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她?”布尔曼问。
      “不是我,是你。”伯恩斯说,“因为你还不想死,而她是目前唯一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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