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幸福》段琳琅

31、我们的心事

　　我将信将疑的拥抱他，乔毅叹口气：“你总是不信我。”我赧然一笑，他这个人感觉真敏锐。
　　说是吃午饭我和郁玲只象征性喝几口粥，而后便是饮茶聊天，我听到乔毅和周胖子抱怨，离婚时将现金都给了前妻，现在老爷子严令他将股票转手。乔毅叹道：“谁肯要呢？”

　　周胖子维持憨厚笑容，拍拍他肩做同病相怜状：“咱俩真算难兄难弟，我何尝不头疼？”

　　乔毅无奈表示：“周哥白手起家一切都是自己做主，碧海就是我爸他老人家的一言堂，他说东我不能往西。”

　　“那就劝你们老爷子接下来不就完了。”我到此刻才佩服这个胖子，笑起来十分憨厚随和，说起话来也是真心诚意摸样，这演技只怕比乔毅好上几分。

　　乔毅扯嘴角笑下：“当初我和苗乐琪结婚，老爷子装反对，到底逼着我前岳父拿出股票陪嫁才算完。要说老爷子没动过天一的心思，这话我也不信。”他语气分明一顿：“这件事我怎么觉得周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要不是奇胜突然要买百味轩那块地皮，我舅舅哪会找来，说什么卖给外人不如转给亲戚。我们老爷子当初是靠老丈人发的家，他想拒绝也张不开嘴啊。”

　　周胖子哈哈一笑摸摸自己溜光头顶：“你看你看，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我自己的脚吗？”

　　乔毅一改刚才随意模样，坐直身子对着周胖子：“周总，我手里有这个数儿，如果有人肯要一定别忘了联络我。”乔毅只伸两个手指出来，还这么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

　　周胖子呵呵笑着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兄弟，咱们现在是坐一条船的。”

　　这一餐午饭两个人喝了两瓶红酒，一直说笑到下午三点才散，这一次乔毅竟然比那天晚上醉的还厉害些，说话时舌头都大了。

　　告辞时乔毅表示，他过两天要带我去香港看他外公一家。周胖子热情表示，他请个人陪同我们去好好玩几天。

　　魏丽这个姑娘真让人不容小觑，她安安静静等在外面车上，竟然没有离开过，见我们出来，她急忙上前帮我扶住乔毅。

　　我夸她几句，魏丽不好意思回答我：“也不是老在这里待着，我还去了趟洗手间，再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在车上乔毅全程一言不发，我看他惨白脸色觉得他大概快吐了。魏丽提出停车让他下车去透口气，他摆摆手坚持不肯。

　　我真服了这个人，他的意志到底是多坚强，竟然生生忍到房间才扑进洗手间，就算这种紧急时刻他竟然还有余力将我关在洗手间门外。

　　我焦急等在外面，他隐忍的呻&吟声，让我十分不安，不断敲门请求他开门让我进去。

　　魏丽比我镇定，先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送来蜂蜜热水，而后才过来拉我坐下：“您先坐会儿吧，乔总是不想你看见他难受的样子。”

　　她安排好一切便向我告辞：“这种时候乔总一定不喜欢外人在场。”她心思细腻。

　　我心慌意乱的等着他，竟然过了一个钟头，我险些急得踹门。他打开门摇摇晃晃走出来，看到他那一瞬间我差点儿落泪。

　　他如此虚弱却不肯要我扶他，我真正生气：“我整整扫了三年厕所，会怕你身上这点儿味道吗？”

　　他才顺从我，我扶他坐下，去洗手间洗条热毛巾准备替擦一下，进了洗手间我吃了一惊，他竟然还将洗手间收拾过，我几乎能够猜到，他还洗漱过，眼泪此时再不受控制，这就是他的人生吗？一定要维持这么完美的表象吗？怪不得苗乐琪撞伤他，他亦能自己忍受这一切不让家人知道。他甚至已经抛弃了作为一个人类该有的软弱。

　　我服侍他喝几口蜂蜜水，待解开他的衣扣帮他换上睡衣，乔毅却趁机捧住我的脸，他的笑容很温暖：“干嘛哭？”

　　“你就非要事事这么逞强？”我边哭边问他。

　　他发出很轻很轻的笑声：“简兆妍你这个人真可笑。”

　　我来了脾气，扑上去质问他我哪里可笑？

　　“你知道你很像个小孩子吗？”他微笑问我。

　　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我一直是个孩子，我不会控制情绪，不会委婉处事，不认输不妥协，自私任性，哪怕心里知道败了嘴依然很硬。

　　此时被他揭穿，我如同一只被扎破的气球，立马泄气。

　　乔毅将我头按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的很慢，我几乎被这声音迷住，半天才听到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必须做好每一件事，我不能犯错，哪怕一次都不能错。”

　　他曾说过，人若不能随心所欲不如去死。

　　而他此刻生不如死。

　　他睡熟了我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窗外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这么亲切热情，我已爱上这里，给自己斟一杯红酒慢慢喝光它，大概是许久没有喝过的缘故，我竟然觉得苦涩难当。

　　他腿上的伤触目惊心，我仿佛看到他一个人在病床上辗转煎熬。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犯错，但是我明白，我与乔毅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我简兆妍就是他不能犯的错误之一。

　　乔毅直睡到日上三杆，他躺在床上迟迟不肯起身，服务生送来早点，他依然望着窗外发呆。

　　我把早餐端到他身边，服侍他吃。这位挑剔的爷只喝了几口甜粥，就摇头。

　　我问他昨天为什么醉的那么厉害？

　　“想让人相信你，你就得拿出诚意来。”他淡淡回道。原来那天晚上乔毅之所以能千杯不醉，是提前吃了解酒药。

　　我们整整一天都待在屋里，乔毅查收过邮件，便将电脑让给我，他则在一旁闭目养神。

　　我找几部口碑极佳的恐怖片出来，平时我一个人哪敢看，这次有他在很壮胆子，害怕时便趴在他身旁，过一会儿他也凑过来和我一起看。

　　片子看到一半时，乔毅忽然笑着说：“你是否知道对孤男寡女来说，恐怖片和A&V的催情作用不相上下。”

　　我此时才意识到，我们俩早抱在一起。果断关掉视频，找搞笑美剧来看。

　　我们俩看的正欢乐时，手机响起来，手机在乔毅身侧，他摸过来顺手接听对方既不说话也不挂断，乔毅将手机递给我问道：“你认识这个号码吗？”

　　我凑过来一瞧，竟然是于峰华的号码。

　　我刚喂一声，他便质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广州出差，问他何事？

　　这时房间门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门外服务员的声音响起：“客房服务，您的午餐。”

　　我下意识将话筒捂住，跳起来冲进洗手间，我听见乔毅去开门应付了。才将手机贴在耳边：“有什么事儿吗？”

　　于峰华在电话那头冷笑：“简兆妍你真了不起。”

　　我想说彼此彼此，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这失败婚姻让我受益匪浅，我已学会忍让。

　　未得到我的回应，他大发雷霆，我依然沉默。但仍他固执不肯挂断电话，半天才说：“简兆妍，你在报复我吗？”

　　原来当初我爱上他，是因为他和我很像，我们是两个快乐的孩子，可现实那么残忍，逼迫我们互相伤害。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说出这个似乎被他遗忘的事实。

　　“离了婚你就能这么不知羞耻的过日子？”

　　我彻底无语，他能出轨能再婚，而我简兆妍就必须顶着于家弃妇的名头活着？

　　这是什么该死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