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三千》一字眉大叔

7、【第 陆】

　　这几天我几乎没见到望川，每次都是我还没睡醒他就走了，我睡着了他才回来，还有几天他根本就没回来。我就觉着自己跟一小媳妇儿似的天天盼着老公回家，不愿意独守空房似的。
　　赫老爷子这两天也是忙里忙外，但我就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见天儿就我一个人呆在这小院里没事做，闲的我发慌的时候，我就去找几本书来看看。这书上的字还都是繁体，看得我眼花缭乱，但好歹之前的书不是白念的，凭着以前的记忆和现在手中繁体文的对照，倒是又认识了不少字。
　　“垚，醒醒。”
　　睁开眼，就看见望川那一张温柔的笑脸。今天看书看得久了点，就趴着睡着了，要不是他叫我，我还不知道要趴着多久呢，现在手臂，脖子，腿哪哪儿都是又酸又麻。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揉了揉松惺的眼睛，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望川见我站了起来，就向里间走去：“过了子时了。垚，我们今晚出发。”
　　“出发？”我一下来了精神，随他进了里屋，“现在？”
　　“嗯，等下子午来接应我们，现在我们先收拾一下。”望川匆匆忙忙的收拾着我们的衣物用品，我就傻傻的在这里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之前望川告诉过我，我们要回家，但到现在临走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很强烈的焦虑感。想想我刚在这样的环境中没几天，现在又要换到另一个环境中去，虽说他之前告诉过我，但我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毕竟这几天我就是闲人一个，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没做过。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命运在别人手里握着，自己完全没有选择权，别人安排的我要照做，别人选择的我要跟着选择，这样被动的把一切交给别人，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想什么呢？”不知是什么时候，望川打了一盆水进来，“快来擦把脸，我们就要走了。”
　　我很木然的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机械性的擦了擦脸。
　　哎呦喂，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我真就纠结了，到现在这个关头，我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垚，你最近总是容易走神，今天我们动身回京，路上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不能保护你，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受伤，知道吗？”
　　望川放下手中的东西，很语重心长的告诉了我这些话，我当然能感觉到他字句间的担忧和关心，但我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闹起了别扭。
　　“你别管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我懂，我都懂。不是要走吗？在这儿磨蹭什么？”我朝四周看了一圈，找到我们的行李，然后背到身上走出了门。
　　望川什么都没说，随我走出了门。
　　我刚一出去，好家伙！赫老头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站在院子门口，要不是他没蒙着脸，我肯定认不出来。
　　“大爷，您这是闹哪样？”
　　“臭小子！”赫老头丢给我这么一句话，外加一销魂的小白眼，就紧张兮兮的去跟我身后的望川搭上话，“少爷，子午已然在那边候着，此次你们回京路线要千万小心，二爷那边似乎已然有了动静，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放心吧赫伯，我这次让子午来接应就是以防万一。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们走了之后，二哥那边会派人来难为你。”
　　“哈哈哈哈，想难为老夫还是需要几成功力的！少爷放心，现在二爷那边也只是有动静，还不知道我的住处，即便是知道了，老夫也自有应对的招数。”
　　这一老一少还真能侃，我就跟那空气是一样一样的，只当我不存在！什么事都没有我的份！
　　刚才我都已经表现出不高兴了，可小美人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这是完全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这怎么行！就算我跟他没有过什么，可我这身体跟他总有过一段儿故事吧，他竟然对我不闻不问的，唉，更纠结了！
　　正在我无聊郁闷虐待着脚边无辜的小草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身边，随着就是一个身影单膝跪地：“子午见过少主子！”
　　纳尼？幸好不是求婚！
　　我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我说兄弟，你突然间单膝跪地对着我，是会吓坏我这个良民滴！”
　　“起来吧子午。”望川走了过来，“时候不早了，赫伯，我们就先上路了，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
　　“这是老夫应做的，少爷，一路上千万要多加小心。慕容垚，你好自为之。好了各位，老夫就先行一步了。”赫老头跟我们告完别，一个飞身跃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在望川那儿是多加小心，到我这儿就变成了好自为之，我怎么就那么悲催，临走了还得被这老爷子侃一嘴，想想心里就不爽！
　　“走走走，快点走！”我催促着他们上路，自个儿却先行他们一步。
　　“垚，在这边。”在我还没有走出很远的时候，望川很好心的提醒了我。
　　就我这样，闹个别扭都不敢离家出走。
　　我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马车，子午驾车，我和望川在车里坐着。
　　现在车里的气氛异常尴尬我因为跟望川或是跟自己闹别扭，不想开口说话，望川估计是看出了我的别扭，所以也不开口说话，于是乎，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其实，只要望川现在开口跟我说句话，我绝对会搭理他，并且跟他唠上几句来消磨无聊的时间，可他就是没开口的意思。
　　不管他了，睡一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躺了下来，蜷着身子，背对着他，心里在默默地数着羊，但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哎呀，心里装着事儿，就是难睡得着。
　　突然，我身上一沉，一条毯子盖在了我身上，我心里不禁暖了一下。其实我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我就是忍受不了。我希望望川可以把我当做慕容垚一样对待，但自己又偏偏不是慕容垚，我明明知道，望川肯定不会对我像对慕容垚一样，可当他真的和我想的一样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的心里难受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嫉妒？还是……？
　　我不敢说出那个字，我怕说出来以后，我的心里就再没有了贝祁的位置。现在我才知道，我挺偏执的，明明知道我和贝祁已经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但我还是不想也不敢把她从我生命中剔除，我怕我会忘记她，我怕我忘记她的那一刻，会失去我内心深处仅有的那么点东西。
　　当我执意想去铭记，总会有些东西会打乱的记忆的规律。
　　我怕，望川就是打乱我记忆规律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