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江湖》弦月寒

1、《天外江湖》引子

　　崎岖坑洼的山道上，一辆破旧的马车正摇摇晃晃地驶过，扬起地面一阵飞尘，呛得山里路过的樵夫咳嗽不止。

　　马车里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张望着四周，仿佛在害怕什么。那人一副饱经沧桑的面孔，灰黑色的脑门让他看上去很久没有洗澡的样子，他这番冒冒失失的摸样倒引起了不远处苍云国界守关卫兵的注意。

　　“站住！车内是何人？”马车疾驰而来，卫兵们不敢懈怠，忙上前一步阻拦马车，喝住赶车的车夫。

　　车夫胆战心惊地跳下马车，用骨瘦如柴的手颤颤巍巍地掀开门帘道：“老···老兄，你···你说吧···”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应声，卫兵们好生奇怪，刚欲亲自过去查看，冷不防里头探出一位老者：“各位，行行好，天色渐渐晚了，我们还有急事要赶路呢。”

　　“嗬！你这老叟着实可笑，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进去是神圣的苍云国境，不是留你们住宿的客栈！”其中一兵士冷笑几声，对老者不屑一顾。忽然旁边的卫兵眯起眼，觉得马车后厢实在可疑，隐隐约约露出一只碎花包裹，便伸手去提。

　　“你好大的胆子！这位老先生是本宫娘家的伯父，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惹到本宫头上，帝君陛下不会饶过你们的！”突然马车后厢帘被挑起，一位美艳的妇人瞪着杏目，居高临下地指着关卡外的兵士，她那涂满鲜红蔻丹的手指修长而美丽，不禁让靠近马车的兵士们看得两眼发直，视她为远道而来的天人。

　　此刻不知是谁高声道：“快跪下，她是帝君身边的沁妃娘娘，我上次见过她！”

　　“沁妃娘娘为何在宫外？你没看错吧？”

　　“绝对没错，帝君前些日子巡游，带的就是这位娘娘。”

　　美妇见众人猜疑不断，先用帕子拭了拭额前的汗珠，随即取出一块金龙雕状的令牌往兵士们眼前一亮。这条纹看上去果真是苍云国如假包换的御用令牌，众人这才纷纷跪卧在地，齐呼千岁。

　　“驾车！”美妇一声令下，关卡周围的人都自动让出一条宽道，那车夫也得意洋洋地重新坐上马，不忘狠狠瞟上兵士几眼。过了苍云国境，马车也驶得极快，美妇一行人躲过兵士扬长而去······

　　关卡外，兵士们刚准备锁上栏栅紧闭国门，苍云国帝君最得力的开国将军夜敬城就率领十万大军凯旋。夜老将军此番在外征战数十年，帮助帝君讨伐了蠢蠢欲动的敌国，可谓是威风凛凛，足智多谋，深受帝君重用。

　　“夜老将军回来了！快进去通报卫城之兵，火速赶往京城禀告！”所有兵士都恭恭敬敬地抱拳垂首，剩下两名小卒正要拉开关卡放行。

　　夜敬城一身戎装，骑于骁勇的烈马之上，严肃的浩然气概令在场所有人顿起敬慕之心。他颇有深意地看着地面上一条崭新的车痕，不动声色的问道：“刚刚有谁经过了国门"

　　"回老将军，是沁妃娘娘携伯父前来。”

　　“沁妃···哼，帝君昨日才派疾风通知本将军，国有妃丧，在外征战而归不得逾期，本将军可是赶着沁妃葬礼之前回来的，想必这消息还未传出来。敢问何来的沁妃死而复生？”夜敬城不紧不慢地说，他眉间隐有几分怒气，凌厉的目光射向地上弯弯曲曲的车痕，好像要把来者的身份和目的看穿。

　　这下子守门兵士们面面相觑，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原来京城中有妃丧的传闻是真的···不好，那伙人到底是谁？”

　　还没等夜敬城发令，兵士们就慌慌张张地牵出几匹快马，想把那辆来历不明的马车追拦下。

　　“老将军，他们还真有胆，敢冒充逝去的沁妃娘娘。”夜敬城身旁的一名将士摇着头笑道，见夜敬城正不满地朝自己瞥来责备的眼神，忙识趣地闭上嘴巴。

　　夜敬城毕竟较年长，见识也多些，他下马弯腰拾起一串神秘马车上掉下的玉坠，上面刻着“澜”字，不由得皱眉思忖，直到身旁有人提醒才反应过来。不过这玉坠确实特殊，制材为世间罕见的七晶石，苍云国内是没有的。看来那些闯入国境的人也算是名门望族，否则平常百姓根本买不起昂贵稀有的七晶石。

　　“不要追了，他们有来历，先不必惊动。”

　　老将军的话等于半道圣旨，谁敢不听？兵士们只好乖乖地牵回快马，规规矩矩地站立在岗位上。

　　马车渐行渐远，老者不放心地一路查看车外，确定没有追兵，才像获了大赦似的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着美妇缓缓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布满血痕的丑陋的脸：“没想到，这块偷来的令牌居然派上了用场，幸好你易容术也高明，我们才会一路无阻地把这孩子送进来。”老者说罢，凝视着包裹里婴孩的睡颜，舒心地流下泪水。

　　除去面具的妇人，实际上已经七十多岁了，满脸的皱纹和血痕让她看起来更加恐怖：“现在最要紧的是趁那帮兵士发觉之前，把天澜交给老谷好生抚养，然后该是我俩结束生命的时候了······”

　　“希望天澜以后一切顺利，那么我们在九泉之下也有盼头了。”老者轻轻抱起包裹，马车一阵颠簸，遮掩住婴孩的头巾掉了出来，只见孩子的额间隐隐闪现出光亮，恍若是希冀之光，指引他在将来的路上不断前进······